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識檐點點頭,贊同道:「他們是我見過感情最好的夫妻,青梅竹馬。」
說完,他就又掀開帘子,示意孟新堂進去。
「不過可惜他們沒能一起白頭,都去世了,但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團聚吧。」
身後的沈識檐將這話說得風輕雲淡,孟新堂甚至沒有感受到他的悲傷。他看著沈識檐倒水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問下去。
「先聲明啊,我就準備了兩個青菜,別的看你的了。」沈識檐給他將茶端上桌,還細心地提醒他小心燙。
「好,」孟新堂笑著點頭,「剩下的我來。」
沈識檐在下午就跟他說,自己的廚藝有限,而且吃得清淡,讓他視情況,自帶點愛吃的。他一點都不客氣,孟新堂也就不拿捏。直接從超市買了幾樣食材,打算親自做兩道菜。
沈識檐讓他先喝口茶歇歇,自己先去了廚房。
等孟新堂過去,見了沈識檐做的菜,才知道他說的那個「廚藝有限」,還真不是謙虛。廚房的方木桌子上擺著兩盤菜,非常有師出同門的意思,起個菜名的話大概就是-——鹽水煮西蘭花,鹽水煮油麥菜。
沈識檐見他進門,一邊往鍋里加水一邊問:「你要做幾個菜?」
「兩個吧,」孟新堂又憋著笑掃了眼那兩盤綠油油的菜,飛快地將買的東西歸了個類,「有盆嗎?」
沈識檐圍著廚房轉了好幾圈,才從櫥櫃里翻出個不鏽鋼盆,孟新堂看了看,上面還貼著個「贈品」的貼簽。
沈識檐解釋得理直氣壯:「我自己做飯特別簡單,這種高級裝備都用不到。」
孟新堂挑眉,不鏽鋼盆是高級裝備?
「那你洗菜怎麼洗?」
沈識檐立馬拎起個塑料的盆,兩層的那種,上層漏水,底層不漏。
「這個啊,很方面,洗水果洗菜,還洗裝一體。」
手支在水池上,孟新堂彎著身子笑了出來,看著挺清逸淡雅一人,擱到廚房裡可真是活寶。
他準備的菜單是huáng瓜炒蝦仁和紅燒平魚。蝦仁好做,平魚稍微費點工夫。
孟新堂剛在魚身上劃了一個道子,忽然停住,看向站在旁邊巴巴地看著的沈識檐。
「你來試試?」孟新堂將刀反過來,刀把遞向沈識檐,「讓我見識見識外科醫生的手。」
沈識檐被他這誠摯的邀請逗得笑了一聲,握住刀說:「你要是給我手術刀我能給你表演表演。」
他拿著那刀在魚身上比劃了兩下,抬頭問:「在哪兒划?」
孟新堂湊得更近了一些,伸出一個手指在靠近魚身的半空中比劃了比劃:「就在這道下面一點的位置,這兒一刀,再靠下再一刀。」
「哦,」沈識檐懂了,拿刀尖挑了下被孟新堂切開的魚肉,很專業地觀察了觀察他的角度。緊接著,沈醫生左手的手指輕輕摁在魚身上,右手持刀切入,動作很利索,手起刀落不掛一點魚肉,一點都看不出生疏。
「很棒啊,」孟新堂看了看那道口子,角度和自己一模一樣,而且非常平滑。他看著沈識檐帶著點得意的笑把另一刀也下了,由衷地讚歎:「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倆人又圍著那魚,就它身上的口子討論了半天,沈識檐還給孟新堂講了講自己那時候買豬肉練傷口縫合的事情,等把魚下了鍋,這兩個人才覺得剛才的對話有點怪異。他們好像一直在討論,怎麼下刀能把魚啊、肉啊切得更美。 ——
嚶,後面的寫完想改就截掉了,大噶先見識一下兩位廚藝的差別吧
以及,孟老師的賬會還的
第十二章
等兩人忙活完,飯菜都端上了桌,星星已經映亮了各家的燈。
沈識檐拿出來兩小瓶酒,用小青瓶裝著,瓶嘴塞著掛著繩的木塞。木塞剛一拔出來,酒香就已經飄了滿屋。
孟新堂湊過去聞了聞,很驚喜。
「老顧釀的酒這麼香?」
酒斟到杯子里時,由虧及盈,發出的聲響是會變調的。沈識檐並未看著酒杯,而是在倒酒的同時,邊說著話邊看向了孟新堂。
「別小瞧老顧,他是我見過的最懂酒的老頭兒。還會唱戲,還會扎風箏,特別有才。」說罷像是自說自話一般,搖著腦袋小聲嘟囔,「就是有時候忒擰了點兒。」
他手腕一起,斷了酒瓶與酒杯的連線。
孟新堂看了眼桌上的那酒杯,不盈不虧,酒面與杯邊存著剛剛好的距離。
「第一次和你喝酒,」坐在對面的沈識檐端著杯子,輕向前一送,笑吟吟地說,「先嘗嘗?」
隔著兩層眼鏡片和一張酒桌,孟新堂還是能將他的眼睛看得深刻而清晰。
他舉杯與他相碰,說:「我的榮幸,多謝款待。」
沈識檐手裡的酒晃了晃,被笑帶的。他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孟新堂跟他拿腔作勢,第一次見面也是,他同他握手,他說,我的榮幸。
「笑什麼?」
沈識檐咂了口酒:「笑你,太會說話。」
「我會說話?」這種話孟新堂真的是第一次聽說,他略一沉吟,放下酒杯,「好像從沒有人這樣說過。」
孟新堂拿起了筷子,伸到半空中的時候似有片刻遲疑,隨後,筷子頭轉了個方向,落在了那盤綠油油的西蘭花上。
「我說了啊,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這人的話說得真好聽。」沈識檐立馬說。他看孟新堂吃了西蘭花,便問:「怎麼樣?好吃嗎?」
孟新堂不知道是這會兒是該評價這西蘭花還是水裡的那點鹽,但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不管說哪樣,總歸都是要誇的。
「好吃,鹹淡適宜,火候正好。」
對面的沈識檐聽完就拄著腦袋笑,要不是孟新堂下筷之前的表情有點難言,他說不定就信了這順嘴的誇獎。
換個邊兒,沈識檐嘗了兩口孟新堂做的魚和蝦仁,竟然比他想得還好吃。
「雖然知道你會做飯,但是沒想到你做得這麼好。」他又夾了個蝦仁放到嘴裡,唇齒間都硬著一股很特別的香味兒,「哎這也太好吃了。」
孟新堂聽到這才算放心了下來,也夾一口嘗了嘗。做菜的時候聽到沈識檐說他吃得清淡,所以做這兩樣的時候,他擱的佐料比平時都要少一些,臨時發揮,不知道會不會合沈識檐的胃口。
「這一點一點的紅色的是什麼?」沈識檐夾著一小塊魚問。
「我切了一小點番茄碎丁進去當輔料,怕你吃著口太厚。」
沈識檐完全沒辦法去思考出放什麼東西會帶來什麼調味,人對於未知的領域總是充滿敬畏與欽佩,這麼一聽,更覺得孟新堂了不起。
「你是喜歡研究這些還是怎麼的?你正常上班的時候,應該也很忙吧?」
就算是為了做給妹妹吃不得不學,這也早就超過「做著吃」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