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勢如破竹
銀白奇異的圓月光芒一閃，水霧瀰漫間，那及腰長發的女子霍然出現在牛蠻面前。
她笑意盈盈地望著牛蠻，轉瞬間又淚流滿面，哭得梨花帶雨，一雙眼睛紅腫地望著他，嘴裡哀求。
「李青！李青！我錯了！哪些午夜夢回醒來時的夜晚，才發現我最想念的人是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有那麼多美好回憶.……」
只是任憑女子再哭得如何凄慘，我見猶憐，牛蠻都不為所動，那一拳反而更加揮舞地更加快速，氣浪在半空風起雲湧。
果然，哪怕再神異的東西隔了悠久歲月，時空變化，終究有所改變，瑕疵破綻很容易就出現。
牛蠻撇撇嘴，暗暗想到。
難道不知道，牛蠻(李青)的戀愛守則里有一句緊守的原則叫「好牛不吃回頭草」嗎？
難道不知道，那個女人從來都高傲自大的想個女王嗎？以前有李青捧，現在換別人捧。
難道不知道，那個女人一哭起來，從來都是嚎啕大哭，雙眼腫的像核桃，眼睫毛和粉底幾乎要沾到一塊的醜樣子嗎？
……
短短時間，前世與那愛慕虛榮的女人相處的一點一滴就這樣漫上心頭，牛蠻總以為自己在就看開，早就忘記，最後才發現原來內心深處依舊介懷。
也是，任誰一個大男人被朝夕相處幾年，疼到骨子裡的女人甩了大概都會耿耿於懷，去他娘的男子氣概，去他娘的金錢至上。
牛蠻(李青)你他娘的就是皮癢，賤！
牛蠻搖頭，自嘲苦笑，旋即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那個瞬間又變得張牙舞爪的女子，一拳砸了過去。
一切都結束了，連帶著過往的不甘和曾經有過的美好回憶。
嘭！
一拳砸落，穿過的女子身體，一聲巨響中化為一團水流，又被水火法衣上的烈火炙烤成白色霧氣，消失殆盡。
……
「哞！」
牛蠻仰天嘶吼，似乎要將前世唯一的羈絆也斷去，他前世本就是孤兒院長大的，來到西遊世界之前，與他有過最大交集的就是前女友，一吼過後，牛蠻頓覺一股籠罩在自己身上無形的枷鎖打開，心神為之一振。
再次一拳揮出，夾雜無盡水火之勢，風火騰卷蒼穹，朝著那輪圓月而去。
迷霧漸起，銀白色的圓月蒙上一層淡淡的血紅光澤。
疾沖的牛蠻動作一頓，心頭似有纏綿悱惻的柔情油然而生，水霧中一道身影款款而來，白衣似雪，容貌清麗，一雙含情脈脈的秋水瞳眸，靜靜地站在那裡，相顧無言，泛起心滿意足的微笑。
剎那，芳華滿槿，百花初綻，百合幽香，縈繞鼻尖，遲遲不舍別離。
牛蠻心頭一顫，揮出的拳頭似被無形的力量阻隔，顫顫巍巍，隨時要放下一般。
「小倩！」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一剎那，還是一年？
牛蠻不清楚，只是覺得歲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難熬，嘴裡呢喃地叫著她，心中暗罵自己裝腔作勢，鄙視自己拿不起，放不下。
原來那一抹倩影早就不知不覺中烙在自己心間，所以有時想念起才會生出無法言訴的感傷。
「啪！」
牛蠻雖然是妖，但萬物有靈，該有的情感也一點沒少，一應俱全。他一想到自己當初在聊齋世界時推三阻四，扭扭捏捏的模樣，甚至有一段時間以閉關為由，躲著聶小倩就悔不當初，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
你當初怎麼那麼矯情到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臭毛病怎麼就改不了，裝腔作勢，道貌岸然，無論什麼樣的理由，最起碼讓人家女孩知道你的心意，哪怕暫時不能帶她返回西遊世界，哪怕在那個世界每走一步都戰戰兢兢，生怕行將踏錯，萬劫不復。
牛蠻覺得他徹頭徹尾地成了自己內心最鄙視的渣男，渣妖。他很想感慨一句「如果上天願意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一定悔過自新，將小倩深深摟在懷裡，對他說一句，愛你一萬年。」
可惜，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
意識回神，凝視那道白衣倩影，牛蠻眼中閃過一絲痛惜，隨即一咬牙，神色驀然變得堅定不移，原本威勢有所消減的一拳青光大盛，水火相隨，拳頭化為一道水火漩渦，周圍雲霧被吞噬，穿過那道身影。
咔嚓！彷彿心裡有一塊破碎，剜肉一般疼痛，但牛蠻也顧不得傷痛，壓下心頭悸動，對著那輪銀月一拳揮出。
「呼……！」
風聲漸起，狂風大作，似是有什麼存在被驚動，蒼穹上的圓月變得殷紅，清冷的月光下，詭異滲人。
水霧一閃。
牛蠻看到了牛魔王和如意真仙對自己笑，還是那樣燦爛，豪爽地一拍他的肩膀。
「兄弟，牛家如今只剩下俺們三個，俺等一定要相互扶持，若修鍊上有什麼疑難，只管來找哥哥，在西牛賀洲這片地界上，俺老牛還算有點分量。」
牛魔王左右查探一番，拉著牛蠻，壓低聲音，似有什麼隱秘之事，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書冊，牛臉上露出肉疼之色，一向憨厚的臉上猥瑣一笑，道：「這是哥哥無意間得到，珍藏數千年的的寶物，其中滋味妙不可言，陰陽相濟之道也算不凡，表弟你自行領悟便是。」
牛蠻心中一動，他前世不算迂腐，對於男女之事也不是新手，自然明白牛魔王所言，只是他經歷後世各種限制級的連番轟炸，自詡見過「大世面」，雖然沒有陰陽相濟的雙修效果，但耳聞目染種種大戰的戲碼，牛蠻對這類東西還真看不上。
「轟！」
在牛魔王火熱目光直直灼燒下，牛蠻也就打算隨意敷衍，應付兩下，攤開書卷，原本不經意的一瞥，牛蠻一雙眼睛頓時瞪得老大，一張不以為意的俊臉瞬間燙得火燒，通紅一片，耳根更是幾乎要滴出血來。
那一幅幅露骨的圖案和註釋，那千奇百怪的花樣，繞是牛蠻自認在這方面也算見多識廣，也不由看得大為觀止，咂舌不已。
尤其是一行筆力惡俗的言語，一看就知是牛魔王自己添註上的心得體會，諸如這個姿勢如何，那個又怎麼入木三分，直看得牛蠻大開眼界。
也無怪乎他們這脈牛族一貫風流成性。
……
一幕幕畫面走馬觀燈地自牛蠻腦中晃過，不管好的壞的，有得沒得，直讓牛蠻心中兄弟之情貫胸通腹，不忍之念大增。
自古豪情，兄弟相惜，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等之類的言語流轉，雖是有些片面，但也得見兄弟情誼的情深義重。
牛蠻能有今天，除了諸天至尊鏡和自身勤修苦練外，另外的一大半原因皆因牛魔王之故，感恩戴德之下，讓他對其出手是強妖所難。
躊躇半響，牛蠻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幻想終究是幻想，自己冒犯了他，以牛大哥的心胸應該會原諒自己，大不了回了西遊世界，多送予她幾位燕肥環瘦的女妖怪便是。
至於嬌媚的人族女子，牛蠻表示，怕是不過一晚就香消玉殞。
看似時間很長，實際諸般念頭都在一瞬間完成，一瞬萬年，大概就是此種道理。
「嘭！」
一拳劃過，牛魔王和如意真仙的身影淡淡散去，牛蠻乘勝追擊，也不待那空中圓月再次行動，奔月而行，全身法力灌注在一拳之中。
一拳橫空，天穹色變，風起雲動，驚雷閃電一晃而過，空中的銀圓之月似乎都晃了兩下。
「轟！」
這一次再也沒有水霧幻影阻攔，牛蠻一路暢通，一拳正中圓月月心，隆隆似雷霆怒喝聲中，眼前場景變幻，牛蠻眼前重新出現幻月洞府的悠長古道。
……
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調理一下有些煩躁沸騰的氣血，待心平氣和，牛蠻毫不猶豫地跨步，大步流星地朝著洞府深處走去。
凡事一回生兩回熟。
事情經歷過自然長了經驗，多了更是熟能生巧，牛蠻接下來的一路，水火法衣護持，一切幻想皆一拳砸過去，一路勢如破竹，氣勢如虹，一炷香的時間后，終於得見盡頭。
牛蠻大喜，這一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是行來，既要達到熬煉心神的效果，又到調動法力破除虛妄，神經緊繃，時間一長也是身心俱疲，而今得見希望，大喜過望，三步並作兩步，呼吸間已然來到盡頭。
「呼……！」
一步之遙，天差地別，牛蠻身後的古道消失，來到一片奇異荒涼之地。
觸目所及，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巨大荒漠戈壁，不見任何花草綠意，只有深灰的岩石和沙土，大風刮過，嗚嗚不絕，頭頂之上，蒼天奇異，深紫色的厚重雲層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不時有白色閃電竄過。
牛蠻緩緩平復心緒，邁動腳步，徑直朝著荒涼戈壁里，視野中一座祭壇走去。
祭壇，深灰巨石為基，八面具有台階，上下七層，七根顏色各異，數人合抱而粗的巨大石柱矗立在祭台上，中央一尊形式古拙的大鼎惹人眼球，頗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