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秒築基,分結丹
室友下樓時,只剩郭長壽獨自搔著頭,望著范萱萱的背影,他再傻也知道自己氣跑人家。
的確,他用的理由有點瞎,而且范萱萱的作為怎麼看都是熱心助人,說出去大家只會說他自作多情,要他去照照鏡子,憑什麼懷疑這麼好的姑娘。
但老媽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鄉下人日積月累的智慧不容小覷,不管范萱萱看中的是什麼,扼殺於搖籃之中才是最佳選擇,何況他將來要走的路有別於一般人,挑選攜手共進的道侶必須慎重,范萱萱顯然是個心機深沉的雙面人,只要有利可圖,隨時會從背後給自己戴一頂綠色頭套,再狠狠捅上一刀。
好吧!他承認,又想遠了。
自從與修真界扯上關係后,他的思維越來越偏離常人了,怪不得會說出仙凡有別的話。
我口說我心,無意間說出的話更能反映內心真意,不單是身體,心態也一點一滴改變中。
連個過客也稱不上的范萱萱不足以困擾他太久,眼前困住他的是那三個朝夕相處的活寶室友。
一個合格的修士,天天勤練不懈是最基本的,以天地為洪爐,肉身為磨盤,外納一切靈氣元力,內煉真氣提純,如同血液循環,攝取養分后,借著周天運行提升真氣質量,逐步擴張氣海,鞏固天地柱,等氣煉化成液,柱體由虛化實,便是築基。
儘管烏西承諾會帶來一顆三秒築基丹,郭長壽卻不願吊死在一棵樹上,一味祈禱他人賜與。
靠天靠地不如靠人力,靠爸靠媽不如靠自己,郭長壽凡事喜歡親力親為,讀書他沒走過快捷方式,做過弊,修行也會是如此。
但他遭遇的難題是,室友整天穿著小褲衩,在他面前晃來晃前,用計算機,說話聊天,他根本找不到空檔潛心練功。
趁夜深人靜,大家都入睡的時候?
別傻了,大學生是不睡覺的。
光葛白一天就超過十小時耗在手機跟計算機前,而且打雷不動,上廁所吃飯全在滑手機,另外兩個室友沒他那麼沉迷,但通通是夜貓子,不用上課的時間,寢室至少維持一個人在活動,留給郭長壽頂多一、兩個小時的空檔,只能做一到兩個周天循環,這還是完全不被打擾的最佳狀況。
寢室是共享的,即便拿看島國動作片做幌子,也不能每次都將門反鎖。
第一、眾所皆知,他不好這一口,極少自擼擼人。
第二,葛白幾個人早立過公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片大家看,男人嘛,有生理需求不需要藏著掖著,廁所現成的,廁紙他葛大少包圓的,有本事擦到他傾家蕩產,皺一下眉頭,他葛白是龜孫子。
第三、依舊是葛白,他是超級大話嘮,其他室友或許能體諒郭長壽需要清靜空間,葛白不會,仗著跟郭長壽最親,鐵定會在門外死纏爛打,非進門看看郭長壽在裡頭玩什麼把戲,有他在,凝神靜氣是甭想了。
儘快找到專屬的個人空間才是解決之道。
好在有筆橫財傍身,他不缺錢了,用錢能解決的都不算事,在學校附近租一層單位,練完功再若無其事回宿舍,誰也看不出端倪。
短短几天,他身價從千元戶暴漲到百萬水平,老媽想在市區弄一套房子顯擺的夢想,隨時能實現。
越想越感嘆,當初他還打算畢業后,省吃儉用攢個幾年錢,努力改善家境,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結果鬼使神差不費吹灰之力變達成了。
都說給人打工不如創業,以經濟學作為專業,他更明白錢滾錢才能快速累積財富,操作金融槓桿有如點石成金,但那必須承擔風險,哪有倒賣石油、鑽石之類的稀有財來得穩健可靠。
靈石又比鑽石金貴了幾千幾萬倍,他又是目前獲得域外靈石的唯一管道,過一手賺得錢夠他衣食無憂,如果以後他能靠自己得到靈石,直接賣給紅虹,哪怕只是十枚靈幣,他就能晉陞到億萬富翁階級,難怪紅虹、趙總沒把那些有錢人放在眼裡,修真之人視金錢如糞土,因為金錢根本買不到他們迫切需要的資源。
替老媽實現夢想得從長計議,突然寄一堆錢回家,他一定會被嚴刑拷打逼問錢的來源,橫財招禍,在他站穩腳跟前,暫時委屈兩老一陣子。
決定了,等四肢活絡,真氣迴流了,就去找房屋中介,以後在校外建立一個秘密基地,三個月後大議會開議,傳送地球、月星兩處的陣盤地點也有著落。
醒來的時候是星期五,星期天中午,手腳終於利索,下午他就出門找了家大型中介商,請中介推薦租金適中,戶數少、出入份子單純的對象。
本身就不是很挑的人,很快地敲定離學校一公里左右的公寓大廈,預付一小筆訂金,約好明天和屋主見面正式簽約。
早上準時七點半起床,正在刷牙洗臉時,葛白嚷嚷著舍監送了一封信過來,收件人是郭長壽。
信裝在標準信封,毛筆書寫的娟秀小楷字體,賞心悅目,筆跡一看便知出自於女性,葛白直接認定是范萱萱寄來,狠誇了她一頓,羨慕郭長壽艷福不淺,居然有一位才女倒追,在他起鬨下,室友圍著郭長壽,逼郭長壽當場拆信看看她寫了什麼?
郭長壽也覺得是范萱萱,依她的機靈勁,想必不會在信里寫些會被當成把柄的內容,從善如流拆封。
抽出信紙,飄出一陣香風,葛白他們還閉著眼睛,沉醉在不曾聞過的異香時,郭長壽異常清醒,看著那張紙質與當選證書相同的信件,信是空白的,右下角有一處可以打入真氣印記的刻紋。
顯而易見,這是一封來自大議會的信件,經過加密處理,除了灌注郭長壽本人的真氣外,旁人無法窺見。
葛白不明白其中蹊蹺,咬定信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范萱萱才會用隱形墨水書寫,在燈光下左照右照,如果不是郭長壽干涉,他早拿去泡水、火烤,幸好阻止的早,讓人發現信紙沾水不濕,遇火不燃,解釋起來又是一番功夫。
好說歹說,郭長壽用一頓早餐贖回信紙,關在廁所里,從氣海提煉出真氣,聚在拇指上,不像氣海開通那天,真氣不要錢似地冒出,一小沱氣量,他花了足足一分鐘才凝聚,這是他不聽趙總勸,加上這些天只能斷斷續續修練的後果,是人皆知打鐵趁熱,剛掌握到的能力,就該反覆習練到駕輕就熟,越是生疏,郭長壽對搬出去的心便越急迫。
印記一對上,光瀾如漣漪掃過紙面,字如水底游魚一一躍上。
郭准議員長壽閣下勛鑒:
茲已收到閣下申訴之請願,經議會籌備處開會商議之結果,對候選人資格未有明確規定,確有疏漏之處,自應負起彌補之責,故特派遣秘書處專員郝綿,為閣下築元定基,必不會耽誤開議日程。
端肅奉稟
修真聯合大議會籌備處
正如烏西所說,築基在域外修真界就是屁大的事,想想趙總耗費十年苦功卻遲遲無法築基,築基期在地球便是修士頂端,不禁讓人感到鼻酸。
飽漢不知餓漢飢,不能比。
文末附註如何與郝綿碰頭。
一朵花開四瓣,三黑一白,觸感如絲綢,名為【扶生】的小花,在紙頭翩然浮現,彷佛在定位似地,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后,白色的花瓣有如箭頭指向西北方,瓣身顫啊顫啊地往前,順著指示走,便能找到郝綿的所在,她駐守在定點,隨後恭候郭長壽大駕。
十點才有課,算算時間,來得及跟郝綿碰上一面。
郭長壽手持附帶導航系統的信紙,照著方位走,十五分鐘后抵達校外一家大型連鎖咖啡店,咖啡店深受文青小資的青睞,因為時髦洋派,繫上女生幾乎人手一杯,郭長壽嫌貴,即便被葛白押著來,也只點最便宜的黑咖啡。
一到門口,【扶生花】竄動地更活躍了,等郭長壽推開門,花朵脫離信紙,騰空盤旋,像只花精靈似地,輕柔緩慢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拋物線,飛到坐在內間靠窗,一身套裝,帶著黑框眼鏡的女子發上。
女子大約二十齣頭,一襲水潤的長捲髮宛如美人魚,紫紅髮色將那張深邃,不亞於邊疆民族的臉龐,襯托得美艷絕倫。
【扶生花】完成任務,自行在空中拆解,由瓣碎成細粉,幻化黑白相間的光點,灑落在女子四周,光彩奪目。
習以為常,女子不像郭長壽那樣驚艷移不開眼,沿著花朵飛行軌跡找到望向她的正主。
女子恭敬起身,避免春光外露,單手掩著胸口,微笑,朝郭長壽行了個十五度的躬。
早在郭長壽到達前,女子便坐在咖啡店裡閱讀書報。
出眾的外貌就足夠惹來無數目光聚集,女子擁有的卻不止是外表,潔白合身的襯衫,扣子看似在崩裂邊緣,卻恰到好處包裹住她鼓囊囊的胸脯,開叉窄裙展現出腰臀曼妙的曲線,凸顯她一雙豐勻不肥的大長腿,一米七十的身高,踩著細跟高跟鞋,佐以誘人的黑色絲襪,看傻一票痴男兒。
常海每天早上都在咖啡廳和范萱萱共進早餐,在范萱萱還沒到之前,見到幾個前去搭訕的男人失敗后,他自信滿滿上前自我介紹。
堂堂的儀錶,身上總價值百萬以上的行頭,不需要賣弄家世,認識一下,要個聯絡方式不是難事,這次卻吃了閉門羹。
女子冷若冰山謝絕他端來的拿鐵,直接言明她在等待自家老闆,工作中不便進行私人交誼。
身為副市長公子,下海市的企業負責人他多半聽過,不管是哪一家多少會給他父親一點面子,常海客氣詢問女子她隸屬的公司及老闆大名。
女人像是看白痴般回答:「外商。」
堵得常海說不出話。
要不是范萱萱差不多快到了,常海一定會死纏下去,扳回場面。
驚鴻一瞥,范萱萱也被女子的美貌所震攝,吃味地試探常海,要他比較兩個人的外在孰高孰低?
「她長得也不差,不過還是妳比較美,我的心裡有了妳,很難再為別人顫動。」
臉不紅氣不喘說著甜言蜜語,范萱萱不一定相信,但常海目不斜視只注視著自己,還是令她十分滿意。
反倒是她,時不時看向女子,暗暗讚歎對方美麗,所以當女子站起行禮時,她不加思索跟著女子的視線移動。
見到郭長壽點頭響應,向女子走去,范萱萱不自覺咬緊了牙,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在她體內發酵,濃濃醋味中,飄出嗆辣的恨意。
「您好,我是秘書處的三等秘書,郝綿,很高興能見到您,在這裡叫您議員不方便,用老闆稱呼好嗎?」
女子正是修真大議會秘書處派來的專員,她說話聲音之小,宛如唇語,但對修士而言音量剛剛好。
「上頭規定很嚴格,直呼議員的姓名會被罰款,我的薪水不多,請您體諒。」
說出難處,讓郭長壽定奪。
「那就這樣吧。」
本來就不太吹毛求疵,郭長壽盡量與人為善,稱謂無關緊要,由著郝綿叫去。
匆匆趕來,一坐下就有點內急,郭長壽向郝綿示個意便到洗手間。
范萱萱按耐不住,以郭長壽的同學身份上前套郝綿的話。
「做為秘書,不能隨便透露老闆的個人隱私。」
女人對付男人的招式對女人沒用,尤其是比自己還漂亮的女人,范萱萱第一次出現無力感,秘書都那麼出色,可以想象郭長壽擇偶條件有多變態。
一度以為,那句仙凡有別,所指的仙是自己,因為她是仙子般的美人,郭長壽自慚形穢,只是口拙才說出不著調的話,而顯然是她自作多情,從頭郭長壽就沒說錯,年紀輕輕便看遍絕色,坐擁權勢財富,站在雲端的人,她只有仰望的份。
憋著一口悶氣,強顏歡笑說了幾句客套話,范萱萱青著臉走出咖啡店,背後常海緊緊跟隨,臨走還看了郝綿幾眼,但郝綿心無旁騖地,翻閱雜誌里的穿搭,無視周圍動靜。
郭長壽回座位時,郝綿如實報告方才的小插曲,但范萱萱沒有自報姓名,她只能說有位長得普普通通的女同學過來打招呼,沒有具體特徵,郭長壽也想不起來是誰,索性不予理會,直接拋到腦後。
開門見山談起築基事宜。
「修真文明一日千里,以往修真基本四大行,煉體、築基、金丹、元嬰,早已不是卡住修士晉陞的難題,捨得下血本,秒築基、分結丹,刻成嬰不是問題,之後的【開羽】、【種魂】、【匯真】、【啟道】、【藏道】、【破道】、【正法】才是無法速成的真正關鍵,我這次奉命帶來的築基丹就有十種,以速度來說,當屬天葯宗的三秒築基丹為第一,一秒凝氣雲,一秒固靈柱,一秒化真液,葯到基築。築了基,老闆就可以自由進出傳送陣,往來地球與月星之間,其實不用泉雨道子專程跑一趟籌備處,開議當天老闆沒來報到,籌備處會馬上派人處理,耽誤不了正事,但無論如何終究是我們的疏失,郝綿僅代表議會全體同仁向老闆致歉。」
再度起身鞠躬,這回沒有遮住胸前,深不見底的長溝倒橫在郭長壽眼前,促使他側臉迴避。
「籌備處的長官差點被泉雨道子嚇昏,修真界盛傳的一句話,寧可得罪道尊,不可得罪泉雨,就知道泉雨道子有多可怕。」
意識到說了太多,郝綿摀起嘴,抬頭望了天花板,悄悄地結束話題,但郭長壽看得出來,郝綿的敬畏只在嘴上,不在心裡,眼神透露出的有恃無恐令人玩味。
「僭越問老闆一句,您找到安置傳送陣的地點了嗎?不蟾真君的傳送陣是固定型,一旦設定完成,要再遷移得自費重新申請。」
「正在找,下午會去看幾個地點。」
經郝綿一提,郭長壽變得慎重起來,本來看中的那間清幽的獨立公寓,似乎不太能滿足需求,看來得重新思考。
「不嫌我啰唆的話,我倒是可以提供您一點意見。」
求之不得,郭長壽馬上答應。
「我等會兒還有課,下課我來這裡找妳?」
學業與修真齊頭並進,一個也不能落下。
郝綿頭輕搖,用懇求的眼神說:「帶我去上課,我想試試地球的高等教育。」單手起誓,絕不會給郭長壽添亂。
這堂課是經濟史,教授是個老學究,學問一等一,講授卻是沉悶枯燥,照本宣科干念,對學生要求並不嚴厲,學分等於白送,所以選課的人多,逃課的也多,多出一個外人旁聽,不至於突兀。
「可以,但是我們得一前一後進教室,在課堂上也別叫我老闆,一起上課就是同學。」
一直把尊卑觀念看得很淡,更不希望節外生枝。郝綿的長相太招人了,和禍水級的紅顏太親近,以後光應付求介紹的人,郭長壽耳根子休想清靜。
郝綿一一應下,遵照吩咐與郭長壽拉開一段距離行走,不忘秘書的職責,目光緊緊跟隨郭長壽,步伐保持一致,在外人看來,像極偷偷愛慕對方,如影隨形跟蹤的小女人,非但失去掩人耳目的效果,反而更惹眼了。
郭長壽向來是兩眼一瞪往前走,從來不管四周的反應,照舊進入大樓,往教室中間排數一坐,拿起書本預習。
郝綿晚一分鐘進教室,坐在郭長壽斜後方,剛露臉便引起騷動,男生紛紛爭搶她兩旁的座位,差點上演全武行。
鬧得越大,郭長壽越不敢回頭,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坐在最前頭的范萱萱一句:「別搶了,人家是郭長壽的私人小秘。」剎那間掀起軒然大波。
棒槌都曉得范萱萱就是找郝綿問話的同學。
郝綿處變不驚,淡然地置身事外。
郭長壽直接裝傻,當作沒聽見,靜等風波過去。
「安靜,你們要是像郭同學一樣保持全勤,認認真真寫報告,別說帶小秘,帶小狗、小貓、小蘋果來上課,我通通照準。」
反而是教授制止同學喧嘩又把郭長壽扯到暴風中央。
教授推了推老花眼鏡看清郝綿的模樣,才看向郭長壽;「下次別再帶小秘來了,觀感不好,聽教授一句話,少年戒之在色,多用點心在課業上,教授很看好你。」
引得哄堂大笑,轉移了焦點。
這一年來,郭長壽在班上沒有特別交好的人,相對地也沒有交惡的人,范萱萱更不想因為小事破壞精心營造的形象,沒人死咬下去,事情很快不了了之。
下課後,郝綿前腳走,郭長壽後腳離開,有了前車之鑒,兩個人分開走,有默契在咖啡店會合,搭上郝綿預先叫好計程車遠離是非之地。
「那個禍害還是早點除掉,留著後患無窮。」
郝綿眼角閃過一絲冷冽的殺氣。
「這樣就要殺人,不太好吧?」
看多了修士視人命為草芥的劇情,郭長壽真擔心郝綿對范萱萱痛下殺手。
殺氣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會心的一笑。
「我早就想這樣說一次了。」
歪著巴掌大的小臉,慵懶如貓地說:「殺人是要沾染因果的,為了那種滿腦子,只想著爭風吃醋的人不值當。」
「個人的因果會影響遭遇的天劫大小,心魔滋擾也多,除非必要修士不會貿然行殺伐之事,但也不是必然,一些有辦法洗因果的大門派,或是專行殺戮之道的修士,就沒有在顧忌這些,日後遇上他們,老闆要多留意才是。」
作為修真新生,郭長壽將寶貴的知識一一記下。
到了中介公司,因為郝綿幹練的穿著,口口聲聲叫著老闆,中介一改先前的敷衍,接連拿出私藏的高級物件讓豪客挑選。
「樓層不夠高。」
「坪數不夠大。」
「保全不夠嚴密。」
全被郝綿一一挑刺否決。
後來兩人到郭長壽預計簽約的公寓看房子。
一進屋,郝綿眼色瞬間急凍,瞪著只顧吹噓周圍環境有多好,想炒高租金的屋主。
「祖墳你也敢挖掉來蓋房子,活該你兒子被怨靈纏身一輩子瘋瘋癲癲,陰厲之氣那麼重,怎麼能住人?」
言之鑿鑿,連屋主祖先的模樣都描繪活靈活現,屋主驚駭地下跪大喊仙姑,求她拯救寶貝兒子。
連看了十間,沒一間能過關,到後來中介寧可不賺這筆錢,請郭長壽另請高明。
郭長壽也暈頭轉向,請郝綿開出條件,免得四處奔波瞎忙一場。
「我現在住的酒店就不錯。」
「太貴了,我租不起。」
長期租用酒店套房遠非郭長壽能負擔。
卻拗不過郝綿一再請求,勉為其難前往。
巧了,郝綿選中的風水寶地竟然是皇朝大酒店,看著熟悉的建築物,郭長壽不住地傻笑,他怎麼忘了,紅家作為百年修真家族,所購置的產業自然講究五行調和,有利於修行。
「此處上承北極大星,以房、昂兩宿為翼,張宿為首,南引離火為本源,上避乾雷,下御坤土,傳送陣架在這最為穩固,耗費靈力最少,比起靈石消耗,一點錢算得了什麼,老闆切勿因小失大。」
除了夾帶些許私心,她說得全是大實話。
見郭長壽沉默不語,深怕他會否決自己的提議,加碼說道:「如果老闆手頭不方便,我私人願意貼補一點。」
從發后拉出一縷髮絲,解下綁在上頭的雪白小袋子,袖珍迷你的袋子從發圈大小,一下子變成掌中寬,郝綿掏出兩枚靈幣。
「聽秘書處的人說,地球很缺靈石,這兩枚靈幣應該能換到不少地球錢,我身上的現金剛好花完了,正愁沒地方兌換,老闆您去換了,我們一人一半,應該租得起最頂樓的套房。」
得了,又是兩枚閃亮亮璀燦燦的天外晶幣。
先是烏西,再來是郝綿,價值數千萬,地球修士人人渴求的奢侈品,像是投飲料機用的銅板,一枚接一枚被甩出來,紅虹要是在當場,難保不會吐出一口老血,大嘆為什麼出生在貧瘠的星球,過著縮衣節食的苦日子。
別的酒店便罷了,郝綿口中頂樓套房的房卡鑰匙正躺在他皮夾里,之所以猶豫,純粹是考慮要不要欠下這個人情?
債不多愁,雖是這個理,但能不欠盡量不要欠債,不拖不欠說話才有底氣。
反覆思量,紅虹想方設法拉攏自己,最大目的是藉此聯繫上域外修士,獲取地球所缺乏資源,通往大議會的傳送陣設置在紅家領地,等於掌握住兩界門戶,戰略價值難以估計。
頂樓套房採用獨立電梯,隱密性極高,有趙總這個修士把關,不易受人干擾,酒店人來人往,郭長壽進出也能掩人耳目,能將食衣住行統包在一處,又不用花一毛錢,優點簡直多到說不完,在此修練再好不過。
雙贏局面何樂而不為?何況還是紅虹作主,趙總極力邀請在前,郭長壽只是收下這份好意。
「需要用錢我有管道替妳兌換,貼補就不必了,如果是這家酒店,我還是有點辦法。」
不再裹足不前,大步邁進酒店。
「趙總在嗎?我有事找他。」
直奔酒店櫃檯,找管事人商量,縱然結局一定是對方歡天喜地應允。
「趙總請了長假,請問哪裡找?」
櫃檯人員並沒有因為郭長壽的年紀、衣著而小看他。
郭長壽秀出貴賓卡,這張卡片由先進高科技防偽技術製成,卡片內的晶元能充作門禁鑰匙,控制頂樓套房,以及套房內的所有設施,享受最高額度的信用,總共才發出三張。
趙總交代過,無論任何人持卡到酒店,全體員工必須給予頂級規格的服務,稍有怠慢,不問理由,立即辭退。
「請稍候片刻,我立即聯絡趙總。」
櫃檯人員宛如士兵站得筆直,等著郭長壽校閱。
「放假就不要吵他了,我想使用頂樓套房不知道方不方便?」
盼了十年的築基機會失而復得,換成任何人都會全心投入,這也解釋了,郝綿為何毫無防備住進酒店,又為什麼對一間酒店佔盡天時地利不感到奇怪,原來是酒店裡這時沒有修士坐鎮。
「有這張貴賓卡,在本酒店任何事情都方便,頂樓套房目前無人入住,我這就帶貴賓上樓。」
拉直制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導郭長壽和郝綿往前。
行經大廳,一大束艷紅玫瑰橫飛插入,隔開兩人。
「郝小姐妳好,我叫做張貴林,這束花聊表我的小小心意,真摯希望能與妳做個朋友。」
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稱頭的西裝,限量版名表,一身名貴配備齊全,攔路的男人多金有型帥氣,信心暴表向郝綿示愛。
「誰告訴你,我姓什麼?」
意隨言行,欲殺之而後快的意念,令郭長壽打了重重冷顫,像是後頸被張著獠牙的豹子咬住,戰慄從脊椎底部衝上脖子。
眼角餘光掃過,那束怒放的玫瑰,花朵被一股無形鋒利的力量削落,彷佛顆顆人頭落地,潑紅了亮澤如鏡的大理石石面,花束僅剩綠枝再無艷色。
自命瀟洒的公子哥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精心準備的驚喜,變得這般難堪,面對郝綿逼問,他只能獃滯望著枯敗的殘枝半天說不出話,但在郝綿看來,這是心虛的表現,怒上眉梢,這次割的不再是花,而是首級。
傻眼還有郭長壽,不久前郝綿才說不輕易殺人免得沾染因果,言猶在耳,轉眼間,她就要翻臉不認人。
最可怕的是,郭長壽能感覺殺意沸騰,卻完全不知她是如何出手,現場沒有丁點真氣波動,要說唯一變動便是郝綿的眼神。
常聽見人家說,要是眼神能殺人,你已經死了幾萬遍了。
今天郭長壽算是真正見識,眼神不單能摧花,還能殺人。
或者該說出力的是眼神深處連通到大腦的意念,也就是傳說中的神識。
郝綿動用神識要讓冒犯她的人血濺五步。
在酒店殺人哪還得了,郭長壽奮力一推,張貴林跌跌撞撞差點摔倒。
眼前的人換成老闆,郝綿及時收回殺意,但仍在郭長壽脖子上,劃出一道淺粉紅色痕迹,涼颼颼地讓他不自覺摀住脖子,看見沒有血漬才安心,卻是心有餘悸,小心臟噗通噗通狂跳。
趁其他人茫然錯愕時,郭長壽抓起郝綿的手,拖著她往電梯走,不假櫃檯人員之手,用貴賓卡感應門禁,打開電梯門,直上最高樓層。
「妳人住在酒店,他要打聽妳,塞點小費給服務員,不要說姓名,連妳住的樓層房號都查得出來,就這點事,犯得著下重手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郝綿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他調戲我,父親說過**流氓人人得而誅之,不殺對不起天下蒼生,殺了就殺了,出事他會幫我兜著。」
郝綿振振有詞地反駁。
「人家那是追求妳,送束花就叫調戲,還給不給人活?」
論點荒謬至極,郭長壽要替天下男人說句公道話。
「我父親說的。」
郝綿理直氣壯,半點不退縮。
有這種奇葩老爸,竟然給女兒灌輸這麼偏差的觀念。
「那令尊有沒有說過,什麼才是追求?」
郭長壽突然很想知道下文。
「當然是要到我郝家洞府登門拜訪,通過重重考驗,得到我父親的同意。」
抬起驕傲的小下巴,義正辭嚴地說。
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是個愛女成痴,不想女兒被男人染指的變態,不,是戀女控啊……
通透歸通透,有些話不能明著說,言多必死。
結丹才能使用神識,在築基為極限的地球修真界,郝綿堪稱地球表面最強的女人,能調教出金丹的女兒,老子的修為只有更高,縱然郝綿說得【開羽】、【種魂】、【匯真】、【啟道】、【藏道】、【破道】、【正法】等等境界,與修真小說描述的不盡相同,但必然是尊自己得罪不起的大神。
古往今來,越是偏執的人越莫測高深,而且一定喜怒無常,翻臉不認人是常態。
珍惜生命,遠離瘋子。
「令尊真是英明神武,真知灼見,字字珠璣啊。」
緩緩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