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膽包天
再去見楊六娘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那個敢在大殿上正義執言頂撞皇后的人副都護孫罡，他為什麼入獄了？那天只顧著腦袋發熱，卻沒記著問這一茬。
忠臣若是遭難，我也不是不能施以援手，怎麼她孫家姑娘只知道去求謝玹那隻狐狸……
我要先去看看孫副都護。
他關在刑監台，刑監台可不是關押一般犯人的地方，那都是重刑犯，裡邊的手段更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我翻進刑監台的院子，關押犯人的地方守衛很嚴，我實在是沒法溜進去，正頭疼，那邊的守衛突然一驚，亂了起來，四處散開像是在搜查什麼。
真真是天助我也。
我穿了一身黑色勁裝蒙著面，偷溜進去，躲過了在最前面看守的人，看到裡面的犯人一個個被折磨地半死不活的，可見這刑監台名不虛傳，果真不是正經審案的地方。
我繞了好久我似乎終於看見他了，那天我只在大殿上見過一眼，勉強認得出是他，頭髮凌亂，一身囚服，看起來倒沒有什麼傷，這倒是十分蹊蹺。
我趴到門上，細聲說道，「孫副都護？」
他身子微微一動，抬頭看過來，確是那位大殿上的那位留著一把小鬍子的大人。
他看見我先是一怔，隨後聲音淡然道，「姑娘是？」
我想起上次在謝玹門外聽見的……眼珠轉了轉道，「小女子只是一無名之輩，聽聞孫副都護入獄，不忍見忠臣遭陷，特來相問。」
孫副都護卻頗有幾分骨氣，端坐著並不為所動，卻反問道，「姑娘怎斷定我是遭人構陷？」
這……我腦袋飛轉，看來我只得用點方法了。
「咳，我曾在大殿之上親見孫副都護忠君為國，言頂皇后不卑不亢，孫大人，你再看我似誰？」
這次孫罡的臉上果然有所動搖，那天大殿上除了皇後宮娥，便只有我一個女子了。
「你……你是三殿下的人？殿下想對下官施救？」
這些，我可沒說，都是你自己理解的。
我想問點東西，可又怕暴露身份，只能轉了轉彎，「咳咳，孫大人，我家殿下也是為難，聖上如今病已好大半，他們竟還敢如此膽大妄為構陷大人，大概不會單是因為大人對皇后正義執言，想必，大人手中一定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孫罡抬眼定定地看我，「三殿下所料不錯，聖上病重，宰丞輔政，後庭作亂與臣子相互勾結陷害重臣，若非我掌握重要證據，也不會淪落至此。」
果然有點東西！
他既然有重要證據，那或許他也知曉眾多被他們陷害的忠臣，這裡面有沒有我父兄呢……這樣的話，我來了興緻，我的膽子讓我想做點什麼大事，額……但是我沒劍啊。
我是真的想一劍劈開這把鎖，把孫罡帶走好好盤問，但是我沒劍，我的「後悔劍」肯定是劈不了，容易劈折了……
我想問問他知不知曉我父兄，再往下順藤摸瓜，我當然怕暴露身份，但此刻機會就在眼前，我又帶不走他，我終於按捺不住，「咳，孫大人，你可知鎮威……唔……」
我還沒說完，嘴就被一雙微涼的手捂住了，手上有一種淡淡的清氣……
這……我雖不至聰敏慧極，可記性卻好的很，凡我所感之細節，多不能遺忘，識人辨人也算我的特長，可此時，我卻不信是那個人，他怎麼會來？
腦袋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劍都沒有就敢闖刑監台，還敢替我給人許願，你真是膽大包天了。」
就是他，死狐狸謝玹。
「顧大將軍和孫大人莫要欺負我這不知好歹的小鬼。」
顧大將軍？何來的顧大將軍？
我可沒看到什麼顧大將軍，我轉身想去看謝玹，可轉過去還沒等抬頭眼前卻是他的胸膛，我的鼻尖剛好擦著他玄色的衣襟，我們兩個居然離得那麼近，他本來捂著我嘴的手，抬手貼在我後腦勺上。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動彈。
身後傳來一聲輕巧落地的聲音，一個清朗叮鈴的聲音傳來，「三殿下說笑了，我不過是看你家這位小娘子實在可愛，逗逗她開心罷了。」
你家？他家？什麼……我姓白，他姓謝，我跟他有什麼關係，誒？等等，誰在說話？
我趕緊轉回身去，一個白衣勁裝的絕色男兒正立在我身後，俊眼風流，英氣嫵媚……若不是我已經知道她真身，確實只道是俊男子英艷風流，這，這這是那個女子，顧三！
「顧三？」我脫口而出。
她粉面含笑，雙手作揖，朗朗道，「正是。」
她是顧大將軍？
真真是世間奇女子，我不由得生出欣賞。
「沒想到白姑娘和顧將軍相識。」孫罡在牢中看起來並不著急。
「算是緣分。」顧三笑了笑道。
我傻眼了，謝玹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此刻他們這莫名的淡定又是怎麼回事？
我仔細的往前捋了一捋，我剛剛到了刑監台的院子，守衛森嚴難以接近，突然又有什麼將守衛引開了，我進了來，進來了又沒遇到什麼阻礙，這刑監台的刑罰殘酷，可孫副都護身上卻沒什麼傷……
「原來如此，他們是利用孫副都護做誘餌，引人上鉤。」我趕緊道，若是我的身份沒暴露，那他們引的其實是顧三？
我連忙急道，「顧三，你危險了，他們等的是你！」
還沒等顧三回復，謝玹的聲音便冷冷清清的從頭上傳來，「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顧三笑眯眯地雙手抱拳，「顧三多謝小娘子憐惜。壞人們已被我引開了，我想我們還可以再聊一刻。」她一雙桃花眼睛晶亮晶亮，眉眼裡的調侃混著誠懇。
我感覺臉上微微有些發熱，突然靦腆起來，她若不是女子，倒真是個讓人真心傾慕之人。
「誒？」我突然反應過來，「難道孫大人早知道這些？那剛才……」
剛才……難道是在給我下套？
孫大人難得發笑，微微頷首道，「白姑娘，多有得罪了。」
哎？這群老奸巨猾……
我回頭看看謝玹，果然他像在看一個蠢材。
顧三朝著謝玹一作揖，「三殿下，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還請先迴避吧。」
謝玹點了點頭，便同著我先出了刑監監台，他在刑監台後牆隔著兩條巷子的地方安排了一輛馬車接應。
上了馬車，我一直拄著下巴在想事情，那些人為什麼要用孫副都護引顧三呢？而副都護也不是草囊飯袋，許是想試探我，便反給我下了個套，害得我差點忍不住詢問父兄，差點露出馬腳……還真是不簡單，幸好謝玹堵住我的嘴，誒？
謝玹為什麼會去？
我抬起頭看著謝玹，他正在閉眼小憩，那樣子十分美好，不過我還是打破道，
「咳，你跟顧大將軍很熟嗎？」
謝玹睜開清泠泠的眼睛，「自然。」
誒？他們關係好嗎？到哪一種好呢？他知道她是女子嗎？我要不要問問他呢？我要告訴他嗎？……
哎，不行不行，顧三長得如此俏麗，若是謝玹知道她是女子……這……會怎樣？
不管了，反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