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緣由
鳳天嗯了一聲便繼續埋頭工作了。待聽到藍月出門的聲音，鳳天停下手中的筆。「作為一個讀者，我有種一下子被從故事情節中甩出來，在看別人說故事的感覺……。」藍月的話在腦中響起，「切，自以為是的女人。不過居然知道是《漫夢人》，看來是下了一番功夫的。」鳳天喃喃道，隨即起身走向窗邊。目送著藍月上了計程車，鳳天將視線轉向天邊那一彎新月，思緒回到過去……。
「好小子，你是受了仙人的點撥了嗎？這回像樣多了！」編輯興奮地說著。
鳳天道：「呵呵，還不是受了您的點撥？」
編輯：「臭小子，少拍我馬屁！別剛表揚你兩句，你就上天了，要知道這才只是開始，以後要走的路長著呢!」
就如編輯所說，連載的路並不好走。上上下下，排名如過山車般幾起幾落，幾經調整，總算維持了大半年。就在鳳天以為一切步入正軌，開始做好長期奮鬥的準備時，再次接到了元老的召喚。元老苑，這個有時一年也去不了一回的地方，今年已經是第二次去了，不知元老又有什麼重要指示，鳳天心中猶豫著來到了元老苑。
元老正在書房，聽到鳳天的叩門聲，道：「進來吧。」
鳳天推門進去，就見書房內栽種著成片的翠竹，翠竹邊一股活水蜿蜒流淌，其間紅鯉自由游弋，悠然自得。竹林前擺著書案，案頭放有墨硯，元老正在鋪開的捲軸上運筆揮毫。見鳳天走了進來也沒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道：「坐吧。」
鳳天坐到旁邊的官帽椅上，就見元老筆觸如游龍般在紙面上遊走，蒼勁悠長，一氣呵成。
元老放下筆，鳳天定睛一看「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心中不免一怔。
就聽元老問道：「怎麼樣？」
「運筆蒼勁，意味悠長……。」鳳天喃喃道。
元老唇角微微上揚，道：「送給你了。」於是，站在角落的侍者將捲軸捲起裝好遞給鳳天，然後退了出去。
鳳天道：「謝元老賞賜！」
元老隨手拿起手邊的象牙鑲金如意，邊把玩邊問道：「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需要彙報嗎？」
鳳天道：「一切正常，請元老放心。」
「我是想放心，但是我看到了這個」，說著元老從書格中抽出一本雜誌丟到鳳天面前，是《漫畫周刊》。
鳳天頓時警覺起來，但表面仍故作冷靜，道：「元老最近有進軍漫畫市場的打算嗎？」
元老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把玩，眼睛微眯，手指沿著如意的手柄輕輕撫過：「那種旁門左道我不感興趣，但要讓那家雜誌社倒閉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
聽得鳳天一個激靈，就見元老把如意放到桌子上，起身離開，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鳳天心裡明白，元老的話不容置疑，自己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鳳天將目光轉向書格旁那隻關在鳥籠中的金絲雀。
鳳天回到家中輾轉反側，終於鼓足了勇氣撥通了編輯的電話：「編輯，因為一些原因，《漫夢人》恐怕得休刊了。」
「什麼？臭小子，你哪根神經搭錯了？休刊？你已經不是新手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電話那頭傳來編輯氣惱的聲音。
「對不起……。」鳳天喃喃道。
「對不起？」編輯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別告訴我你連身為漫畫人最基本的覺悟都沒有，說休刊就休刊，你到底把你的讀者當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便把電話掛了。
編輯扔下電話，順手點了支煙，深吸一口，吐了個大大的煙圈。
「你不是號稱要戒煙嗎？」
編輯回頭一看，忙道：「社長！」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把煙掐了。
社長問道：「怎麼？又和鳳天吵架了？」
編輯表情嚴肅了下來，沒有吱聲。
社長道：「哦？看來這回是真生氣了，發生了什麼嗎？」
編輯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社長，鳳天說，《漫夢人》要休刊……。」
「為什麼呢？」社長問。
編輯道：「他沒說。」
社長沉吟了片刻，道：「那應該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理由吧。先發暫時休刊通知，給鳳天些時間，我們應該相信他，他，會回來的。」
編輯喃喃道：「社長，您太寵他了。」
社長微微一笑：「你自己不也是。」
鳳天放下電話，心情格外沉重，編輯這回是真生氣了吧？的確，身為漫畫人，在拿起畫筆的第一天起就應該了解自己的責任，就應該做好覺悟。隨便提出休刊這種事，換作是自己也不能原諒，何況是那個要求嚴格的編輯。然而，元老的話也不是開玩笑的……。
正想著，傳來了元老苑的指示，明天到Lotus模特訓練基地參加訓練。「看來元老是怕我空虛呢，真是見縫插針，考慮得真周到……。」鳳天苦笑著想，這回此行不僅僅是參加培訓，還要公關藍家的大小姐——藍月。「呵，又一大小姐啊，誰家的都一樣，一定又是個虛榮無腦的貨色，只要稍獻殷勤，說幾句甜言蜜語，應該就能拉攏過來，更何況據說還是個比自己小四歲的丫頭，就更沒什麼技術含量了……。」
來到Lotus模特訓練基地，沒想到薛飛也在，那個背負著和自己類似命運的傢伙，還有紫家的次子和藍家的長子，呵呵，這次的任務似乎不會太無聊。不過沒想到紫家定的破規矩，從第三輪才男女一起上課，看來主角是遲遲不會登場了。本打算耐下心來等待，不料第二天就見到了這個本該兩周后才出場的大小姐——藍月，而且更沒想到的是藍風和藍月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微妙。隨著接觸的深入，鳳天發現藍月並不像自己以前見過的那些大小姐，自己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而且這個丫頭似乎意外地能幹，甚至讓自己不得不嘆服，再加上得到消息，薛飛那傢伙的目標應該是藍風，花點兒時間多了解下似乎也不錯。不過意外的是，薛飛那傢伙似乎把目標轉向了藍月……。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被插了一杠，鳳天覺得心中有些不爽，但很顯然，改變公關對象是薛飛自己的主意，不代表櫻井集團。
「呵，有意思……。」這勾起了鳳天好奇心，鳳天命手下去調查，結果發現，薛飛不惜違背家族的意志，鋌而走險，居然是為了搖滾。
「夢想嗎？……」鳳天湧起一種既羨慕又嫉妒的複雜情緒，於是就想辦法和薛飛他們混在一起，看著他們一遍又一遍地排練，不得不承認，鳳天自己被他們演奏的熱情感染了，同時也點燃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份激情，忍不住又拿起了畫筆。薛飛的故事也變成了躍然紙上的漫畫，然而鳳天越畫越發現自己似乎不僅僅滿足於這種自己一個人的漫畫王國，他開始想念編輯，想念雜誌社，想念那些雖未謀面但卻能真切感受到的讀者們……。
鳳天思前想後，終於忍不住撥通了編輯的電話。聽著電話「滴、滴」連線的聲音，鳳天就像是在聽自己的心跳，終於電話被接起。
「喂？」編輯的聲音傳來。
鳳天拿著電話發不出聲音，「喂？」就聽電話那頭傳來編輯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編輯，我……」鳳天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下來。
許久，就聽編輯沙啞的聲音傳來，「臭小子，終於玩兒夠了，肯回來了？」鳳天不知不覺眼眶濕潤了……。
編輯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就這樣答應了鳳天復刊。鳳天心裡明白是編輯和雜誌社太寵自己了，包容著自己的任性，但自己卻並沒有解決問題，不知元老什麼時候會行動……。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就男女學員一起上課的第三階段——化妝造型及服裝設計理念。「藍月的專行啊，Lotus首席設計師的種子人選，這也是元老要拉攏她的原因之一吧」，鳳天想，「小小年紀能做到如此程度，想必是十分熱愛服裝設計吧，難道這是她的夢想？」可是沒想到藍月卻說：「至於設計嘛就憑感覺了，總覺得各類藝術間都是相通的。「有些東西能讓你變得沉穩、睿智，而有的東西只會讓你變得浮躁幼稚。」「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那種旁門左道我不感興趣，但要讓那家雜誌社倒閉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元老的話在耳邊響起，一股憤懣的情緒在胸口湧起，鳳天握緊拳頭，暗下決心：我絕不認同這種自以為是的傢伙！
為了趕稿期，鳳天在課堂上畫起了分鏡，原本以為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沒想到卻被藍月發現了。
「又是這傢伙！」鳳天有種情緒不受控制的感覺，而且居然還很不理智地表現了出來。
「該死！」回到家中的鳳天心中咒罵著，「偏偏這傢伙還是公關對象，這下要是前功盡棄了，元老怕是不能袖手旁觀了吧……。」
正想著，手機提示音響了，鳳天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眉頭微皺，心想「真是陰魂不散吶！」打開一看，居然是漫畫的分鏡稿，「呵，這傢伙還真有些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