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一會兒,手機振了一下,是江沿小的回復。
「都記住了,叔叔放心。」
後面配了個笑臉,有點像平時沒心沒肺的江沿小。
孟新堂想再敲兩句什麼話,卻又覺得無從說起。他並不喜說教,因為覺得,事理事理,一個人明白的理,不是從說教中就能領悟的。況且,每個人正在過的人生、想要過的人生都不同,他亦不想將自己的觀念加到別人身上。於沒有經歷過什麼世故的江沿小而言,長大和經歷,以及各種「觀」的建立,都需要她自己來,他至多給她幾句引導,以及她需要的幫助。
最終,孟新堂只回了一個「好」字,說有事隨時找他。
退出聊天框,他隨手刷了刷朋友圈。孟新堂自己的朋友圈是一片空白,別人發的東西他也不常看,只是如果哪天碰巧了,又得空,就瞅一眼。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點小酒,他躺在沈識檐家的g上,在大腦的一片空白之後,編輯了第一條朋友圈。
「01年,曾有一位外國教授邀請前輩到國外去做民用,前輩在拒絕時說了一句話:『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
也不是為了伸張什麼,吶喊什麼,只是如果不把相信的東西的說出來,他怕有一天,大家都忘了。若再說得偉大些,他不想讓赤子寒了心。
他很快收穫了一些點贊,有個師弟還評了論,大意是大家都還在加班,讓他快回來救濟他們。
半夜,孟新堂是在聽到一陣悉悉簌簌的動靜后醒來的,他在半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緩了緩神,聽到有什麼東西展開的聲音,還有雨聲。
起了雨嗎?那該算最後一場夏雨,還是第一場秋雨?
掀開薄被,他下了g,到窗邊挑起了低垂的窗帘。
孟新堂這間房正對著側邊的廚房,一眼入目的,是一盞壁燈,燈光古舊泛huáng,像從遠古照來般微弱。
確實是下了雨,雨幕將視野切割成一條條棱塊,細細小小的。拼接起來,顯出個人影,穿著白t恤黑短褲,被雨水澆著,正在搬動著遮雨棚的支架。
孟新堂這才留意到那些被雨打著的花。
他趕緊轉身出了門。
第十四章捨不得
秋雨入夜,驚得一院芳香四起,兩盆開著花的夜來香被雨水啄得不住點頭。
「夜來香耐旱、耐瘠,但不耐澇、不耐寒。夏季可以放在室外養,多澆點水。等入了秋,天兒涼了,要搬到屋裡面去,盆里的土保持sh潤就可以,千萬不能澆澇了。」
「那什麼算入秋?什麼算天兒涼了?」
「過了你生日吧,過了你生日,就搬到屋裡面去。」
沈識檐撇開手裡的支架,抱起那兩盆花衝到了側邊的屋子裡。
「識檐。」
剛放下花盆,就聽得一聲喚。他回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孟新堂。
「吵醒你了嗎?」話說著,沈識檐的腳下也沒停,他快步越過孟新堂,重新步入了雨幕中,「我忘了今天可能下雨,花都沒搬。」
沈識檐渾身都已經sh了,薄薄的睡衣被雨鎖在了身上,頭髮貼在額頭上,引著雨水往下流。
「沒有,聽見雨聲起來的。」孟新堂說
沈識檐正將另一側的花棚撐開,兩隻手舉著金屬架桿,一直肩膀幫著抵著。
「我來。」
在沈識檐沒察覺到他的時候,孟新堂便已經搭上了手。論身形,沈識檐要比孟新堂多少矮一點,瘦一點,所以有了孟新堂這個幫手,沈識檐自己都沒怎麼使勁,就抬起了支架這頭。
接下來的擋雨動作進行得很順利,兩個人連一句對話都沒有,沈識檐的手搭在哪,孟新堂好像自然就知道自己的手該把著哪,他小心地繞開腳下的花,到了院子另一側。
把院子兩邊的支架都架好,沈識檐又在花叢里轉了一圈,搬了一盆花禁不住冷的花到屋子裡。
「這盆也要搬吧?」孟新堂立馬指著一盆一樣的問。
「嗯,麻煩你。」
該弄的弄完,該安頓的安頓好,孟新堂的身上也sh得差不多了。他站在花房裡,嗒著水,看著同樣sh淋淋的沈識檐耐心地蹲在地上檢查各個花盆裡的水量。
「還好,雨不大,明天不澆水就可以了。」沈識檐小聲嘟囔完,沒什麼意識地就抬手揉了揉肩膀。
剛才有些著急,沒用對姿勢,好像又累了肩膀。
沈識檐就蹲在孟新堂身前不到半臂的位置,只需要微一抬手,孟新堂就可以按到他的肩。
只是眼睫微動,手終是沒有動。
「去洗個澡吧,」沈識檐突然起身,回頭指了指他的身上,「都sh了,現在天兒開始涼了,容易感冒。」
而孟新堂卻是一怔,他吸了鼻子里溜進來的香氣,答非所問地說道:「你身上怎麼這麼香?」
剛才他蹲著的時候沒覺得,這一動作,像是帶得身上的香味也跟著竄動了。
沈識檐抬起胳膊聞了聞,沒聞出來。他看了看四周,指著那兩盆夜來香道:「估計是因為剛搬他們倆的時候跑了兩步,香味兒跟到了身上。」
一陣雨倒像是把沈識檐的酒澆醒了,他想起剛才喝完酒醉乎乎的,連洗漱用品都沒給孟新堂找,連聲笑說自己剛才有點暈。他推著孟新堂往外走,花房倒是有把傘,不過反正也全sh了,也值不得打了。倆人gān脆一溜小跑,進了屋。
沈識檐是說讓孟新堂先洗,但孟新堂念著沈識檐的肩上,怕他受了寒再疼,便說自己先去煮個薑茶,反正到廚房還要出去,不如回來再洗。
沈識檐又給他找了一身衣服,等他洗完澡出來,看到sh著頭髮的沈識檐正在柜子里翻找著什麼。他擦了兩下頭髮,將毛巾搭在脖子上,給沈識檐倒了一杯薑茶。
「在找什麼?先來把這個喝了,免得真著了涼。」
「找膏藥,我記得還有兩片來著啊,」沈識檐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向了孟新堂。這一看便有點挪不開眼。
孟新堂穿的是他早前買大了的一身運動衣,白色的上衣,灰色帶白杠的長褲,明明是這麼隨意的一身,穿在孟新堂身上卻顯得他特別挺拔。而且這跟孟新堂平日的穿衣風格大不相同,沈識檐看得新鮮,還覺得這會兒的孟新堂年輕了不少。
孟新堂看他不動,直接將杯子給他端了過去,遞給他,接著有些擔心地蹙眉問:「找膏藥gān嗎?肩膀還在疼嗎?」
「剛有點疼。」
說著,沈識檐喝了薑茶,從櫥櫃里拎出一個大袋子,擱在桌子上往裡掏著找,終於在一個白色的小塑封袋裡,翻到了剩餘的兩貼。
沈識檐手指摁的地方是在肩頭靠後,他自己是看不著的,便進到裡屋,站到了穿衣鏡前。孟新堂也跟了進來。
他將毛巾搭在衣架上,走到沈識檐身邊說:「我幫你。」
沈識檐剛對著鏡子扯了扯衣領,聽見這話立馬停住。這件睡衣的衣領有些小,怕是……得脫了衣服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