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宿體情緣理還亂
「不要泄露星序的名字。」
陌果怔了怔，聽了景空的警告，她反而有種衝動說出劍名。他們是敵非友，她可不願意乖乖按敵人說的去做。
天靈球炸裂成一堆碎片，先前短暫看到的十色彩虹靈氣，卻再度在陌果腦中浮現。也罷，星序賦予她的十全靈根，是極為逆天強大的天賦，太過張揚會遭人惦記。
陌果到了嘴邊的兩個字，又咽了下去，索性此刻沒有人關注星序的劍名。
她轉而看向蘿莎：「看來，以後我們就是同門弟子了，還請多多關照。」
說到最後四個字，陌果加重了音調暗諷，意指蘿莎先前看不起她沒有靈根，自己是雙靈根，就好不得意。結果陌果一下子展現出了遠超雙靈根的十全靈根，這下還不知道，以後在蜀山中誰要看誰的臉面了。
蘿莎臉上倍感無光，強撐著高雅的姿態，嘴角輕撇：「不就是多了外來的靈根嗎？你別得意，外來靈根再怎麼樣，也比不過自生靈根。」
「竟然真的融合成功了道基，可惜啊！可惜了……」外門執事神情複雜，欲言又止，不住地搖頭嘆息。
陌果見狀，奇怪地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你這聞所未聞，蘊含了十種靈根的天賦，和沒有靈根相比，還是一樣的……」外門執事頓了頓，也忍不住直白地說了出來，「廢柴。」
「什麼？」
陌果忍不住反問出聲。
她前身是狐妖，不曾涉獵道修常識。一時間不能反應過來，外門執事對她天賦的評價。
難道靈根不是越多越好，對修道越有幫助么？更何況……這是星序，是一柄仙劍賦予的靈根啊！
「哈哈哈！」
蘿莎彎下腰擺著手，誇張地笑了出來，似乎要將方才莫須有的擔憂一揮而盡：「瞧你得意的，還真是唬住我們了。你不知道嗎？靈根屬性越多，天賦越差！一般三靈根以下，就一生進階金丹期無望了。像我這種雙靈根，可算是好天賦了，修鍊速度僅在單靈根之下。」
本來被陌果展現的神乎其神的天賦，驚得目瞪口呆的一眾凡人，紛紛釋然，繼續嘲笑。
「至於你，十種靈根？靈根屬性十全又如何？只怕你一輩子都難以跨入基礎的練氣期！」
蘿莎旁若無人的插話，讓外門執事有些不愉，但她所說不假，他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陌果不禁皺眉，喃喃自問。她不信，蘿莎說的話，在她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儘管蘿莎的嘲諷極其刺耳，讓陌果十分不舒服，但陌果眼下最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她的天賦，對於蘿莎只是默默記在了心裡。
正因為她沒有修道的常識，沒有被慣性思維所局限。所以在常人看來再正確不過的言論，她從另一個角度看去，卻是多有懷疑。
附近的凡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搞了半天，還是廢柴天賦啊。還說什麼道基為劍，劍又不是天材地寶，怎麼可能成為道基呢？嘖嘖，應該是天靈球壞了吧，我看她根本沒有靈根。」
「我的道基，是星序。」
不管旁人閑言，陌果只對自己肯定地道。她相信能讓她死而復生的星序，帶給她的天賦絕對非凡，只是世人眼拙。
陌果也知道常識才是正確的真理，但是她不應該相信常識。她擁有常識之中最差的天賦，這讓她怎麼能夠接受常識，這不就相當於側面承認了她無法修道嗎？
她已經別無選擇了。就讓她親身開闢最差天賦的修道之路，逆轉乾坤，顛覆傳統吧。她祈禱著自己可以做到，也堅信著胸口那枚親密無間的星序印記。
其實，她經過一番思考，已經有了一點信心。傳聞世上無神，亦無仙，三百年前的仙跡，也不過是葉半仙所致。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達到仙的境界，不無可能是修鍊方式的問題，或者認知上有著根本性的錯誤……
景空自然是無法得知陌果荒謬的猜測。她修道不成，竟反而質疑規則，這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譚，無知的表現。
「不管怎麼樣，你的天賦再差，也是獨一無二的。你必須再測試一次，就像第一次一樣，表現出沒有靈根的天賦。」
陌果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她也認為應該隱藏。
景空不容置疑地道：「剛才的天靈球壞了，讓她再測試一次。」
這一次，陌果沒有觸動星序，天靈球也無法激活。再度如同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的動靜。
「有勞執事了。陌果沒有靈根，只能做外門弟子。」景空讓外門執事將陌果登記在案，確鑿的一筆沒有靈根，把陌果真正的天賦掩蓋。
外門執事對蘿莎沒有多少好感，態度不咸不淡：「蘿莎，從今以後，你就是蜀山的內門弟子……」
「好了，下一個！」
……
景空沒有乘坐靈舟，靈舟是為正在選拔的新晉弟子準備的。他和陌果走出了蜀山驛站，祭出飛劍。
「我御劍的時候，不要碰我，老老實實站在後面。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知道么？」景空打了個手訣，飛劍在半空上下懸浮，一邊冷冷地道。
等了良久，卻沒有迴音，只聽一聲悶響。景空已經御起了飛劍，回頭一看，卻見陌果仰頭栽倒在地，毫無聲息。
「死狐妖，又怎麼了？」
景空還沒走近，就認定了陌果在裝死，心裡愈發地厭惡陌果。
真氣吞吐，他將指尖隔空一搭，卻發現陌果當真已經昏迷，體內氣息雜亂不堪，妖力衝突使得血脈寸斷。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安靜的嬌顏唯美惹人憐。
景空心頭不由得微微一動，想起了初見陌果時，那段瘋狂荒謬的回憶，那是他第一次初嘗禁.果……不得不承認，從未沾染半點凡塵情事，乍一回味，其中滋味竟然美妙得超乎他的想象。以至於他回到蜀山以後，用了很久才完全忘記她。
星序一劍致命，她也是這樣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他毫不懷疑她是真的死透了，正是他狠心自斬情緣，所以才能將她放下。
可是現在，他是否就真的希望她就此沉眠不醒？死而復生，莫非是上天的旨意？面對第二次機會，他想要她真正的死去，還是鮮活起來，讓他一點點試探陌生的情事呢？
他是希望她活下去的……不過，是因為她把星序帶回了他的身邊，更是因為一劍秒殺，不足以宣洩他對她的恨與厭惡！
景空怔楞片刻，臉龐冰冷的稜角再度變得冷漠起來。這個狐妖真是個禍害，無論如何，不能把她留在視線里。狐妖天生媚人，會擾亂他的神智。
四周布下禁音結界，景空面不改色地盯著陌果的心口處，用神識喚道：「星序，星序！」
「嗡……」
銀劍印記閃現銀光，無數銀河般璀璨的星芒從陌果體表浮起，凝聚成星序的劍形，劍指辰錄宿體，景空。
「星序，載起你的宿體，跟著我。」
控制著陌果的所有物星序，景空的語氣理所當然。在星序沒有找到宿體之前，景空身為辰錄宿體，就可以適當地驅動星序。
星序和辰錄，是一對神秘的仙劍，其威能遠超世人的認知。起碼景空知道，星序是非常有靈的。所以他並不擔心星序無法做到他的指令。
可是星序卻讓他失望了，化作星芒再度回歸陌果體內。同時景空也接收到辰錄傳達的信息——星序沒有足夠的能量驅動御劍飛行的功能。
景空咬牙，作出莫大的犧牲：「好吧。辰錄，你來載動星序的宿體。」
心念一動，紫劍辰錄就閃現在景空的手心，隨即托起了陌果的身軀，蓄勢待發。
「委屈你了，辰錄。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景空安慰道，他自己則是祭起那一口飛劍，凌空御劍而去，辰錄緊隨其後。
他把辰錄視作通曉人言的夥伴，他的冷漠冰凍千里，唯獨把僅剩的情感留給了辰錄，師尊劍玄真人，還有整個蜀山。
可是景空多慮了，辰錄並沒有傳達不高興的訊息，反而十分親昵地貼近著陌果，它認星序，也認同星序選擇的宿體。這一幕讓他只覺氣不打一處來。
經過方才的回憶，他更加討厭接觸陌果了，不到萬不得已，哪裡會讓他的仙劍辰錄碰她。
回到蜀山，景空沒有第一時間稟報劍玄真人，而是將尋找到星序，甚至連星序有緣人都一併尋來的真相隱瞞了下來。師尊只說帶回星序即可，並沒有強迫他一定要藉助雙劍修鍊，先讓陌果離他越遠越好。
景空除卻是掌門的關門弟子，還是一座小劍峰的峰主。他已經是內定的下一任掌門了，掌門劍玄真人雖然沒有允許他住在劍玄峰上，但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劍峰，收起辰錄，將陌果託付給小劍峰的外門執事菱音：「菱音師姐，此次出行我帶回來一個外門弟子，交給你了。」
「大師兄，莫叫我師姐，折煞我了。還是你一手提拔我，我才成為了外門執事。」菱音笑著擺手，對景空的客氣表示無奈，同時看著陌果的眼裡閃過一絲好奇。
景空這座冰山千年不化，他的客氣源自道門理念中的仁禮，正是因為疏遠才說客套話，似乎從未有人走近他的心靈。乘坐靈舟回來的展桐一眾外門弟子，剛剛才跟她說過，景空身邊多出了這樣一位來歷不明的少女。
也許，他們……
然而景空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翻轉了菱音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