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地雷
第18章 地雷
周雄飛總說，那些東西很簡單，學就會了，真正的精兵，需要的不僅僅是操作器械的能力，而是態度和血性。
郝漠風又不是傻子，這段時間在炊事班的生活，他也看得明明白白的，周雄飛他們傳遞給自己的並不是具體的軍事技術，而是一個軍人的更加細微的特質。
認真，堅持，細緻。
他知道這些東西對自己很好，可是總覺得不上手學一些真功夫還是不行。
晚上又有任務來了，郝漠風眼睜睜的看著載滿了隊員的直升機向西而去，而他什麼也不能做。
「望著天想什麼？難不成你也想到天上溜一圈？」
周雄飛搬了個小凳坐到郝漠風身邊，笑呵呵的跟他說著話。
其實周雄飛這幾日也發現郝漠風的情緒有點不大對頭，要麼就是望天，要麼就是瞧著那些訓練場上熱得汗流浹背的士兵們發獃。
在部隊幹了這麼多年的周雄飛，怎能不明白郝漠風心裡的想法呢？
郝漠風聽他這麼問，急忙說道：「嘿嘿，要是能上去溜一圈當然好啊，熊哥你能帶我上去？」
他也不是單純的好奇，而是嚮往那樣，穿著一身精幹的戰服，然後登上直升機，和其他那些士兵一樣去執行任務，見證流血的戰場。
「會有機會的。」
周雄飛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郝漠風的腦袋以示安慰，嘴上呵呵的笑著，眼睛卻跟郝漠風一樣望著天，似是在回憶些什麼。
「還得等啊？那算了，熊哥您待著，我先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郝漠風開始寫信，算算時間，離開家兩三個月了，雖然老媽已經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楚，可他依舊有些牽挂，惦記著那些朋友。
「老朱，我是風哥，你們在最近怎麼樣？過得好嗎？不好意思，什麼都沒說就消失了……我去當兵了，以前的地盤，你替我接收了吧，至於我的小金庫，你們兄弟幾個分了吧……不知道要當多久的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
郝漠風趴在桌子上細數自己來到部隊里有哪些高興的事情值得分享，但凡能說的他都一股腦的寫到信里，畢竟自己突然離開，很多事情沒交代。
寫信的時候，郝漠風是高興的，因為他只要一回想起他們兄弟的往事就覺得開心，無拘無束，說不出的豪爽。
「哎，都不知道得做多久的伙夫，這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上戰場啊……」
寫完信，郝漠風坐在桌邊沉思著，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夢裡，他似乎見到了一個染血的背影，踏在萬千屍體上，仰天長嘯……
第二天，郝漠風跟往常一樣早早起床，挖好田埂，然後在灶上剁肉。周雄飛昨晚不知從哪裡弄來幾罈子酒，拿瓷罐子裝好又包好，讓他代為看管。他本來是想搬到後面那個雜間里放著，一大早忙到現在就給擱到一邊去了。
郝漠風正想著，待會剁完肉就給放過去，然後食堂里就傳過來一陣說話聲。
「周雄飛，我看你最近悠閑得很嘛。咦，找了個打下手的？」說著，他瞟了瞟廚房裡背著身忙活的郝漠風。
「喲，地雷啊，你小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閑溜達？」
炊事班裡的其他人都聽見周雄飛的聲音出來湊熱鬧，然後就是亂七八糟的說話聲。
「地雷，你小子啥時候回來的？病好了？」
「老黃啊，我都回來有一陣兒了，那點小病也能叫病？」
「稀客啊！」
「鬼叔，我住院的時候可天天想著你片的白肉，哎呀，說著都流口水。」
「得了吧，誰知道你是更想吃肉還是更想泡妞。」
地雷誰啊？郝漠風聽著外頭的喧雜聲，忍不住瞅了兩眼，那個痞里痞氣的兵就是地雷？
地雷打著哈哈：「都想都想，缺一不可，哈哈哈哈哈……」
周雄飛又發話了：「你小子別在這扯沒用的，回了趟家沒給咱帶點好吃好喝的？有就快拿出來啊！」
「有有有，當然有了，回頭給你們拿過來啊。」
反正地雷就這麼一說，大伙兒也就這麼一聽，誰也沒當回事兒。
郝漠風見他們說些沒用的就懶得再看了，繼續忙他的事。鍋里煮的肉湯沸騰了「噗噗」的響，郝漠風準備去揭鍋蓋看看，誰知剛才還在食堂里跟眾人有說有笑的地雷不知啥時候躥到廚房裡來了。
地雷熟門熟路的拿起湯勺，在肉湯里舀出塊凈瘦肉，拿在手上翻騰了兩下就往嘴裡塞。吃了肉不說，還將著湯勺喝了口湯。
「媽呀，好燙好燙……」
郝漠風急了，這幾十個人吃的湯鍋子讓他一個人給攪渾了。
「嘿，你這人怎麼這樣？」
然而地雷跟個沒事人似的，也不理郝漠風，只顧著把嘴裡的肉往嘴裡塞，咽下去還回味無窮的舔了舔手。
「我咋樣啦？倒是你小子，不跟著出去訓練，在這兒貓著幹啥？」
地雷還是沒當回事兒，就當廚房是他家開的一樣。
「喲，還有酒！」
他看見地上放著的幾罈子酒，湊著鼻子上去聞：「真香」說著就要上手。
「不行，這個你不能動！」郝漠風將他手摁住。
就在這時，周雄飛進來了，看看地雷，又看看地雷手下的酒罈子。
「我說，你小子咋這麼饞？現在這酒可不歸我管了，別動手動腳的。」
「嘿，熊哥你也太不厚道了。」
地雷沒啥大的愛好，也就是好口肉，好口酒。罈子里的酒隔著蓋都能聞見香，他實在是饞得慌。
「兄弟，咱兩出去聊聊？」地雷邊說邊摟著郝漠風，就像跟他已經很熟稔一樣。
郝漠風不怎麼解風情：「不去」
「知道我是誰嗎？」地雷想耍牌。
郝漠風卻說：「知道啊，不就是個兵嘛。」
地雷還真有些無奈了。
「我是個兵，沒錯，可是門外那些兵都歸我管，厲不厲害？」
食堂門外大約二三十人的一隊兵正在訓練，這個地雷看起來不比自己大多少，居然已經是個幹部，這一點郝漠風倒是沒想到，不過他郝漠風依舊點頭：「厲害又怎麼樣？」
「嘿，兄弟還挺傲氣，走，領你去見見世面。」地雷聞言，玩味的一笑，接著，連拖帶拽的把郝漠風拉了出去。
外頭那些兵還在訓練，地雷喊停。
「你們，一起上，誰把我撂倒重重有賞，撂不倒就沒飯吃！」地雷說著，脫去上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還有些細密的傷痕。
那群小兵蛋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擁而上，全往地雷身上撲。
郝漠風看著這陣仗，真替地雷捏把冷汗，覺得地雷是必輸無疑。
那些小兵們衝上來就是毫無章法的亂打亂踢，落在地雷身上就像沒跟沒感覺一樣。地雷狂吼一聲，擰起兩人往外一甩，一排人就跟著倒下了，把郝漠風看得目瞪口呆。
被甩出去的人也不罷休，起身繼續打。接著，地雷出拳迅猛，抬腳如閃電，噼里啪啦又打倒了一堆人。
小兵們越戰越勇，畢竟這關係著今天能不能吃上飯。
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天天在烈日下訓練的兵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餓，空著肚子上訓練場很難熬。
地雷面對這些不要命的小兵們一點兒不慌，還是見一個撂倒一個，來兩個撂倒一雙。最後小兵們實在沒力氣了，一個個無力的趴在地上沒了鬥志，地雷卻還屹立在場上。
郝漠風是徹底驚呆了，地雷就像一頭猛虎，力壓群雄。他也希望自己能成為這樣的人，他感覺自己渴望強大的慾望越來越強烈。
地雷打完朝郝漠風咧嘴一笑：「咋樣，厲害吧？」
「厲害！」
看完這一幕，郝漠風是有些服氣了，不由點頭。
地上倒著的，趴著的小兵們都慢慢從地上蹭起身，地雷心情頗好。
「今晚不吃飯，但是可以吃肉喝酒！老子請客。」
小兵們頓時歡呼雀躍。
「老大，上哪兒去喝啊？」
「對啊，上哪兒喝？」
這是說到點子上了。
地雷賊兮兮的蹭到郝漠風邊上：「兄弟，你看，我把我這套抗擊打的硬氣功教你，你給我弄幾罈子酒好不好？」
郝漠風裝沒聽見，不說話，這傢伙也太自來熟了，不過如果是剛才地雷和那些新兵練招用的手段，郝漠風還真有些心動，不過臉上倒是不露出任何錶情。
地雷瞧他這樣，覺得是自己給的籌碼不夠，所以又說：「我這可是絕活兒，你要學會了，絕對能在軍隊里橫著走！」
郝漠風還是不說話。
「買一送一，我再教你一套祖傳的羅漢拳，一共三十六手散手，單挑天下無敵！」
地雷感覺這樣說已經很吸引人了，可是郝漠風還是不肯鬆口。
地雷都有點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對這個不感興趣了，正考慮說算了，郝漠風就開了口。
「行吧，那我就勉勉強強答應了。」
說罷，又和郝漠風約了個時間教他功夫，這才去后廚拿了幾罈子酒給地雷。
一開始，周雄飛說的，炊事班管著全軍隊的人，郝漠風現在才漸漸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