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做戲做全套
吃完飯之後,李見心攏著一些樹枝便要蓋在身上睡覺,卻是王瑾又問道:“你之前說的計劃,我剛剛想了一會還是感覺有些不妥。燒了糧草之後,那些流民該怎麽辦。若是寧王真的是七罪宗的人,那這些流民不得被寧王蠱惑了,到時候我們該如何是好?”
李見心隻是扭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側躺著,看著王瑾說道:“我們不能救所有人的。我也知道燒了糧草之後肯定會死很多人,但是你也要想一想,隻是寧王怎麽可能拿出糧草來接濟那些流民?隻怕那些流民早已經變成流寇罷了。人們隻要是吃不飽穿不暖,就會生出無數的惡念出來,隻怕黃河那頭的地方早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流民了。”李見心說著又是轉了一個身子望著天空的星星,伸出手來,想要將那最為明亮的一顆星星握在手中。“你說你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會作惡嘛?”李見心望著夜空對著王瑾問道。
“我……我不知道。”王瑾本想說自己絕不會作惡的,隻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狠狠地握著拳頭恨自己在剛剛的猶豫。
“是啊,連你都不能保證自己在那樣的情況不作惡,你想想那些流民呢?隻要有一個人作惡了沒有受到懲罰,那麽後麵就會有無數的人跳進那個充滿惡意的泥潭之中,直到將人間攪成地獄。”李見心說著手指一收,攥成拳頭,好似將那星星握在了手中一般。李見心又道:“所以啊,我們必須要讓寧王這樣的投機者得到教訓。”
老王坐在一旁挑動著篝火,聽著李見心和王瑾的對話,不由得說道:“我倒是覺得寧王不僅僅隻是想要謀朝篡位,我懷疑他在做一件大事。”
“哦?倒是什麽事情?”李見心聽著老王的聲音,不由得坐了起來對著老王問道。
“你且看好,”老王說著便撿起一根少了半截的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圈,說道:“這是我們的九州,而黃河就是九州的南北分界線。北方雖有京城,是政治文化的中心,但南方區域卻多是豐饒之地,遠的不說,就說江淮,江淮這一代的近些年的稅收就幾乎占了九州的十分之三了。”
“哦,這麽富饒的嘛?”李見心撓了撓頭,又對著老王說道:“你繼續說。”
“這寧王是在兩廣一代起的兵,過福州,去金陵又到了武昌最後北上到了這一處,一路上雖然有著越來越多的流民跟隨,但是寧王的糧草幾乎沒有斷過,這其中必然是因為寧王的大軍每到一處便是搜刮一處的原因。也就是寧王一邊打著打貪官的旗號,一邊搜刮民脂民膏,然後用來裹挾流民。
你們且想想寧王這種手段,到時候即使皇上將寧王打敗了,這些富饒之地又是剩下了什麽?這天下隻會有著越來越多的流民,到時候朝綱自然崩壞,也就遂了寧王的願。我想現在寧王雖然時透露出想要去往蘇楊一代的傾向,但是可能他在暗中就已經開始準備撤退了。
若是到時候寧王大敗,說不得他要驅使著官兵去將那些流民留下來斷後,你且想想,到時候那些流民是殺還是不殺?”
“這.……”李見心聽完老王說的話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殺了流民,那就失了民心。但是若是寧王兵敗,那些殘兵敗將又會化身盜匪去殺燒搶掠,到時候,即使寧王死掉了,那南方的地界也早已經是生靈塗炭了。“所以?”李見心不由得出聲問道。
“所以寧王必須要早點去死。”老王說著就擦去了地上的草圖。
“是的,寧王必須要死,決不能給他卷土重來的機會,而且要讓天下人認識到他的麵目之後再讓他死。”李見心說著便一攥拳頭,擠得空氣一聲爆響。隨即便倒下頭去睡覺了。
夜正深,沒有什麽蟲鳴,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唐波和老曹兩人正在守著夜,二人挑動著篝火,喝點小酒,談天說地胡吹一通。時間漸漸到了下半夜,夜色更是黑了,林中卻是傳來一聲慘呼,原本有些困乏的二人一聽登時就來了精神,隨即紛紛喊起李見心他們,說道:“有人來了。”
“好。老唐,你和老王老曹他們二人去樹上警戒著。”李見心說著便拿起一個火把,站了起來,對著小六子和王瑾說道:“走,和我一起殺敵去。”說著便領了王瑾和小六子走了出去。
林子的外麵不時傳來一聲聲痛呼,不斷有著陷阱被觸發的聲音。李見心往著那個地方走去,卻是看到暗中有著十來隻火把亮著,隱隱約約間看到了數十個人影。隨即長嘯一聲,便將這林中棲息的鳥雀們都是驚了出來,整個樹林之中登時就喧鬧不堪了起來。
“在那!”遠處有人低呼一聲,隨即就有數十枚弓箭想著李見心這個方向射了過來,隻是沒什麽準頭,都是在李見心身前數丈的位置掉了下來。李見心舍了火把,對著王瑾和小六子二人說道:“怕不怕?”
“不怕。”小六子興奮地應了一聲,便向暗中的那一群人奔襲了過去,王瑾沒有搭話,也是徑直奔了過去。李見心一看這兩個興奮的家夥,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絲豪情,抽出腰間的長劍,步子在身下一點,【星宿逍遙訣】的步法微微運轉,整個人相一直離弦之箭射了出去,轉瞬間便到了小六子和王瑾二人的身前了。
劍光破空而出,李見心一劍削斷一顆數十年的老樹。轟隆一聲,老樹砸了下來,李見心在這老樹的樹幹上一踩,身子又是一躍,頃刻間便到了一個舉著火把的人麵前。劍光透體而出,李見心一甩劍上的鮮血,便又是一劍紮向另外一人。剛剛被李見心一劍捅破喉嚨的那人鮮血這才噴了出來,炙熱的鮮血掃了他的同伴一臉的鮮血。舉著火把的他隻是感覺自己臉上一人,這才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經一命嗚呼了。
他隻是舉著火把,對著黑暗中照去,隱約間看到一個鬼魅的聲音在黑暗中竄來竄去,收割著自己兄弟的性命。“鬼啊!”這人淒厲地喊了一聲,卻陡然停了下來。他已經看到李見心正在他的麵前露出一絲滲人的微笑了,正要轉身欲逃,卻是李見心一劍劈了下來,隨即他便看到自己的視野被分成了兩半,之後就在無聲息了。揮劍甩掉劍身上麵的血水,李見心這才將手中的劍收回鞘中,對著姍姍來遲的小六子和王瑾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卻是來得太遲了,人都被我殺光了。”說著便對王瑾和小六子二人擠眉弄眼著。
“是嘛?”卻是一個人從樹後鑽了出來,笑著看向李見心三人說道。
“不好,快走!”李見心裝作才發現這人的樣子,向前一撲,便是摟起王瑾兩人向前奔去。
“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吧。”這人說著便又出現在了李見心的身前。隻見他微微寽了下自己的山羊胡,做出一副自矜的模樣說道:“我倒是好久沒看到你這般強的一流高手了,報上你的姓名來,黃某的刀不斬無名之輩。”
“滄州李元華。”李見心看著這人隻是拔出手中的劍,做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又對著王瑾二人喊道:“你們先走,我來托住他們。”
“哼,在我麵前說著東西,真是沒把我黃秉仁沒放在眼裏。”那人隻是抽出自己的腰刀,一臉戲謔地看著李見心三人,又說道:“你們兩個盡管逃吧,我殺了這家夥就再來找你們。”說著便是一道刀罡破空而出,頃刻間便到了李見心的麵前。李見心隻是用手中的劍堪堪架住這一柄刀罡,對著王瑾二人吼道:“快走啊!”
王瑾和小六子二人相對一眼,便莫不做聲地隱入黑暗之中了。李見心用力將手中的劍往前一推,微微喘了兩口氣,便一臉瘋狂地向著黃秉仁刺了過去。一刀格開李見心刺來的劍,黃秉仁便是一刀先在李見心的肩膀上,在那上麵留下了一道紅痕。
“哦,原來是個鐵烏龜啊。”黃秉仁說著便打著貓戲老鼠的注意,一刀刀地向著李見心的要害招呼過去。不多時李見心的身上已經傷痕累累了,一道道血痕布滿在了他的身上。
“果然是有些東西的,竟然能夠僅憑肉身抗住我這麽多招,我倒是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就是你殺了幫主的父親嘛?不錯,小子你若是識相的話,就把你那個煉體的功法交出來,黃某留你個全屍。”
“呸,”李見心一口血沫吐在地上,恨恨地看著黃秉仁說道:“你怕不是做夢!”說著便撐著劍微微喘著氣,又是向著黃秉仁衝了過去,臉上滿是視死如歸的死誌。
黃秉仁一看到眼前這家夥招式不管不顧,全是以傷換傷的招式,拚了幾招之後不由得感到有些棘手,但是好在他的真元還算是充足,隻是隨手揮出幾道月牙形的刀罡向著李見心席卷而去,便封死了李見心的上中下三路,隨即便舉著刀要向李見心刺去完成這絕殺的一招。
李見心已經是避無可避了,卻是黑暗中有一柄飛刀破空而出,射向了黃秉仁的後心。黃秉仁隻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在一瞬間冒了出來,暗道一身不好,身子硬生生地向著左邊平移了三寸,隻是用著脊背接了這一柄飛刀。飛刀入體,黃秉仁隻是感覺自己的身體麻了一下,不好,這飛刀有毒。
黃秉仁生出了退意,正要走的時候,卻是李見心一劍捅了過來,洞穿了他的腰間,“和我同歸於盡吧。”卻是李見心一臉張狂地喊道。
黃秉仁受了李見心這一劍,回手一掌劈開李見心,又是順手揮出十餘道刀罡向著李見心那個方向射了過去。“啊!”黑暗中傳來李見心的一聲慘叫,黃秉仁便隻是看著李元華他的同伴紛紛去尋那李元化了。“哎!”黃秉仁歎了一口氣,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運功壓製著創口處的毒,這才隱沒到了黑暗中。
“哎,你才是真的惡趣味,明明一劍解決的事情,非要演的這麽誇張。”卻是老曹對著正裝死的李見心搖著頭說道。
李見心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拍去身上的浮土,對著老曹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叫‘做戲做全套’。你想想,我之前不過露出一流修為,這次來的就是超一流境界的高手了。我們現在暴露了自己這裏有一名用暗器的高手,下次隻怕來的就是幾個超一流高手了,那時候我們再演一波,把他們全部坑‘死’就好了。這次留他活路,隻是為了報信罷了。示敵以弱,徐徐圖之,這才是用兵之道。”李見心說話間身上的傷口具全部愈合了起來。
“你就玩吧,小心翻車了。”老曹隻是笑罵著說道。
“沒事,到時候我再來一手臨陣突破就行了,這樣也是頗為符合我天才的名聲。”李見心卻是揮手說道。
“你可真是不要臉。”老曹又是笑罵道。
“坑人這種東西自然是怎麽坑怎麽來,要臉可坑不了人。”李見心又說道。
“哈哈哈……”眾人聞言皆是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對了,唐波,你那種不怎麽致命的毒藥還有多少?”李見心卻是對著唐波問道。
“還有好幾斤,夠用了,也就是對你來說不致命罷了。真的不知道你的一身皮怎麽練出來的,忒厚了,我的飛刀都是紮不破。”唐波說著也是笑了起來。
“那就好。”李見心有應道。
另一邊,黃秉仁回到水鬼寨之中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露出魚肚白了。黃秉仁一看到自己倒了寨子之中就昏死了過去,待到他醒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已經在床上躺著了,床邊正坐著江砂。“幫……主。”黃秉仁看著江砂張開煞白的嘴唇虛弱的說道。
“你醒啦,之前你可是嚇死我了。還好你回來的即使,要是再晚上一時三刻,你就一命嗚呼了。毒我已經幫你逼出來了,待會你吃點藥湯養養身子。”江砂和煦地說道。
“幫主!”黃秉仁說著眼淚便充盈了眼眶,自家幫主能對自己到這樣的一個份上,還有什麽好說的,隻能夠肝腦塗地以死相報了。
“嗯?怎麽了?”江砂依舊輕聲地說著。
“屬下這條命以後就是幫主您的了。”黃秉仁隻是紅著眼眶說道。
“沒事,別多想,先好好休息吧。你說說,你是怎麽輸的。”江砂依舊和煦地說著,渾然不在乎黃秉仁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