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寧不問的擔心，也是在場好些人的擔心。
「問題就是，目前我們沒有辦法判定她們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又或者是她們之中有一部分說了真話，一部分是假話。」左擎蒼光是列舉這些可能性就讓一些腦子不怎麼靈活的人暈菜了。
要是她們是人類的話，還能通過微表情什麼的分辨真假，但是她們現在都是玩偶裝扮，怎麼辨別？
當然，要破這個難題也很簡單。
只要找一個人先上去答題，看他通過不通過就能知道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但是，誰又願意去做這麼明顯的送命題呢？
再者，如果第一個答題的人因為別的原因失敗的話，就相當於白白害了一條人命。這個後果也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就算在別的副本世界里可以這麼做，但是現在場外有軍團代表們看著，要是做的太過分，就算通關了肯定也不會被選中的。
哪個軍團會選擇一個會在關鍵時候踩著同伴屍體上位的人呢？
「怎麼這麼麻煩？」
「啊，這種感覺比我們直接上去打BOSS還要難啊。」
「怪不得我看見軍團的那些參謀都是禿頭。」
「噓，不要命了，外面說不定看著呢！」
……
「這個時候，大家也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了。」羅湘掃了一眼場上的人，「誰有可以分辨真偽的特殊體質或者道具卡？都拿出來用吧，不然到時候死了，就什麼都用不了了。」
「我們也想有啊，可我總共也就過了幾次副本，哪裡有啊？」
「我也沒有，我的特殊體質是超人類的。」
「……我倒是看見過一枚真話符，但是我沒有錢買。」
這麼問了一圈下來，居然沒有一個人有可以讓NPC說真話的道具。這類的道具可以說是闖關必備，但是他們運氣就是這麼差，沒有一個人帶著來。
「說到底，我們都是新人，這類的道具卡一旦出現都會被老玩家給買走，願意出售的也少，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抱多少希望。」左擎蒼嘆氣道，「羅湘，你身上帶著這麼多的道具，不也沒有么？所以，不必太苛責了。」
羅湘抓抓頭髮，有些遺憾，卻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只是明知道有什麼樣的道具可以破開目前這個僵局，但是手裡卻沒有，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寧不問看著這樣的狀況，也知道現在只有自己能來了。
他的占卜骰子，倒是可以用。
「我倒是有一個道具可以用。」寧不問只好攤開手掌心，將骰子擺放了出來，只說是道具，並沒有說這是自己的個人特殊體質，「它可以占卜一件事的風險，數字越高越安全，只是它的效果只有三次，三次以後就會報廢，我原本是想要留在最後的。現在只是第二三個關卡，為了之後的關卡考慮，最多只能用一次，你們確定要用么？」
「什麼，你居然有這樣可以占卜風險的東西？」莫小由震驚了，「這種道具少說也是A級，就算只有三次也很厲害了。」
「嗯，它是我最大的底牌。」寧不問大言不慚的點了點頭，「其實就算占卜問它某個NPC是不是大BOSS也是做得到的，只是拿來測試黑白兔子的話，的確有點大材小用了。只是你們都沒有可以測試真話的道具，我也只能將它拿出來了。」
「你的道具這麼珍貴，我們也不會白白用你的。通關之後，我個人會轉你一筆錢，你儘管拿著，我不缺錢。」羅湘看見寧不問在骰子拿出來之後臉色立刻就好轉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是財大氣粗的土豪風。
「那……那你有沒有用它占卜過你能不能長命百歲？又或者去占卜我們能不能贖回地球啊？」莫小由有些好奇。
「都是沒必要的事情。」寧不問回答道。
「怎麼會沒必要，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就最先佔卜這兩件事啊。」莫小由將心比心，這人活在這種世界里，難道最關心的不應該就是自己能活多久，還有地球能不能變回原樣么？
「就算我占卜到我能活到一百歲，難道以後每一次進入遊戲副本的時候我就可以隨便招惹遊戲里的NPC,閉著眼睛都能通關么？」寧不問反問道。
「這……這應該不太可能。」
「還有，難道我占卜到我們不能贖回地球就乖乖等死么？」寧不問繼續回答，「在我看來，占卜只是代表著一種可能性而已，但是未來是有無數種可能的，所以我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占卜。」
「寧先生說的不錯。」左擎蒼十分贊同，「而且我認為遊戲里的道具是有一定能力上限的。就算是S級別的道具，SS級別的道具也未必能夠百分百占卜出未來的可能。不然，以軍團的能力，不可能在這三年之間都找不到具有占卜或者預言類的道具。」
「咳，我就隨便一說，你們不用一起教訓我。」莫小由慫了，他也只是想要碰碰運氣而已，萬一呢！
「他們的意思是讓你不要有僥倖心理。」羅湘翻了個白眼，「好了，既然能夠用，那就快一點吧，我們並不知道她們有沒有在計時，她們之前說的未必可信。」
「行。」寧不問也沒有再耽誤，而是走到這兩隻兔子的面前，「我想要知道這兩隻兔子是不是交換了身份？」
黑白兔子朝著寧不問緩緩露出笑容，似乎根本不在意寧不問會拿出什麼樣的東西來。
「怎麼會問這個問題？」莫小由伸手戳了戳左擎蒼，「明明可以問的更細一點的吧。」
「太細了反而不好推理。」左擎蒼搖搖頭，「相反，問的比較籠統就可以節省很多精力。如果她們是交換了身份，那麼我們可以反著來聽。要是只是單純問她們的通關要求是不是正確的，反而會限制我們的發揮。」
只有三次的機會，不能隨便浪費。
骰子滾落在地。
很快，正面顯示著99。
「看來是真的交換了身份。」寧不問將骰子撿了起來，轉身看著羅湘等人說道，「我認為，我們要通關黑兔子的要求應該是在它面前說真話，通關白兔子的要求是讓她說假話。」
「咦，那白兔子之前說的不就是假話了么？」
「主動和被動不一樣的。」左擎蒼接話道，「你仔細想一想，當時我們詢問她們兩個的問題是『你們是工作人員么』，但是她們反而回答了通關條件，是主動說出的假話，所以，這就不一樣。」
「所以時間的限定和答題條件應該就是真的。」莫小由若有所思，「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我們主動詢問的，所以白兔子是不能說假話的。」
「沒錯。」
「這簡直處處都是坑啊。」一個男人聽見他們的分析，只覺得眼睛都在冒星星，「真假難辨，真話摻和著假話說，如果我們不知道她們的問答潛在條件，豈不是被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不錯，如果只是一個人來過關的話就會顯得特別困難，難易程度和等級不一致，因此，只要我們之中有一個人回答正確就可以通關。」
某種角度上來說，其實潘多拉是很懂得平衡的。
「沒錯。」黑兔子終於開始說話，「你剛才對我們使用了道具，也可以算是答題開始，你要開始過我這一關么？」
「都這樣了，那就過吧。」寧不問回答的很是爽快，「你問吧，我保證說真話。」
「不是在這裡。」黑兔子主動領路，「你和我過來，你的同伴也可以來。」
當然要看。
羅湘等人很快就跟了上來，小新也跟了上來。
很快，他們就被黑兔子帶到了一個極限過山車的入口面前。
這個過山車可真是刺激。
只是粗略一看，就有十幾個大迴旋，而且高度極為誇張。
要是有恐高症的人稍微看一眼，怕是就要腿軟。
「人在極限運動之下，就算想要說假話也做不到。」黑兔子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入口。
過山車就這麼行駛到了寧不問面前。
「坐上去之後開始回答問題。這一輛車走完差不多是五分鐘，五分鐘內我問你的任何問題你都必須要說真話。」黑兔子一五一十的解釋道，「只要有一句假話，你就永遠不能從車上下來。」
「這也太可怕了吧。」有個妹子忍不住嘀咕道。
他們這些人就算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吃，而且大多都會有一些食物儲存卡之類的東西，支撐過一年半載毫無問題。
可是既然黑兔子都說一輩子都不能從車上下來，也就意味著他們是從坐到死。
每時每刻都是這種極限運動，永遠不能從高空上下來，人絕對會被逼瘋的。在這種情況下，自殺說不定還是比較愉快的自我了結方式。
「行。」寧不問主動坐了上去，將安全帶也全部系好，「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吧，只要我不說假話就可以了。一關一關的來，你們先好好想想怎麼讓白兔子說假話吧。」
「放心。」羅湘點了點頭，「還有，你自己小心一點，黑兔子應該會問你一些比較難回答的問題。」
每個人都有後悔的時候。
每個人也都有遺憾的時候。
如果黑兔子詢問一些人性上的問題，說不定真的會有人會回答假話。
「那就開始。」黑兔子的耳朵動了動，寧不問所坐上的這輛車就以超快的速度開始行駛了起來，連半點過度都沒有。
下面的人基本上只能看見這輛車以開賽車的速度在高空上不斷迴旋衝刺。
看著真有點腿軟。
「哇哦——」寧不問忍不住歡呼了起來，「這種真的太棒了，比我以前體驗過的那些極限過山車刺激多了。」
「你還想念你的福利院么？」黑兔子的聲音在寧不問的耳朵旁響起。
「不想。」
那又有什麼好想的。
在那裡，為了防止犯罪，也為了防止有惡意的人帶壞小孩，所有福利院里除去幾個年紀大且不具備犯罪能力的老人做監督之外，剩下的幾乎全部都是人造機器人。
完美的品格，完美的服務。
這些機器人既是老師又是廚師，還是小孩子們的夥伴。
所以從福利院里出來的孩子，幾乎都是開朗陽光的樣子。
寧不問也是這樣。
可是寧不問大約從小就和一般的小孩子有些不同。
一開始，他也很喜歡這些機器護工，但是等到稍微大了一點，他就覺得有些厭倦了。
比起這些永遠不會有情緒變化的機器人，比起這些樣樣完美的機器人，他其實更加喜歡真實的人類在賭場上大喜大悲的樣子。
那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人。
所以從福利院里出來之後，寧不問就沒有想過它。
那裡美好的像個天堂，但是太不真實。
「你後悔自己進行那一次決定你命運的賭博並為此背上債務么？」黑兔子繼續問道。
「當然不。」寧不問再次回答，「我第一次輸的這麼慘，其實還挺有趣的。」
話說回來，這黑兔子專門挑一般人會在意的問題問啊。
看來她應該具有一些窺探人心的能力。
唔，換了別人說不定還真會下意識的說假話。
黑兔子又接連問了很多關於感情和人生選擇上的問題。
但是寧不問都沒有說假話。
此刻，已經過去了三分鐘。
再有兩分鐘，過山車就能停下，寧不問也能通關從上面下來。
場外，不同的軍團代表對於寧不問手裡的占卜骰子也開始議論紛紛。
「這不可能是道具，我都在潘多拉里三年了，潘多拉的占卜預言道具多是文字類，數字類的我基本沒有見過。」
「是道具的話，他只經歷了一次副本，新人副本也不可能會開出來啊。這種道具一般人也不可能會售賣，二號軍團，這不會是你們團里的東西吧？」
「不是。」二號代表回答的很是爽快，「你們管他是什麼呢？寧不問這個人我們查了，放心吧。」
「我倒是不擔心你們的防禦機制。」三號代表說道，「我只是覺得寧不問這個人背後可能有點什麼厲害的人，你們最好還是小心一些。雖然我們這些軍團同氣連枝，但是國外的那兩個頂級軍團可是一直都想要滲透我們。」
全球上下也不是全部都同心協力的。
他們這四十九個軍團幾乎都來自同一個國家，同一個膚色，就算有一些末世前的小國成員有什麼想法，看看自己人員的數量也不敢亂動。但是國外就不同了，他們的盤古軍團本來就已經佔據了世界第一，是最有可能結束末世通關潘多拉的存在，一旦成功，軍團解散，重新建立國家，必定會是世界第一。
對於一些人來說，這是不可忍受的。
「放心，我知道他背後是什麼人。」二號軍團的代表回答道，「絕對可靠，也絕對不可能被收買……」
二號代表正說著，他們觀看副本的道具雖然出現了一團雪花。
「怎麼回事？」
「道具出問題了？」
「不可能，道具卡沒有顯示損壞。」
……
「等等，是有人偷渡進了副本。」
「是誰？」
「不可能，副本正在進行，怎麼可能中途偷渡進去？」
不少代表都開始慌亂了起來。
如果這個進入的人心懷不軌，他們就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新人全部去死了。
這無疑是對四十九個軍團的重大挑釁。
這也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別慌。」一號代表第一時間穩定住了人心，「場景又開始變得正常起來了，你們看。」
二號代表心裡隱隱生出一個想法。
「啊啊啊，我就知道這個招新人的好工作怎麼會落到我的頭上，團長這麼好事的人居然不來？」二號代表簡直氣的想要撞牆，「你們剛才不是想要知道寧不問背後站著什麼人么？你們看吧，他來了。」
「什麼？」
那團雪花已經成型，重新映出了他的身影。
不愧是全球第八。
這出場的方式真是嚇人。
「這……這不是那個瘋子么？」
場內的寧不問正坐在過山車上回答問題。
已經快到尾聲，寧不問的臉上已經顯露出來了笑容。
這一關也沒有想象中難。
「最後一個問題。」黑兔子在過山車即將到站的時候問出了口，「你喜歡的人是誰？」
寧不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黑兔子窺探人心的本事不差啊。
「請玩家回答。」
靠。
寧不問心裡暗罵了一句。
要是黑兔子晚幾個月來就好了，他就可以將心裡那點不該有的想法全部拋棄了。
失戀也是需要時間的啊。
不過反正程浴血不在這裡，說一說也不會死。
「是我新手副本的時候遇見的那個程校醫好了吧。」寧不問知道場外有軍團的人在聽著，二號代表也有叮囑過程浴血的事情不能往外說，不能讓別的軍團知道程浴血這個瘋子就在一號軍團的駐地上。
「我就說你喜歡我。」
「這一次，我聽見了。」
轉過頭，程浴血正在他隔壁的空位上，一手提著一個果籃，另一隻手還捏著一顆櫻桃往口裡塞，以一種超脫地心引力的站姿，彷彿在看戲一般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