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生好手

  翁半閑說完便裝模做樣走到那堆舊書區域旁蹲下，先是看了眼那些燙金羊皮書。


  張啟靈見此以為翁半閑喜歡這些包裝華麗的外版精裝書，便拍著胸口保證道：

  「小哥，你看看這些書，我都是直接根據匯率換算過來貼上價簽的，但那價簽是對別人貼的，你要是有看中的直接把歐元單位換算成國幣給就好，這些書都是我用麻袋扛回來的，說實話這類書在國外其實都算二手書，物美價廉。」


  翁半閑聞言展眉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是出來見見市面，不過這地界的東西都讓我感到囊中羞澀，還好老哥你仗義不至於讓我空手而回，不過這些精裝書我拿回去也沒用，我就看看旁邊這些平裝書好了，就當練習閱讀理解好了。」


  張啟靈一想這樣也好，自己這攤上唯一還能時不時走動的就屬這些外版精裝書，雖然一本本都只『賤價』2、3百不過，但蚊子再小也是塊肉呀，抱著這樣想法的他也就沒最初那麼堅持。


  不過他想了想，覺得難得遇到對自己胃口的人，自己也不能表現的太過小氣，做人嘛還是要大方四海一點。


  「小哥，這些平裝書在國外就是廉價的代名詞，人們除了出去旅遊的時候才會看上它重量輕方便攜帶而購買用來消遣旅途的無聊時光外，一般都沒人買的。不過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隨便挑，我都一律按每本10元錢給你，誰讓我是個很大方的人呢。」張啟靈怕翁半閑誤把這些連自己都看不上的平裝外版書當作寶貝，半勸半解釋的說道。


  「那太感謝你了，來，老哥你再抽支煙，我就挑一些自己喜歡看的小說帶回去嘗嘗鮮。」翁半閑覺得不好意思再裝下去了，乾脆想把張啟靈支開自得其樂。


  恰巧這時候來了個老嬤嬤在那裡擺弄自己剛才吹噓的天下無雙的貴族『玻璃奶杯』，張啟靈連忙迎了上去。


  翁半閑這時候埋頭找書，依稀能聽到一些兩人對話。


  「後生仔，你這牙罐子怎麼賣呀，還有那個玻璃糖盒送我一個唄，我小孫子待會放學了也好有東西裝那些小孩糖果。」老嬤嬤精簡持家的挑選著她眼中的生活用品。


  「大媽，你這就不懂了，這可不是什麼牙罐，這時法國拿破崙時期的宮廷御用奶杯，還有那個20世紀風靡全巴黎的水晶首飾盒也不是用來裝糖果的。」張啟靈一臉無奈的對大媽說道。


  「外國的奶杯不就是我們的牙罐嗎？麻利點，20元加一個蜂蜜收納盒，怎麼樣，畢竟你這都是別人用過幾百年的的洋破爛。」大媽一副精明且老道的模樣盯著張啟靈。


  「大媽，這真不是牙罐啦，還有我說的『是風靡全巴黎的首飾盒』，不是蜂蜜收納盒啦，大媽你仔細看看這做工。」張啟靈死腦筋的糾正道。


  「我不看，都是別人用剩下的，我給20就不錯了。」大媽的氣勢很足。
……

  當翁半閑翻開手中這本在前世就只曾一見卻嚮往已久的的『大珍之書』后，耳邊的鬧語就被他自動隔離了，他現在的眼裡只剩下手中的這本書。


  說來也巧了，這本書其實並不是翁半閑靠自個的『讀取』能力而查獲到的戰利品，而是因為前世曾經膜拜過此書，這對這本可望而不可及的的大珍之書念念不忘，剛才路過此處的時候一窺之下就發現它。


  遙想當年，算是功成名就的翁半閑受邀前往美國去談一筆大宗採購協議，經東道主的熱情款待來到他的藏書室，那位好客的主人指著玻璃櫥窗中私藏的那本《天生好手》滿面榮光的驕傲顯擺道：

  「這是我最珍貴的藏書，翁。那時候我還和本書的作者伯納德一起喝過酒，他將他的第一本處女作送給了我，我當時僅僅是出於禮貌才收下的。」


  當時的翁半閑對於這位猶太裔作家並不熟悉，但這並不妨礙他送上中國式的客套吹捧。


  「久仰其名，那一定是位偉大的文豪。現在看來收藏這本書的決定，真是明智之舉，我想威爾遜先生你最滿意的部位一定是自己的眼睛吧，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向您這樣眼光獨到。」


  「翁，我發現跟你們中國人打交道真是件愉快的事情，你說的沒錯，如今這本書的價值已經令人無法想象了，馬薩諸塞州有一本『近美品』的《天生好手》在市場的拍賣價就高達1.6萬美元。」


  對此有些目瞪口呆的翁半閑才意識到這本書的巨大價值，這是本平裝書，還是本文學小說，此類型的圖書哪怕再如何珍貴，其價值天花板也就是千元級別上下徘徊，當然這說的是美元。


  當時翁半閑還處於對自己價值觀的顛覆中：「這本書可作為一本文學小說，還是以平裝書的形式拿下如此身價，只怕是這個領域中的大珍之書（bigbook）了。」


  威爾遜那時候欣賞著翁半閑的表情開懷大笑起來，也許是忍不住炫耀的原因，他還將書從上了鎖的櫥窗中拿了出來讓翁半閑閱讀片刻。


  「你知道的，翁。我擁有一家效益良好的出版社，可以說我很富有。」威爾遜澎湃的笑道。


  「是的，先生。這也是我此次不遠萬里前來造訪您的原因所在。」翁半閑適時的謙虛道。


  「其實我以前認為自己沒必要花費太多精力和時間來一本一本實現自己的收藏，所以我都是從別人手中手中買下已經成形的藏書。」他舉起手中那本《天生好手》對翁半閑說：「因為我覺得我直截了當的買下那些已經具備收藏價值的藏書時，我同時也在買下那個將它們的價值發掘出來並收藏在一起的智慧，為此我很樂意付出一筆錢作為賣家的辛苦費。」


  「真是自大的想法……」翁半閑如是想到。


  「但是直到這本書的『功成名就』后，我才發現原來的自己是如此淺薄，才感受到從自己的手中無中生有的發掘一本好書並收藏傳承下去是如此的令人心醉……」說到這裡的威爾遜也真的就這樣醉倒過去。


  「看來我不應該帶白酒來擺放美國的生意夥伴，不過這本書真是充滿傳奇.……」見此大好良機的翁半閑也就毫不客氣的將這本書仔細端詳了個遍。


  從那以後的他也開始對這些舊書而痴迷。
……

  「沒錯，這本1952年出版的《天生好手》（thenatural)與威爾遜手中的那本屬於同一個版本，也就是作家伯納德的處女作的初版本。」翁半閑有些激動。


  他清楚現在不宜表現的太喜形於色，否則便會被有心人注意到，便強壓下心頭的欣喜看了看書前的空白頁。


  「芝麻開門，希望留下點什麼在這上面，不然價值會大打折扣的。」也許是翁半閑的祈禱起了作用。


  只見書前空白頁上被人用鋼筆手書了一行題籤，看落款應該是本書的作家伯納德致謝俄勒岡州立大學同事的題籤。


  棒極了.……竟然還有作者的題籤……書的品相也是（asnew）的『如新品』.……這可比威爾遜的那本簽名本要珍貴許多。


  翁半閑看著手裡這本《天生好手》的書脊有些磨損但無傷大雅，心裡飛速預估著這本書的收藏價。


  「如今大約.……可能……也許值3萬美元左右吧，如果能夠上拍應該會身價倍增。」


  翁半閑對於遠在地球另一邊的的收藏市場的行情還有些拿捏不準，但這並不妨礙他迅速將其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