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麒麟，信仰
「妖者本真，妖者狡詐，妖者無懼，妖者無畏，妖，無愧天地，生而為妖，死歸本塵，反哺天地」
……
一句句，一段段。
牛蠻雙唇蠕動，上下嘴唇龕動，道理交織，以山峰為中心的周圍數百里都被道理充斥，牛蠻的聲音沉穩有力，印刻在周圍匯聚得越來越多，又不自覺臨近時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響，井然有序的異獸猛禽的耳中，敲擊在每個渴望力量，渴望成長，渴望強大的生物心上。
道理貫耳，融化到骨子裡。
聽得如痴如醉。
醉生夢死一般。
周圍聚攏的凶獸蠻獸越來越多，將整個山峰圍得水泄不通，卻又安靜地彷彿天地沉寂，各種天敵相處融洽。
隊伍慢慢壯大，逐漸沿著山峰朝更遠的地方延伸而去。
恭敬地望著山高之上，清風朗月中那道青色身影。
妖猿巴聽得興起，時而愁眉苦臉，時而哈哈大笑。
完全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莽荒深處，眾多封閉千年的洞穴驟然打開，被靡靡的道音吸引，走出洞穴。
有的駐足洞外，直接盤膝而坐，運轉法力，仔細聆聽，與自身所學相互印證。
也有的猴急，直接念頭一動，架起遁光朝著講道處飛遁。
也有壽命悠長的強大妖獸，雖不通道術，但實力強橫，憑藉天生體力，空中飛騰的能力朝著這裡趕來。
預感到這裡有改天換命的契機。
莽荒深處，一處不知名的地域，一座筆直如劍，雲霧繚繞，通體一色的山峰驀然響起一道咆哮巨吼，長嘯震天，吼聲非龍，非鳳，非虎，非牛，非鷹，非狼，更非鶴鳴，卻又極其莊嚴。
聲聞百里，神威如海，神恩如獄。
哪怕是度過雷劫的鬼仙在這一吼之下也要魂飛魄散，念頭消亡。
一聲沉悶的呼吸，繚繞山間的雲霧猶如百川歸海，凝聚成一朵足有三四畝大小的魚鱗狀雲氣。
雲朵之上出現一道龐大的身影，足有三四頭猛獁巨象大小，漆黑濃密的鱗片覆蓋全身，一個個蒲扇大小，龍首、麋鹿身體、牛尾、馬蹄，兩個人頭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直轉，顯得異常靈動，彷彿穿越了層層空間，無視距離的阻隔，直直地望向牛蠻所處的山峰。
靡靡之音傳來，旋即四蹄踏動，手舞足蹈般，引得虛空激蕩，朝著牛蠻所在而去。
「麒麟聖獸嗎？看來還真是有緣。」
牛蠻強大的思維籠罩天地，方圓數千里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感知，早在麒麟動身時就察覺到，輕輕攏了攏手指上的無極龍戒，這已經是他穿越世界遇到的第三頭麒麟了，也是最強大的一頭。牛蠻微微一笑，旋即便全身心地投入講道當中。
講道，傳道授業解惑的同時，也是對自身的反省，對自身所學的梳理和重新整合。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古時仙道大能愛講道，除了真正給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徒弟、親人傳授所學外，其它都有這樣或哪樣的原因。
這種原因或明目張胆，或心懷叵測，或堂皇正大，或居心不良，或悲天憫人。
但總而言之除了最終目的外，也是對自身所學的一次反饋。
西遊世界的各項功法。
此前穿越諸天的各種所得。
修道的《太上丹經》、《陰陽混洞真經》、《精血元氣集》、《星辰陰陽道》、《玄天暗黑錄》《五行天書》.……
武道的《造化天書》、《諸天生死輪》.……
包括各種武道經驗、妖族經絡竅穴的奧秘，一一自牛蠻口中而出。
日升月落，一個輪迴。
牛蠻和眾多聽道者一樣，完全沉浸在道的海洋里，道理交織，道意瀰漫，道則匯聚，道音不絕。
不同的是，它們在聽，似海綿一樣在貪婪地汲取，而牛蠻卻是在整理，在整合，在匯總，在揉合，在將一身所學化為自己的東西。
雖是剛開頭，但卻明顯感到自己的變化，神魂的純粹，念頭的通達，肉身的血液流動。
金烏起，月兔動，牛蠻講道所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廣，草木開了靈智，野獸蒙了智慧，原本就肉體強大的蠻獸異獸更是心智大開，明悟修鍊之法。
一縷縷妖氣浮盈而出，在山林間徐徐飄蕩。
牛蠻漸漸對周遭一切都不可知，他感到以往所學開始一點一滴化為自身的積累，真正地開始為自己所用。
就好像兵器造廠，千年的精鐵得遇明火，終於開始一點點消融成鐵膽銅汁，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
幾次日升月沉，短短半個月在不知不覺中過去。
牛蠻最先從無盡的道意海洋里抵達岸邊，清醒過來，一臉的激動，顯然十分意外又大有所獲。
他原本只是想將自己的一些東西傳授給莽荒茹毛飲血的妖獸，為妖族積蓄一份力量，埋下一粒暗子，自己都不知曉能有多大作用，最初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引出那頭麒麟。
做這些事雖有打算，但也不排除心血來潮。
只是沒想到越講越多，漸漸地像開了話匣子一般止不住，道理越講越多，漸漸進入到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里。
只是沒想到還會有意外之外的收穫，所學的一切也跟著被規整，慢慢消化為自身所學，不僅積攢了大量底蘊，到了度九次雷劫的程度，連不久前突破到天仙後期的修為瓶頸都隱隱鬆動，道行更是無知無覺中突飛猛進，到了突破真仙境界的邊緣。
這也算「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另類境界吧。
只是沒想到當餘下的眾妖獸蠻獸紛紛醒悟后，皆一臉恭敬地對著牛蠻他五體投地，雖是獸類，但情真意切，崇敬非常。
妖猿巴從悟道中醒來，一臉複雜地望著牛蠻，對他深深一禮。
吼！吼！吼！
那頭麒麟發出一聲大吼，像是發號施令的萬獸之王，引得眾獸盡相跟隨。
一時獸吼聲真正的震天響，山呼海嘯，聲浪排山倒海。
莽荒上空終年不散的積雨雲都被生生轟散。
一股精純到極致的龐大念力信仰朝著牛蠻涌將過來。
真正的信仰如海，純凈若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