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紅經脈
當陌果解決完身邊所有的海怪，拓流焰也已經將海怪清理完畢，化身人形。能量石的光芒全部熄滅，又是黑夜，海里伸手不見五指，幸好有分水珠的微弱熒光，陌果才能勉強看清來到她面前的是拓流焰。
頭朝斜下，向著海底游去，分水珠也飄到了陌果的眼前，保持著與頭心固定的距離，一點光源在黑暗的海里十分刺目，讓陌果感到眼睛一陣不適，心裡有點鬱悶，她不會操控分水珠。
「把分水珠收起來，你干擾到本王的神通了。」拓流焰轉向陌果，豎瞳中流轉著灼熱金焰，無形的神光耀眼而高貴，分水珠的米粒之光與其相比，著實有點微不足道。
他讓她收，她就收，那她多沒面子？饒是如此，陌果還是把分水珠收回了儲物戒，一縷妖力釋放進口腔鼻腔之中，封閉呼吸。
沒過多久，拓流焰不耐煩的催促聲又響了起來：「你能不能游快點？不能，本王就把你扔到府域里了。」
拓流焰知道陌果不喜歡坐在府域里發獃，因此還算良心地徵詢了她的意見。可是，他的語氣聽起來就是令她不爽，可不能讓他看扁了。
「難道不是你游得慢，我才跟著你慢的嗎？這可是你說的，等下不要追不上我！」陌果被拓流焰一激，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說著，陌果一邊控制龜息術的妖力懸而不動，一邊將剩餘的妖力撤出一部分，在身後聚成三根狐尾虛影。離東海秘寶越近，那股靈氣的濃度和純度就越強烈，狐妖心經受靈力刺激，自行運轉，妖力每過八分鐘就能恢復一成，此時她已經從三成恢復到了四成。
狐尾輕輕軟軟地一晃，陌果身形如魅般向下遊行了五米，十米，愈行愈暢，借著拓流焰豎瞳中的無形神光看清前路的方向。直至將近千米之後，陌果的妖力終於耗至一成，拓流焰的神光突然暗了下去，周圍漆黑一片，陌果運轉龜息術的妖力險些一個不穩散去，連忙祭出了分水珠，這才再度沐浴在溫暖的熒光之中。
陌果剛剛調整好龜息術，分水珠的光芒就被捂暗，一絲不剩，她瞪著眼前隱隱約約的人影道：「拓流焰，你幹嘛？海里很黑，我看不見。」
拓流焰沒有回話，陌果發現他的眼神落在了海底深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本王等下要無差別範圍攻擊，你沾上一點就會死得連渣都不剩，所以本王就先把你收進府域了。」
「等等，我不同意！」陌果舉起雙手作叉，說話間，本就稀薄的龜息術更是所剩無幾，鹹鹹的海水有一部分灌進了嘴裡。
「妖力都用得不到一成了，呆在海里只是自取滅亡。」拓流焰看在眼裡，立刻毫不客氣地嘲笑她。
陌果緩了口氣，隔離海水，再度強撐著道：「我有分水珠啊，再說，這裡靈氣濃郁，過不了十分鐘，我就能再維持龜息術了。」
拓流焰眉頭皺起，打斷了陌果：「本王只是象徵性地問下你的意見而已。別忘了你是本王的小妾，本王可以決定你的一切。好了，不管你同意還是不同意，都必須聽從本王。」
「我不要！」
陌果的抗議淹沒在海水中，頭一暈就來到了寂滅府域的生門，彷彿靈物般自成一界的寂滅府域遵從拓流焰的號令，對她撤銷了自我防禦機制，一隻毛絨絨的白枕頭友好地蹦到了她的懷裡，蹭了蹭她的手腕，而她此刻還獃獃地坐在床上。
待陌果反應過來，發現她又面對著空白一片的單薄房間，懷裡還不知何時抱著一個枕頭——正是她上一次進來時順手抱起的枕頭，氣得她「咚」得一下就把枕頭扔到了牆角。
陌果焦躁地站起身來，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又一圈，默默回復著妖力。
怎麼辦？眼看離東海秘寶就要更進一步，拓流焰卻又讓她回到了府域，雖然他將她當作小妾，給予她一定的機緣，但也剝奪了她的自由行動權，與更多機緣失之交臂。哪怕失去前者，後者也是她更想擁有的！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辦法，自行離開寂滅府域……
陌果抬頭看了一眼飄浮在正中央的樞紐珠，淡黃的光芒不停地在空中留下一絲絲軌跡，感覺就像一顆眼珠，她可以看到金色豎瞳看到的景象，拓流焰也可以通過樞紐珠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她摔門而出，雪白的小枕頭直立而起，邁動著兩隻短小的枕角，躡手躡腳，一顛一顛地跟在她身後。
負手走在空曠的街上，四處飄起的煙塵柳絮不緊不緩，不再緊追不捨，對她沒有危險。
陌果停頓了一下，伸出手來試圖觸摸一縷煙塵，她想知道這些組成寂滅府域的部分是什麼材質，可是手指竟然憑空穿了過去。難道它們都只是虛無的能量嗎？這與腳下實打實的青石板似乎自相矛盾？
心中一動，陌果用力地跺了跺腳，她周圍徐徐升起的煙塵逐漸由白轉黑，突然像受到了驚嚇一般，紛紛退開，割讓出以她為中心的方圓五尺，圍成一圈斜斜地旋轉，彷彿在為她跳舞。
陌果哭笑不得，走到哪裡都在被寂滅府域變相地關注，只不過和第一次進入時對她採用的機制天差地別。
每當她轉過頭，枕頭總是會踮起枕角躲到她看不見的死角，因此她沒有發現都是那隻枕頭搞的鬼。
四處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陌果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寂滅府域的天空與大地，是在無法看見的盡頭匯聚的，大地生成能量上升到天空，再反哺給大地，如此組成封閉的循環，自成一界。而那些遊離態的能量，就可以隨時化作利劍攻擊外來者。」
他的府域運行模式，帶給陌果一些啟發，那麼她的府域又該如何建立呢？想到這裡，陌果搖了搖頭，現在想府域還為時過早，將血脈強度提升是重中之重。
大街的盡頭之下，是無盡斷垣，溝壑之中填滿了血紅，不知是否是陌果的錯覺，那些攀附著斷崖伸出枝芽的血紅色經脈，似乎比上次進來時伸長了不少，原先距離大街少說有八百米之遠，現在大概只有七百多米。
陌果心頭當即劃過一個肯定的猜測，斷崖之下血紅色的溝壑就是寂滅府域的發源地，格格不入處必有蹊蹺，空曠無窮盡，狹窄必有頭，天空與大地的匯聚處就在溝壑之中。
也許找到了盡頭，就找到了自行離開的出口，反正寂滅府域不會傷害她，索性下去看看。
儘管血色看著瘮人，但陌果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並不害怕。她運轉妖力釋放暗鐧術，甩了甩妖力鎖鏈，緊緊地纏繞住了斷崖前一塊突出的磐石，手腳並用地向下攀緣。
沒想到，在斷崖上粗看之時，有很多可攀之處，真正攀緣了數米之後，才發現並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尖銳的岩石十分扎手，難以觸碰，扁圓的岩石更是無法站穩。
腳下滑膩的觸感傳來，陌果一腳踩空，全身的重力接引在妖力鎖鏈之上，暗鐧術壓力驟增，妖力輸出比平時增加了三倍有餘，如此一來，剛剛恢復的五成妖力又即將殆盡。
陌果左手牢牢地拽著自手心發出的妖力鎖鏈，右手心青芒湧現，青刃術轟擊到岩石尖端，鏗鏘之聲，只彈起點點火星。
陌果現在也算學了不少法術傍身，藝高人膽大，見青刃術不起效果，略微思索了一下，再度使用飛狐舞。狐尾虛影與妖力鎖鏈兩頭支撐著她的身軀，她放空心念，閉上眼睛，全身由妖力控制移動。
每當狐尾虛影閃動一次，她的身軀出現在下一個方位，腳底即將踩踏下面的石塊之時，明明閉著眼睛，腦中卻隱隱地勾勒出模糊的景象。
正是這種未卜先知一般的上帝視角，讓她得以準確地踩在粗糙而不尖銳的岩石上，借力一彈，妖力鎖鏈蔓延伸長，再度向下，如此往複五個來回，輕盈地騰挪了一百米有餘。
妖力所剩無幾，陌果有些悵然地睜開眼睛，想要仔細捉摸剛才身隨念動的感覺，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那一絲縹渺無跡的靈感，心念回歸。一面通向神識的大門向她敞開了一點縫隙，復又關閉，但她已經體會了神識的奧妙和靈活用處。
妖力鎖鏈快要支撐不住了，但她早已預留一部分妖力為控制暗鐧術就緒，上去容易下來難，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順著妖力鎖鏈的收縮回到原地，離開斷崖。
剛準備撤回妖力鎖鏈，陌果扭頭看了一眼身下和血紅經脈的距離，頓時大吃一驚，她才向下騰挪了一百米，怎麼遠在七百米之外的血紅經脈離她如此之近？
陌果按壓住心裡突如其來的毛骨悚然之感，不停地催眠著自己，寂滅府域由拓流焰掌控，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離她最近的那根粗大無比的血紅經脈，其中似有濃稠的血液緩緩流動，一下一下地膨脹著，說不出的怪異，末梢更是探出了鮮嫩的枝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地攀附岩石，逼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