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非正常關係
「最近缺個打掃寒冰玄洞的外門弟子，我才找了個。」景空冷漠地道，「你們都身有要務，這個任務就讓她去做。」
「寒冰玄洞？她？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菱音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陌果，滿眼質疑。
寒冰玄洞是蜀山之中弟子受罰，面壁思過之地，修為不足者身體易被凍傷。連築基中期的她，走到洞口都有些承受不住逼人的寒氣，凡人豈不是要被凍成渣滓？
菱音欲言又止，景空卻是沒有讓她多說，似乎很不願談及陌果的問題，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晚上我去捉妖，讓展桐他們不要跟來，好好修鍊。」
「是，大師兄。」
景空走遠，消失不見，一眾外門弟子圍住了菱音。
「大師兄的氣場太冷了，我們都不敢問他。」展桐湊了上來，「菱音師姐，大師兄跟你怎麼說的？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大師兄好像不怎麼待見她。別關心這些有的沒的，快去修鍊。」菱音搖搖頭，趕走了失望的外門弟子。
菱音看著陌果昏迷不醒，眼裡的溫情冷了下來。
她資質太差，修為卡在築基中期不得寸進，擔任景空小劍峰下的外門執事多年，在景空和外門弟子眼裡，是為人溫和，與世無爭的師姐。
景空待她如再造之恩，不管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如何嬌弱，景空不喜之人，她也不願關心。
誰也不知道，陷入昏迷的陌果，正在星序製造的夢裡窺得驚天之秘，這是她醒來后，註定不會記得的黃粱一夢。她身上血脈寸斷，無力回天的重傷，竟也在星芒揮灑之下漸漸修復。
星序印記綻放著星蘊之輝，一點點地把不斷衝突的妖力氣息，轉化為與真氣一般無二。作為與道關聯密切的神秘仙劍，星序始終壓制著妖族血脈一籌，這是陌果一直無法使用變身術的真正原因。
封妖道術被瞞天過海，感應不到妖氣，封印之人體內的妖力已經全部變成了真氣，道術自動解開。
一瞬間，妖力如同藍鯨回海般層層褪去偽裝的真氣，再度得以在血脈之中暢行。妖修擁有強健的軀體，生機頑強，不易身死。儘管妖力只剩一成有餘，但只要妖力存在，就可以一邊自主吸收天地靈氣，一邊修補外傷和殘破的血脈。
身體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開始恢復，陌果慘白痛苦的臉色緩緩平和起來，心無旁騖地投入進星序之夢。同時，星序印記之下，那柄虛無的銀劍也在寸寸放大，逐步深入陌果的腦域。
在此之前，星序只是寄宿在七竅玲瓏心之內，沒有足夠的能量和陌果溝通，並非如同景空所知，陌果只有達到築基期修為才能自主催動星序。
現在，星序正通過夢境，與陌果的腦域相鏈接，締結更深刻的聯繫。以便陌果不用達到築基期，清醒之後也可以和星序溝通。
因為這關係到一個重要的選擇，需要陌果親自來決定……
深夜。雲霧灰暗，螢火蟬鳴，蜀山島嶼寂靜沉眠，妖之森卻妖歌曼舞。
「是時候了。」景空低聲道。
他從頭到尾擦拭了一下辰錄，劍鋒嶄露所向披靡之芒，倒映著那雙冷漠無情的黑眸。
這時，外門吱呀一聲開了，離景空洞府之地不遠，清晰可聞。
「何人？」
說話間，景空收起紫劍，神識向外擴散。他有一絲的緊張，如果是掌門深夜來訪，問他星序是否找到，他可以不主動告訴掌門，但卻不能對掌門說謊……
景空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迎面碰到的卻是昆漪非。今天她穿著霞影裙衫，水汪汪的大眼睛靈氣十足，整個人如同黑夜中燃燒的一團花火。
正值懷春的少女打扮起來，難以言喻的引人注目，可是她的心上人景空，卻從未有絲毫動容。
他神情淡漠，點了一下頭：「漪非師妹。」
昆漪非怎能聽不出景空的疏遠之意，但她還是抱有一絲念想。
眼看景空就要繞過她離開，她伸手攔住：「等一下，大師兄。你就沒有什麼……對我要說的嗎？」
「說什麼？」景空停在了昆漪非身後，並未轉頭，語氣凍人。
昆漪非想到展桐等人路過時，無意中聽到他們談論的內容，明眸皓齒間就帶上了些微的不滿，質問的語氣脫口而出。
「大師兄，聽說你今天帶回來個女弟子？」
景空一聽是關於陌果的事，頓時臉色就冷了下來：「關你什麼事。你聽誰說的？」
昆漪非委屈地咬著唇瓣，景空不想提到陌果，在她聽來卻是對她的不耐煩和對陌果的維護，這讓她又氣憤又嫉妒。
喜歡景空好幾年了，身邊不是沒有情敵。但她身為單系火靈根，資質極好的內門弟子，甚至有望成為長老門下的關門弟子，那些情敵都不及她的身份和修為。在她的打壓下，最終只有她一人得以接近景空，雖然景空對她不假辭色，但她從未放棄。
陌生少女的出現，使得昆漪非產生濃重的危機感，就像最心愛的寶物被人搶去了一般，迫使她想打探清楚這名少女的來歷。
她避而不答，眼裡霧氣凝聚：「大師兄，你凶我。她到底是誰嘛，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關心一下你。你連我都不肯告訴？難道我們多年同門情誼，還不及你剛帶回來的女弟子嗎？」
景空沉默了一會兒，只道：「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少管。」
說完，也不顧昆漪非阻攔，直接御劍飛行離開。也就是昆漪非，他才多說了幾句。換做是別人，問到他的禁.忌，他可不會劍下留情。
「這麼說，是確有其人了！」
昆漪非風中獨自停留在外門，塗著鮮艷粉紅的指甲掐進了手心，神情五味雜陳，最後變得陰狠。
「不管你是誰，敢跟我搶景空大師兄，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然後讓你再也不能肖想我的大師兄！」
張望了一下洞府之內，燈滅人熄，看來只有景空住在這裡，並沒有那個少女。昆漪非暗暗鬆了口氣，是她神經過敏想多了，景空不近生人，那個陌生的少女果然沒有資格和他如此親近。
她又不甘地駐足片刻，最後離開外門，原路返回。不是她不想擅闖景空的洞府，只是走到外門已經是她修為的極限，景空已經是金丹中期，洞府的禁制遠不是她能觸及的。
時間轉瞬流逝，正值十六日子夜。蜀山每年四月中旬開啟的靈根測試，已經開設一日；而距離拓流焰異變黑瞳，與陌果離別，也正好過去整整一天。
「第二天晚上了，往常都是這個時候。少主又該回來了。」霽月重傷剛恢復，心傷卻未愈，說起話來也無精打采。
光風憂慮地嘆了口氣。
「每年這個時候，少主都不知所蹤，跟了少主這麼多年，只覺得他越來越神秘。不知道少主回來后得知陌果失蹤不見，會不會拿我們開刀。」
提到陌果，霽月不悅瞪眼：「不會的，少主神通廣大，這狐妖去了哪，他肯定心中有數。」
「但願如此吧。」
光風不像霽月痴迷蛇王，他自是不信。他將陌果當作蛇王的女人，也是救命恩人，關心和思慮就比霽月多了很多。
一陣沉默，光風等待著蛇王歸來。
霽月突然又道：「光風，有一件事，你不覺得奇怪嗎？第一次少主失蹤前，他對我們說過一句話——記住，不要在平時提及他的失蹤，否則就讓我們形神俱滅。我不能理解，這究竟是為什麼？」
「本王回來了。」拓流焰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霽月和光風俱是嚇了一跳，語氣蘊含著熟悉的高傲，銳利的金瞳掃過，「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少主。」光風連忙否認，搬出太師椅供拓流焰休息。
蛇王的修為之高深，當真是無人能及。他和霽月飛了一整天，才剛回到妖界蛇皇殿。也不知蛇王這一天出去幹了什麼，不能長途飛行，無法飛越東海，竟也能輕鬆趕回妖界。
霽月鬆了口氣。儘管她對此抱有疑問，但並不是真的想在拓流焰面前提及這件事。她絕不懷疑蛇王言出必行，讓她形神俱滅只在揮手之間。
光風想到霽月的話，試探出聲：「少主，你知道陌果失蹤了嗎？」
出乎他意料的是，拓流焰竟然毫不意外，早有得知。
「本王知道，不怪你們。」
「那她到哪裡去了，是否還困在海底？我們找了好半天，都沒有找到她。」
霽月狀似無意地套取著陌果的方位訊息。雖然她已經被迫發誓不得殘害陌果，甚至連類似的念頭都不能有，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陌果多加留意。
她當然還是怨恨陌果的，說不定哪天誓言就會失效，就可以用到這些訊息，報復陌果了呢？
妖法大全這本天書里，其實有著一縷書魂，和拓流焰互相感應。這就是拓流焰當初能夠知道，陌果想要學習龜息術的原因。
拓流焰與書魂短暫交流片刻，眉頭皺起，發現書魂所在方位竟模糊不清，只有一個大致的方向：「陌果穿越空間隧道，來到了傾天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