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再會絕刀
第436章 再會絕刀
許久之後,徐娘才沉默著走進了這一間會議室。
她一直低著頭,似乎不想看會議室里的一切,但最終,她在心底嘆了口氣之後,還是抬起了自己的目光,掃視了一遍這間會議室。
「義父……」徐娘第一時間看到了坐在面前的徐木坤,以及那一把插在他面前的刀刃。
刀刃在燈光之下,泛著一股冷光,正如某個少年在某個時刻的眼神一般,冷然而銳利。
「……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徐木坤長嘆一聲,緩緩站了起來,徐娘走了過去,扶住了他的身子。
兩人的視線此刻都集中在了會議室的窗戶那邊,此刻窗戶大開,外界的夜風一股股灌入這裡,將掛在會議室中央的燈泡吹得來回擺動,而兩人的心思便如燈下的影子一般,不斷搖晃著。
「他還是走了么……就這樣走了。」徐娘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淚水,走到了窗邊,悵然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
「小慧,對不起,這都是義父當初做的事情,現在卻影響到了你。」徐木坤也走到了窗邊,嘆口氣道,「如果你願意去找他的話,義父不會反對的。」
「……不了,我首先是地獄犬天狗一脈的人,之後才是我自己。」徐娘忍住了酸楚,對著徐木坤搖了搖頭,「而且我知道,他也是一樣的。」
「……其實我是個自私的女人,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對義父你出手的,所以剛剛才放心讓他一個人進來。」徐娘低著頭,悄然道,「他是那種把國家看得比自己重要的人。」
「他知道,如果現在結束了義父你的生命,內比都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將會再次崩盤,到時候只會讓藏獒那邊獲利,而到時候那些人就會將他們的觸手伸到中國去,這些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他是個合格的戰士,所以他忍住了。」
「而這些,我在最開始知道往事的時候,就已經很明白……」徐娘忽然轉過頭,看著自己的義父,「我是個不純粹的女人,給不了他全部的心意,那麼我就不會,也不能再纏著他,因為那樣對他並不公平。」
兩人的對話便到此為止了,徐木坤知道,自己這名義女的心念是十分堅定的,只要她決定了一件事,就算是自己都沒辦法去改變她,而他同時也很清楚,雖然徐娘嘴上那麼說,但心裡恐怕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男人了。
他們一起經歷了多少次的戰鬥,一起在生和死的邊緣掙扎了這麼久,這些都會放在她的心裡,一輩子也沒辦法抹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愛情是幸福的,但對於一個無法去愛的人來說,這是一種折磨。
苦澀卻又帶著微微甜意的折磨。
誰又沒有年輕過呢?
或許有一天,她會不顧一切地去找他,然而,並不是現在。
酒桌上的古國軍好不容易爬了起來,喘著粗氣尋找著郝漠風的影子,打算再來一局,這次一定要將這傢伙喝到桌子底下去,但搜素了良久,都沒看到郝漠風的影子,而多年之後的他依然記得,在那一刻,他曾經從阿莫的臉上看到了一分苦澀的笑容。
而記憶之中,這傢伙是從來不會笑的,更別說是苦笑。
酒店裡仍然有暖風吹拂,那個曾經坐在這裡的少年,卻已經悄然離去了。
郝漠風直接離開了內比都,朝著加拉丹那邊移動著,當然不是靠著雙腿,他此刻開著一輛越野車,在內比都前往加拉丹的公路上馳騁著。
這是他在路邊強行買的一張車,用的是之前從波光玉將軍的副官那裡搜刮來的錢買的,郝漠風打開了車子的窗戶,讓夜裡的冷風一股股灌入其中,而他此刻的心,正如這些寒風一樣鼓盪。
「當年認識小璇妹妹的時候,似乎就是從我搶了她的車開始的……真的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在腦海里回顧著自己出任務到現在的事迹,從W市的大廈解救事件,到後來一連串的誤會,直到現在的緬甸之行,自己認識了許多人,也知道了很多道理。其中讓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當初譚依雲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我不僅是你的愛人,更是一個合格的解放軍戰士。」
這句話曾是他的夢魘,困擾了他許久,但現在郝漠風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是這樣的人,或者說,自己已經被鍛煉成了這樣的一名戰士。
按照天狗剛才的說法,他雖然不是有意的,但就是因為他,自己的父親郝連城才會中了慢性毒藥,從而在之後的任務之中犧牲。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聽到這些事情,估計會毫不猶豫地割斷徐木坤的脖子。
但現在郝漠風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知道,如果徐木坤死了,內比都好不容易構建的良好形勢將會崩潰,藏獒將再次佔領那裡,然後將他的手伸入中國,和葉天國一起將國家攪得烏煙瘴氣。
到時候又會有多少人變得和現在的自己一樣呢?
他不再想下去了,此刻郝漠風只知道,縱然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殺意已經貫穿了全身,但只要自己還是一個合格的解放軍戰士,自己就不能那麼做。
至於DL組織的情報,郝漠風在藏獒的大本營里獲取的那份材料已經足夠詳細,上面記錄了藏獒在緬甸各處的人員分佈,以及據點的位置,這些東西只要能夠帶回國內去,就足夠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不過在離開緬甸之前,郝漠風還打算做最後一件事,那就是實現自己當初下的決心,將藏獒廖退思格斃在加拉丹。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了一天一夜,郝漠風終於抵達了內比都西部的另一座城市之中,在那裡,郝漠風找到了自己要尋找的人。
「絕刀,你果然在這裡。」郝漠風在一家木工作坊之中找到了當初在弄坎見過一次的天狗一脈成員絕刀,在從藏獒的大本營里獲取的情報中,不僅有藏獒一脈的人員配置,也有天狗一脈人員最新的配置,因為對於藏獒來說,掌握敵人的情報,比掌握自己的手下要重要得多。
那份情報中寫得很清楚,在最近的一個月里,絕刀奉命從弄坎撤離到了這裡,進行對內比都的西部保衛工作,果然,郝漠風在情報里寫的坐標位置找到了絕刀這傢伙。
許久未見的絕刀此刻顯得健壯了許多,當他看到郝漠風的時候,一雙眼中頓時閃動起了精光:「是你?我聽說你最近和徐姐一起行動,怎麼來了我這裡?」說著朝著郝漠風的身後看了看,問道:「徐姐沒跟著你一起過來?」
「我來這邊是處理自己的一些私事,她留在內比都了,具體情況相信那般很快會傳過來的。」郝漠風沒有和他多做糾纏,直接開門見山道,「我需要和弄坎的唐山木通一個電話,能不能幫我?」
「喂喂,我這裡可不是公共電話亭,唐山木的聯繫方式我確實有,不過不能免費和你說。」絕刀楞了一下,一雙眼珠子飛快轉了兩轉,立刻對著郝漠風道,「這樣吧,你幫我培訓幾個戰士,時間不用太長,兩個星期就行,如果你答應,我立刻將唐山木的聯繫方式給你,如何?」
「媽的,你這傢伙也學會自抬身價了,想學我的武功?」他瞪了這傢伙一眼,沒好氣地道,「我沒空留在這裡那麼久,最多一個星期,不行就算了。」
「呃……好吧,一個星期就一個星期,總比沒有好。」絕刀苦著臉,將懷裡的一張白紙掏了出來,遞給了郝漠風,「這是唐山木的電話。」
「這還差不多。」郝漠風點了點頭,不客氣地拿起了絕刀據點裡唯一的一部電話,撥通了唐山木那邊的號碼。
片刻之後,電話便接通了,而郝漠風在時隔良久之後,再次聽到了那爽朗漢子熟悉的聲音。
「喂?絕刀嗎?你小子怎麼回事,不是說沒特殊情況最好別打電話嗎?緬甸的話費很貴的!」郝漠風還沒開口,唐山木在電話那頭已經罵開了,郝漠風撓了撓頭,這才對著話筒緩緩道:「老本兒,還記得我么?」
「……這聲音……血狼!是血狼么!」唐山木的聲音從最初的愕然很快變為了興奮,連忙在電話那頭問道,「急著找我什麼事情?」
「把你們在加拉丹的隊伍借給我用用。」郝漠風依然很乾脆地對著唐山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把藏獒那老東西永遠留在加拉丹!」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唐山木的聲音變得冷靜起來,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在電話那頭沉聲道,「老胡跟我說,你不願意去找九頭蛇,幫老孟頭報仇,有沒有這回事?」
「……有。九頭蛇是我在中國一位教官的妻子,流落在緬甸,我來緬甸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帶她回國的,可惜現在已經沒法做到了。」郝漠風似乎早就知道對方要問這件事,想起了肖雯雯死亡的那一夜,郝漠風不由得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頓了頓之後,這才對著話筒繼續說著:「我是後來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的,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九頭蛇已經死了。」
「好,就沖你這句話,加拉丹的弟兄們可以暫時歸你管,不過別太出格了,萬事小心為上。」唐山木說著便將自己組織在加拉丹的人馬位置以及聯繫方式告訴了郝漠風,末了還加上了這樣一句,「有時間去看看老胡吧,他的身體最近又有些不好了,阿玉一個人很難照顧。」
「地雷他們不是在那邊么?他們是幹什麼吃的!」郝漠風暗罵了一聲,便答應了唐山木的建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