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蘇傲然的百年劫
林瀟厲睡醒了，爺爺還守在他身邊。看著燈光下的爺爺：到底是歲月催人老，爺爺的眼睛雖然還是那麼明亮有神，但那布滿皺紋的臉卻似乎比以前更加清瘦。尖尖的下巴上幾根稀疏的「山羊鬍子」已經全白了，松馳的頸部皮膚折折皺皺，因為瘦，喉節顯得特別的明顯。
突然心裡有點莫名的悲傷……
從小到大，厲少覺得爺爺是這世上最嚴苛的人：他不苟言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在家裡，他是霸道的天，誰也不能有半點違逆！而此時，爺爺就是一個替孫子洗臉，伺候醉酒孫子的慈祥老人……
還記得在厲少七歲的時候，有一次他和妖王玩得很嗨，甚至爬上了妖王的脖子把它當馬騎。這一幕被林躍峰碰到了，黑著臉一把提起他的一條腿，像拎一隻小雞似的把他拎了下來。
「小畜牲！傲然是你騎的嗎？！」
小瀟厲被爺爺倒提著的時候嚇得在空中無助地揮舞了幾下小手臂……甚至都忘記了哭。
那時候他覺得爺爺比妖王可怕幾十倍。
妖王可從來不沖小孩子發火。
媽媽趙紅嫁過來這麼多年，當然也知道妖王在這家裡的地位。怕老爺子再次大發雷霆，她也不敢說什麼，抱著兒子就跑。
爸爸林家楠趕緊過來小心翼翼地賠不是：「爸，對不起，是我們沒有看好孩子！」
「你沒對不起我！你該跟傲然道歉！」
林躍峰的火可還是一點也沒有消。
林家楠只得轉身平視著妖王，態度非常誠懇：「傲然，小孩子不懂事，你多擔待！」
妖王搖了一下尾巴，表示它沒把這事看得多嚴重。
那一月的十五，蘇傲然對林躍峰說：「其實我一直把你的家人當自己的家人，我一個長輩哄哄小孩子玩，你沒必要那麼嚴肅。你那天把小厲嚇得不輕，別忘了，他是你親孫子，有時候，我覺得你對小月還好過小厲。」
「小月身份特殊，太可憐了，得讓人寵著，她才能保持她的善良，這個你比我更明白。小厲是林家唯一的長孫，他對你不敬，我當然會很生氣。」
「我再說一次，你們都是我的家人！」
林躍峰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實實在在地在蘇傲然胸口捶了一拳。
蘇傲然紋絲不動，林躍峰自己的手卻有點痛。
「傲然，我真的老了。」
「不，你在我眼裡，還和當初一樣。」
蘇傲然看著老朋友嘆了口氣：「家貝還是沒有消息？」
林躍峰的搖了搖頭。
「你後悔嗎？當初那樣對待家貝，他是你親生女兒。」
「後悔？我是為她好，妖都有百年劫！她應該找個平平凡凡的男人安安穩穩地過一生！」
「後來她沒和妖在一起了，但她的人生安穩嗎？」
……
小時候的林瀟厲有時會吃妖王的醋，覺得在爺爺眼裡，他還不如一隻狗！現在見爺爺這麼晚了還在守著他，他的眼睛里閃爍出一點點晶瑩的淚光，嘴角抽動了幾次，平復一下情緒：「爺爺，這麼晚了……」
爺爺不喜歡男人婆婆媽媽。
「沒事，反正人老了瞌睡少。」林躍峰起身：「我去給你倒杯水，醉酒後容易口渴。」
說話的表情還是那樣淡漠，讓人看不出他想什麼，但說話的內容卻變得柔軟了。
林瀟厲似乎有點受寵若驚，趕緊下床：「不用了！爺爺，我自己回房倒水喝。」
林躍峰卻一把拉住他：「和爺爺說說話吧，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目光難得地溫柔。
「好吧，爺爺！那您說，我聽著。」
林躍峰撫了一下孫子的頭：「小厲，留你一個人在國內照顧傲然，辛苦你了。可這是作為林家長孫不可推御的責任，希望你能明白。」
「爺爺，我懂！傲然在您心裡不僅是一隻普通的鬼獒妖，而是為您背負了太多罪責和磨難的好兄弟！替爺爺照顧他，是我應該做的事。況且，我也當他是家人。」
「好孩子！」林躍峰拍拍他的肩：「你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爺爺，我二十八了！」林瀟厲說著拉過爺爺的手在自己腮幫子上蹭了蹭：「我的鬍子都能扎人了！」
「都二十八了？我總覺得你才十八！」林躍峰一臉的恍然大悟。
「爺爺，你這是在哄孫子開心嗎？我又不是蘇傲然，他一點都沒變，沒老，看著還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聽他這麼說，林躍峰本來還充滿笑意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今年是傲然的百年劫。過了今年，我就想撤了八卦陣給他自由。但願老天保佑，讓他今年平平安安。」林躍峰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不輕鬆。作為資深捉妖人，他深知百年劫對於一隻妖意味著什麼。因此，他的擔憂都寫在了臉上。
「爺爺您別太擔心，傲然生性淡然不喜歡惹是生非，甚至連十五恢復人形也很少出去。應該也不會有事情會找上門來。」
「那就好……小厲，你可要好好照顧傲然，這段時間不要讓閑雜人等進入林宅，對驅陣靈符的藏匿地點一定要守口如瓶。」
「好！」林瀟厲答應得很乾脆。
有閑雜人等進入林宅了嗎？沒有啊！
衡顏不是閑雜人等，她是傲然的奶糖女孩！也是我厲少的朋友。
雖然想起這檔子事，但林瀟厲並沒有提及。他深知爺爺有多緊張蘇傲然，要是讓爺爺知道還有一個女孩子勾了蘇傲然的魂，估計爺爺會擔心衡顏就是蘇傲然躲不了的劫。那老爺子就別想有一日安眠了。
爺爺老了，已經經不起折騰。
見林瀟厲有點走神，林躍峰皺著眉頭：「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林瀟厲舉起右手：「我發誓真沒有！」
反應可真快！
「沒有就沒有，發什麼誓？！臭小子！一驚一乍的！等他百年劫過去了以後，要是他願意，你讓他在公司里做事。傲然聰明冷靜，和你在一起共事，你倆可以取長補短。」
「嗯，爺爺，您想得很周到。傲然腦子好使，學東西快，到時候應該也會是個出色的業界精英。」
「比你這臭小子強是肯定的。」
「爺爺，我才是你親孫子！」
你就不能誇誇我？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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