第八十章 遁入神機
「我有救了！」
看著滄菱鏡的鏡面，突兀地浮現出鮮血痕迹，陌果激動地看到了生的希望。可不就是先前一路上，滴落冰面的口口鮮血。沒有被冰層吸收，而是被滄菱鏡收集了起來。
五成煉化，再加上足夠抵押五成煉化的鮮血，滄菱鏡已經和她的心念形成牢不可催的聯繫，如臂使指，可以帶出潭面。
陌果抓住了滄菱鏡，想要把它帶走。可是她的手臂動彈不得，一股大力，將她的手指牢牢吸在了鏡面中央。體內的生機在快速回復，冰冷的潭水散開。
隨著鮮血痕迹逐步沉浸，滄菱鏡的顫動越來越平息，鏡面再度呈現天藍水紋。同時，普照寒冰玄洞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收縮，變成一道只將陌果籠罩在內的光束。
寒冰玄洞和滄菱鏡，相生相依，唇亡齒寒的絲絲縷縷深刻聯繫，和光芒一同收回。
看不見的絲線全部歸入滄菱鏡體內。它不再修復寒冰玄洞，而是徹底跟隨了陌果。
陌果沐浴在水紋起伏的海洋之中，滄菱鏡儲存的能量盡數用來治癒陌果。
上品靈器的癒合法陣全力運作，陌果體內的毒丹殘餘被驅除殆盡，生機重新回返身體，臉頰妖異的青痕完全消失。
方才還奄奄一息的陌果，跳入寒潭只不過一刻鐘，再度躍出潭面，已經容光煥發，大病痊癒。
只是書魂和冰白卻無法完全放鬆下來。陌果因為拓流焰的幻覺，義無反顧，失魂落魄地墜入寒潭，它們有目共睹。
「滄菱鏡已經修復了我的身體，毒性完全除去。」陌果揚了揚手中的滄菱鏡，輕而易舉地帶出潭面，現在已經是她的所有物。
讓她喜出望外的是，死裡逃生還鞏固了她的修為，一舉突破至練氣六層。
面面相覷了片刻，冰白上前一步道：「陌果，你不覺得，你對拓流焰的迷戀有些過度了么？今天你看到了拓流焰，不計後果地撲了過去，幸好算你走運，沒事。那明天呢？只要你喜歡著他，他就成為了你最大的弱點。任何人都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你心甘情願地赴死。」
「不，我會讓他成為我的利器，而不是弱點。正是因為有他，我才會變得更強大。就像今天，意外提前收穫滄菱鏡一樣。」
陌果獨斷的回答，讓書魂和冰白俱是皺眉。很明顯，陌果所做的，正好和她所說的相反。
瞥了眼欲說還休的書魂，冰白索性把它想說的話，一併捎了過來，鄭重勸告：「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們相處的時間也沒有多長，你對他更多的只是依賴，而不是喜歡。沒錯，他很強大，他能給你幫助，所以你依賴他。可是，就算通過書魂聯繫了他，他也並不能幫到你什麼，你身在的可是第一道門蜀山。」
陌果輕鬆的神情一頓，翻弄著滄菱鏡的手停下了。有一個讓她害怕的答案在隱隱浮現，讓她動搖。
她和景空有了一次錯誤，按照她的原則，本該不和拓流焰在一起的。可是，他實在的幫助和特殊的對待，又打動了她。她依賴又感動，卻拒絕了他，那一次在她心裡埋下了許多愧疚。只有付出拚命的喜歡，才能回報……
陌果想了許多，鏡面翻轉之間，照過變得平靜的一顰一笑。隨即大步向外走去。喜歡是個讓人迷戀的東西，可惜她只能獨自暗地裡品嘗。
「放心，我已經想通了。走吧，我們出去。」
「等等，你不在寒潭再修鍊一會兒么？」冰白不緊不慢地漂浮在陌果頭頂，徒步虛空的能力越來越純熟。
「不了。取出了滄菱鏡，這裡再沒有什麼可利用的，水靈氣已經隨著它的離開，所剩無幾。」陌果幾度路過散發著寒氣的靈霄冰玉床，這次多看了一眼。她想要壓榨完寒冰玄洞最後一絲的好處，然後轉移陣地，「對了冰白，這冰玉床——你看，可發現了什麼用途？健身？懲罰？」
「據我觀察，這張床上的寒氣凍人，卻並不能凍傷身體。凍傷的，只會是神識。這是一處可以鍛煉神識的地方。也可以加速心念進化成神識，只不過會忍受諸多的煎熬。」冰白虛空光須一探，得出了結論。
「神識？看來晉陞到築基期以前，我還可以利用寒冰玄洞，鍛煉心念。」
到了寒冰玄洞的入口，陌果卻突然止步不前。
望著洞口不過三尺之長，無法看透的寒氣之外，也許景空就守在外邊，等著她凍死。她不能讓冰白出去試探，假設景空真的沒走，這點動靜立馬就會被他發現。
「怎麼了？」
陌果轉身對著冰白搖頭：「我不能從這裡出去。我絕對，絕對不想碰到可惡的景空。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可能，我也寧願在寒冰玄洞僵著。」
冰白抖了抖豎起的雞皮疙瘩。陌果說這話的同時，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怨念撲面而來。看來她是恨慘了這個冷酷得掉渣的劍修。
「那你不用呆在寒冰玄洞了，也不用看到景空。虛空獸的軀體，還賦予了我一個逃命殺手鐧。那就是——虛空挪移。」冰白自信地提議，「目前我可以帶你瞬間挪移出兩百里之遠，絕對讓任何人意想不到，追之不及。」
陌果的杏眸閃了閃，一邊釋放飛流斬補充著滄菱鏡的能量，一邊提出疑問。
「兩百里，這也太遠了吧？整個蜀山，有這麼大嗎？據我所知，蜀山是一座靜止在高空的島嶼。如果兩百里超出了島嶼的範圍……會不會從天上掉下來？那可是少說幾千米的高度啊！」
「不會，我保證。蜀山遠不止兩百里。它只是所處位置非常之高，深入雲霧，所以從地面看去，不過一個模糊不清的小點。」
冰白知道陌果的擔心，但它一人深諳虛空能力之強大，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對絲毫不了解的人闡釋清楚的。
它只好繼續安慰：「就算超過了範圍，你也沒必要擔心。蜀山有護法大陣，防護周全，其中就有防止敵人一次性騰挪出蜀山之外。」
冰白伏下頭，讓陌果抱緊了它的脖頸。虛空之體鏈接陌果，讓她一瞬間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存在，隨著冰白半透明的身軀，一同上升至半空中。
虛空之羽一下由極靜變為極動，璀璨的銀光自冰白頭頂升起，包圍著冰白和陌果的身軀一閃而逝。當場劃破空間，騰挪出虛無的軌跡。
只不過，冰白信誓旦旦保證的虛空挪移，偏偏還是出了差錯。
「不好，虛空挪移受到了強烈的干擾。已經接近蜀山島嶼的邊界了嗎？這不可能，蜀山明明沒有這麼小……」冰白疑惑的聲音之中，夾雜著隱約的痛苦，「出錯了。我正在被某種未知的禁制所壓力。但是還算成功，我們騰挪出了一百七十里。」
陌果鬆開冰白，環顧四周，可見這裡還處於蜀山的中心區域。劍峰的地貌雖然大有不同，但可以看出這是更為廣袤的一處主劍峰——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正常，問題出在了哪裡？
「冰白，你還好吧？我這裡有你用得上的寶物，那粒冰晶粉末。」暫時無人，陌果緊張地驅動滄菱鏡掃過冰白，使得它的神態平和下來。
猶豫了一下，正要從儲物戒中掏出冰晶粉末，冰白聞言，橙色幻眸中閃過細微的異樣：「只要你快點收好我的冰刺，遠離這裡。我就不會再受到禁制的壓力了。」
禁制？陌果靈光一現，試探著拿出身份令牌，對著附近空間掃了掃。卻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允許進入的禁制。反倒是儲物戒中葉半仙的令牌，又靜靜地閃著光芒。
這次她看清了，沒錯——準確來說，正是令牌的左半邊，那把眼熟的劍在發光。難道三百年前，葉半仙曾和蜀山有過一段淵源？他拜入過蜀山？
「咔嚓，咔嚓……」
細微的響動在不遠處傳來，清脆而富有韻律。陌果一驚，警惕轉身的瞬間，已將化為冰刺的冰白收入儲物戒。
半丈高的青青碧草之間，竟然掩藏著一枚巨大的靈獸卵。卵殼隨著花紋寸寸碎裂，靈獸卵一陣晃動，三兩下半隻卵殼就被新生的靈獸吃下了肚。
小靈獸個子雖小，速度倒挺快，一晃眼就不見了。陌果只是隱約看清了它的顏色，全身純白。
「寒冰玄洞疑無路，柳暗花明靈獸園？」
陌果樂了。怪不得這裡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原來這麼大的一處天然草原，是圈養靈獸所用。
「嘎嘎。」
「吱吱！」
聞聲望去，卻是一隻短脖子鴨，和一隻長脖子鳥在鳥語對話。
陌果不知它們所云，但很快聽懂了第三個橫插而入的女聲：「小白，小黑。餓了是不？今天這兩株靈草是給你們的。」
「秋芷？」「陌果！」兩人對視，不約而同地驚呼。
「陌果，你是從哪裡進來的？我沒有看見你呀。」秋芷疑惑的問話，讓陌果言語一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