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如果談老闆是來自比程浴血更早的第一二代的玩家, 也許就能解釋他的神秘莫測和強大的緣由所在。

  可是既然對方是如此強大的存在,又為何要救他呢?而且對方的立場又是什麼呢,是先賢還是遺留者?還是和程浴血一樣特立獨行?

  想不明白!

  說到底, 這也不過是自己的猜測。

  寧不問並不覺得自己能夠猜出談老闆的來歷, 雖然他本人似乎很樂意別人去挖掘他的秘密。

  「團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寧不問聽懂了司南的話, 只是不明白團長為什麼突然對著他說起了這樣的事情,「只是因為我進去了潘多拉的排行榜, 所以團長您才會告訴我這些消息么?」

  「不止如此。」司南並不疑惑寧不問會問這樣的問題, 「沒有什麼不好說的,只是我單純的對你期待很深罷了。」

  「莫非團長你察覺到我的與眾不同?」寧不問忍不住皮了一下, 「的確, 像我這樣的聰明的人堪稱天下無雙, 團長你臣服在我的王霸之氣下也是理所當然。」

  司南被寧不問給逗笑了。

  剛才還有些嚴肅沉重的氣氛被寧不問這麼一打岔,幾乎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司南倒是沒有打擊寧不問的自信心,「你的實力進步的很快,可以說幾乎讓我懷疑你是不是也曾經是上一個時代的玩家, 捨棄掉了一切從新開始才會如此。」

  寧不問認真的回想了一下, 發現這個猜測也挺合理。

  「我對末世之前的記憶是清清楚楚的, 但如果是潘多拉給了我虛假記憶, 那麼我也不可能分辨的出來。」

  「記憶應該是真的,因為對於潘多拉來說,就算只給我們每個人一天的時間, 以它對時間的掌控, 也可以讓我們在這一天之內就經歷過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光。」

  人從出生開始就是一片空白。

  一個嬰兒會變成什麼樣子,以後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這些都是不可預知的。對於潘多拉來說, 將這些原本不應該出生的生命重新給予機會讓他們出生, 都不過是舉手之勞,那麼給予他們一點「自己的時光」,也不是什麼難事。

  從某個角度上說,潘多拉是他們的創世主也不為過。

  可要是因此就自動放棄了對自己生命的掌控,放棄了從這樣的生活里脫身的話,那就不是人類了。

  如果人類是這麼安貧樂道的話,現在應該都還和別的野獸一般茹毛飲血。不會有工具,不會有文字,更加不會有後來發展的數量龐大的各種科技。以前人類面對的是大自然,也經常會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可人類也沒有放棄過做鬥爭。如今,不過是將大自然變成了潘多拉而已。

  都是對抗,都是鬥爭,沒有什麼別的好說的。

  「先賢和遺留者的事情,諾亞軍團和自由軍團也知道么?」寧不問想起了另外兩個軍團。

  「知道。」司南點了點頭,只是臉色就沒有那麼好了,「其實我們三個軍團里,也是有遺留者的存在的,只是當初我們不知道。因為我們軍團發展的速度更快,加上我們這些人本身具有的團結意識就更強,因此也更加受到先賢的青睞。那個遺留者曾經也是我們盤古軍團的創始人之一,他反叛的時候,我們損失慘重。要不是總團長在關鍵時候力挽狂瀾,我們說不定就要淪為三大軍團里墊底的存在。」

  只是代價卻是總團長如今只能停留在潘多拉的某個世界里,幾乎不能再從裡面出來。

  總團長本人並不怎麼在意,只是他們這些當下屬的卻很是過意不去。

  「我們抓到了那個遺留者,那另外兩個軍團現在還不能統一,難道?」

  「對,諾亞軍團和自由軍團的高層里,應該都有遺留者的存在,只是還沒有暴露。」司南顯然對這些傢伙十分痛恨,「遺留者自己不暴露的話,我們幾乎難以察覺。而且諾亞軍團和自由軍團本身在建立之初經歷的時間更長,也更為混亂,自然給了遺留者可趁之機。我們雖然想要和他們結盟,可是卻也顧忌他們軍團里可能存在的遺留者,因此我們也只能保持這種合作關係,卻並不親密。」

  要是過於親密,到時候萬一被遺留者一網打盡,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們盤古軍團也不可能再來一個總團長保護他們了。

  寧不問想象了一下如果他們軍團也和諾亞、自由軍團一樣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像他冒的這麼快的,估計早早就要被殺掉了吧。

  怪不得程浴血不去其他兩個軍團,反而到他們盤古軍團的地盤上來。應該是因為程浴血不喜歡那些遺留者,更加喜歡盤古軍團這邊的風氣吧。

  「放心吧團長,這些人的資料我都記下了。」寧不問拍拍胸脯說道,「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就跑。」

  「我倒是不擔心你。」司南對寧不問的機靈勁兒十分有信心,「這些秘密說完了,我們也該來聊聊程浴血的事情了。」

  寧不問當即正襟危坐了起來。

  團長之前特意將程浴血的事情放在之後說,不是什麼好兆頭。

  寧不問自然要先做好壞準備,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去迎接接下來可能有的狂風暴雨。

  「程浴血要去救的那個玩家,應該是第七代的玩家。」司南介紹了一下對方,「他叫危雨,危險的危,下雨的雨。我曾經在一個副本世界里和他有過短暫的交集,當時我對潘多拉的秘密並不怎麼清楚,加上情況危急,他雖然和我說了許多,但我能夠記住的不過十之一二。」

  能夠讓司南覺得後悔的事情不多,幾乎一隻手就能數的出來。

  但危雨這件事,無疑是最讓他後悔莫及的一件。

  曾經有一個得知潘多拉最終副本秘密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卻沒有珍惜,等到他知道這個秘密的珍貴之處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危雨的能力很特殊,說起來和韓新波有一點像,叫做【人格繼承】。他可以將自己的所有記憶移植到另一個肉.體上,以這樣的方式來延長自己的壽命。轉移肉.體之後,他的個人體質也會全部被擊沉,可以說是克隆也不為過。也許用古代道家的說法,叫奪舍。」

  一個人的性格、行為方式都是由他天生的性格、受到的教育還有各種環境因素有關,而這些則是全部都被儲存在記憶里。

  當一個人的記憶被另一個人替換之後,自然也就失去了自我變成了另一個人。

  「那豈不是永生?」寧不問震驚不已,「而且想要換誰的身體就換的身體,這也行?」

  「沒有那麼簡單,潘多拉會平衡的。」司南緩緩搖頭,「像是程浴血的【不死】,雖然能夠讓程浴血不死,卻不能讓他避免疼痛,能力本身也不具備任何特殊性,僅僅是細胞的分裂和再構成罷了。危雨的【人格繼承】在使用的時候,必須要是被轉移的肉.體心甘情願不能抵抗才行,而且一共只能用十次。而危雨活到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次轉移的機會了。」

  這已經算是長壽。

  七代到第十八代,中間隔了整整十一代的時間。要不是危雨常年在副本世界里停留,就算每一具轉移的身體都壽終正寢,也活不到現在。

  「潘多拉最終副本的秘密,是不會被參與過的玩家以各種方式流傳出去的,我們也不得而知。可是危雨不同,危雨的能力本身就是潘多拉賦予的,在他使用【人格繼承】的過程里,繼承他記憶的人會在短時間內和他的記憶交融,由此形成一個特殊的時間段。」司南終於說到了關鍵之處。

  「在這個時候,危雨自己雖然什麼也不能說,但是繼承了他記憶的還短暫保留自我意識的肉.體本人卻是可以說出來的。」

  因為這個提供肉.體的人本身沒有參與過最終副本,只是在潘多拉賦予的能力使用過程之中意外得知線索,因此就不受這個限制。

  「那這個時間段能持續多久?」

  「危雨說,按照每個人體質的不同,大約是一分鐘到三分鐘之間。」司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思維的傳輸是很快的,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分鐘,哪怕說出關於最終副本的隻言片語,都是值得的。志願者的話有很多,大家都知道輕重的。」

  這大約是唯一知道最終副本線索的機會了。

  如果危雨死在了那個副本里,那麼這個線索也會斷了。

  最後的七個副本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又為什麼有那麼多代的人都折在了裡面?如果不知道的話,他們這一代可能也會步上前面十七代的後塵。

  「我成為團長之後,一直在用各種手段打探危雨的消息,直到不久前我終於和他聯繫上,知道他陷在一個副本里。只是那個副本我進不去,只能拜託程浴血。在和程浴血說完之後,他答應了。」

  「所以?」寧不問倒是不覺得程浴血也會折在裡面。

  「那個副本有點特殊,那是一個徹底封印類的副本。」

  徹底封印,意味著在副本世界里不能使用個人能力,不能使用道具,不能使用特殊道具,一切只能依靠玩家自身的智慧和□□力量。

  可是說,在這種副本里,比純新人副本還不如。

  純新人副本好歹還有一個新手大禮包呢,但是在這種副本里是沒有的。

  當然,這種副本少得可憐,十萬個裡面也沒有一個。

  對於他們來說,也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副本在,但是有誰真的去過就不得而知了。

  「什麼也不能用的話,團長你怎麼知道程浴血的消息?」寧不問察覺到了這裡面的矛盾之處。

  「咳,程浴血也有程浴血的辦法,排名前十的玩家,總有一點特殊。」司南其實也沒有那麼清楚,「總而言之,程浴血在裡面過的不錯。他本身也沒有什麼太特殊的能力,只是□□力量的話,他已經千錘百鍊了。」

  「等等。」寧不問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如果在那個副本個人特殊體質也不能生效的話,那麼程浴血在這個副本里要是出了事,是不是也會死?」

  司南一時愣在那裡。

  習慣了程浴血不會死,還真的沒有往這上面去想過。

  「應該,會吧。」

  寧不問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程浴血不可能那麼好心的去拯救一個什麼第七代的玩家,可是他卻答應的這麼爽快去救人,說不定就是看中了這個副本的特殊性。

  對別人來說,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對於程浴血來說,大概沒有比這更加美妙的事情了。

  程浴血要是真這麼好心,還能是人人都害怕的瘋子?

  寧不問想到這個可能,心臟就突然抽痛了一下。

  「團長,我能去……」

  「別去了。」司南下意識的反駁道。

  之前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可現在寧不問這麼一說他反而不確定了。

  也許正如寧不問所說的,程浴血不是奔著救人去的,他是奔著那個副本去的,他根本是想要去死。

  那麼程浴血傳出來的消息和道具卡是為了什麼?

  司南可不會以為程浴血真的是什麼善男信女?

  如果程浴血真的對寧不問有意思的話,那麼他在臨死之前肯定會拉著寧不問一起去死。

  程浴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病患,他哪裡有什麼大公無私的愛,哪裡有什麼捨己為人的奉獻精神?

  這個副本如此危險,到時候折了一個程浴血進去,還搭上一個寧不問,司南怕是要被氣吐血。

  寧不問是他看好的繼承人,未來有無限的可能,就為了一個人的一己之私死在副本里,怎麼看都憋屈。

  「團長,你的樣子不對。」寧不問狐疑的看了司南一眼,「團長,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沒說。」

  「我沒有,你別瞎說。」司南很快就鎮定下來,反而擺出一副質問的架勢來,「我是團長,你是我的團員,你的事情我說了算,哪裡有你來質問的道理?」

  「司南,要不我將阿織叫進來,讓他看看你現在心虛的樣子。」雖然司南掩飾的快,換了個人說不定還真被司南給糊弄過去。可寧不問卻不是這樣,司南的表現只會讓他更加懷疑。

  從他說起程浴血可能是去副本里找死的時候,司南的眼神就變了。

  「程浴血是不是讓你來找我?」寧不問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以程浴血的個性,他要是真想要去死,肯定會將他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全部都帶過去,開開心心的去死。雖然這樣說有些厚臉皮,但是目前程浴血最感興趣的人,應該是我。他既然答應幫你去救人,不可能沒有留下和你們聯繫的東西。」

  司南神色如常,只是心裡壓力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寧不問當下屬的時候,的確很讓人省心,可是一旦化身變成刺頭,那就叫人無奈了。

  「你也說了,這個副本很特殊,雖然有聯繫的東西,但其實只能用一次。」司南回答道,「所以現在已經不能用了。」

  「他說了什麼?」

  「這是秘密。」司南笑道,「你今天已經聽了很多秘密了,人不可以太貪心,你準備一下回去吧。」

  「我不回去。」寧不問將手撐在司南的書桌前,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司南的雙眼,「團長,他說了什麼?」

  「我說過了,這是機密。事關危雨的事情,一切都不能被遺留者知道,所以我暫時也不能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話,等程浴血回來再說。」

  「可我現在就想要知道。」

  「好了,不問,你先出去,我需要處理公文了。」司南不動聲色的說道,「記得幫我關門。」

  「團長!」

  「我沒聾。」

  司南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可謂修鍊到家了,就算是其它四十八個軍團的團長也被他這一招氣的半死,何況是寧不問呢?

  寧不問咬咬牙,在認真思考自己要是動用武力,能不能讓團長開口的可能性。

  場面頓時陷入了沉默。

  恰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沉默。

  「怎麼回事?」司南皺著眉看著推門進來的人,「我說過不要打擾吧。」

  「團長,是聞團長派來的使者。」團員也很無奈啊,可是一號軍團畢竟是名義上的老大,他們不敢攔也攔不住啊。

  進來的是一號軍團的副團長。

  「司南團長,我們團長猜到您這邊可能要出幺蛾子,所以讓我過來和您說,不要任性。」

  「我任性?」司南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合著到時候可能會死的不是一號軍團的人對吧?

  他好不容易將寧不問培養到現在這個地步容易么?

  「我們團長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一號軍團的副團長可不管那麼多,只是一五一十的將聞天若的話複述出來,「所以別的事情您不用擔心,先將危雨救出來。」

  司南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果然有事。」寧不問當即就明白了自己應該要去找誰,「程浴血是不是留了東西讓我去找他?」

  「是。」

  「我不會給的。」司南破罐子破摔道。

  「團長。」寧不問深呼吸了一口氣,「團長,如果現在程浴血換成阿織,他想要讓你過去的話,你會去么?」

  「你們怎麼能夠和我與阿織相比?」司南反問道,「程浴血是個什麼性格,你自己不知道么?你別犯傻。」

  真去了,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可是我想要去。」寧不問認真的回答道,「別的副本也許我不敢去,但是我以前過副本的時候,我的個人體質也沒有幫上太多的忙。這反而更適合我去,我說不定還能將危雨給帶回來。」

  「可……」

  「團長,為了能夠通關最後七個副本,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這是您自己說的。」寧不問笑道,「雖然我有私心,但我一定也會竭盡全力,將危雨先生帶回來的。」

  「你能不能保住自己還不好說呢。」司南嘀咕了一句,最後還是沒能扛住寧不問和一號軍團副團長的雙重精神攻擊。

  「這是特殊道具卡【子-如影隨形】,分子母卡。母卡在程浴血那裡,你只要用掉子卡,就能到他的身邊去。不過這是用來偷渡用的,不能算是正規進入到那個副本世界,所以你的樣子可能會發生一點變化,好處是你的個人體質說不定是能夠用的。但真的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沒人知道。」

  司南扔出了一張道具卡來。

  寧不問將這張道具卡拿了過來。

  原來程浴血真的是想讓他去。

  寧不問心裡生出一點複雜的滋味來。

  一邊覺得程浴血真是找死都不放過他啊,另一方面卻又覺得這樣也很正常,這起碼證明程浴血最放不下的不也是他么?

  嘴上說著「讓你下廚是為了抓住我的心」,但實際上程浴血的心根本不用去抓。

  他只是思維不正常,又不是情感不正常。

  就算是養貓養狗,他們就住在隔壁,時常見面都能處出感情,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團長,我會回來的。」寧不問拿起那張道具卡說道。

  「廢話。你們要是回不來,我就去求總團長。」司南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

  寧不問笑了笑,使用了這張【子-如影隨形】。

  隨著道具卡的使用,寧不問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葯醫不死病,□□人。有些人要上趕著找死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司南從抽屜里拿出一塊蛋糕,鬱悶的吃了一口。

  這是阿織的零食,他平時最討厭吃甜的。

  但現在,還是甜一點好。

  「寧不問不會死的。」一號軍團的副團長說道。

  「什麼意思?」司南抬起眼來看他,「是不是大姐頭那邊又有什麼新想法了?」

  「只是一個猜測。」一號軍團的副團長微笑著說道,「我們團長只是對寧不問先生的債主頗為感興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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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不問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巨大的變化。

  他的四肢似乎變得十分遲緩,眼睛里看見的東西也變得巨大無比。

  映入他眼前的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市。

  周圍的建築也好,街上的行人也好,都在告訴他他應該是來到了古代。

  就像是十四世紀的歐洲中世紀一樣,他現在可能來到了中世紀的華夏。

  「快看,國師大人走失的神龜在這裡。」

  「國師大人正找他呢。」

  「小心些,別傷著神龜。」

  寧不問看見好些穿著華麗的男僕朝著他走了過來。

  等等。

  神龜?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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