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苦湯甜
從皇宮回去的路上我竄進了神丹鬼手臭老頭的馬車。
老頭兒狠狠地罵了我一通，說我沒規矩。不過我可不管，我正有事問他。
「你跟皇帝有仇？」我拄著下巴。
「算是吧。」老頭兒十分隨意道。
「那你還救他？」
「他命不久矣，也不算救。」
「之前是誰請你斷病賜葯？」
「你與其關心這個，還不如關心一下上次你差點走火入魔是誰救了你。」老頭兒白了我一眼。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就是你嗎？」
既然假師傅是他，上次便是在去找他的路上遇襲，自然是他救了我。
「自然是我，不過還要靠謝玹那小子耗損了大半內力才能把你救回來。」他捋著鬍子慢悠悠的說。
怪不得謝玹臉色那麼難看……謝玹為什麼這麼做，我死還是活，有那麼重要嗎，竟捨得損耗半身內力。
練武之人，若是丟了大半內力雖然還練的回來，可是那一時之間和廢人也沒區別了。若是這時有人要他的命，豈不是我害了他……
「那你有沒有什麼藥丸能讓他長命百歲？」我悶悶地說。
那老頭兒抬起眼，像看傻子似的看我，「你這該死的丫頭雖惹人嫌，可倒還有幾分良心，還算對我的脾氣。你若是肯給我做些事，我倒是也可以幫你還他這個情。」
哎？這個無利不起早的樣子，像極了謝玹威脅我的時候。
「好嘛。」我悶悶地答應了，我想了想，接著問道，「你這個怪脾氣，竟然願意幫謝家人的忙？」
「人和人之間，不就是欠來欠去，還來還去的咯。」他瞧著我，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答應了臭老頭兒要回他的葯榭給他做兩個月的工，打兩個月的雜，換來他給謝玹一些恢復內力的大補藥丸。
況且，這一時間我也可以好好查查之前發生這些事的細情，孟家滅族真相的窗戶紙已經很薄了，只差最後一環，就是確認最後的始作俑者。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一點點穿連在一起，只需要再慢慢找出中間的一環。
回到謝府，我迫不及待地朝著謝玹的書房跑去，想和他說說我知道的一切和我的疑問，可破天荒的他竟沒在書房。
一打聽才知他病了，竟在卧房躺著，我像個黑旋風似的一股腦衝進他卧房，卻發現一個小丫鬟正在給他喂甜羹喝。
那小丫鬟被我驚的一抬頭，我看到她不由得一愣。
這個小丫鬟長得頗有些貌美，明眸善睞，巧笑嫣然，乍一看去，竟和我有幾分相似……
我突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像撞見了什麼，想奪門出去。
可又一想，我是來找謝玹談正事的，有什麼可慌張的，便假裝大方的走過去。
一走過去，卻像不知撞了什麼魔一般，嘴裡禿嚕出了一句，
「你就是問湘吧。」
這下謝大狐狸和那丫頭的俱是一愣，謝玹十分迷惑的看著我，許是不知我何時竟關心這事。
小丫頭倒是轉而笑意晏晏道，「奴婢正是，奴婢原不是前院的丫鬟，沒想到姑娘還記著。」
「不是這院的？」我不知怎麼又好奇起來。
「回姑娘話，奴婢是後園子管花草的。姑娘去後園時奴婢遠遠的見過的。」
「那你怎麼在這？」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像個盤查戶籍的。
「這……」小丫鬟也懵了，不過看謝玹沒言語，便又答道，「今日主子院里的思**姐告假了，不知怎的東廚就直接喊我把葯端了過來……」
說著已是有些要被嚇哭了，我也覺得甚是尷尬，我貌美如花的，何至於嚇成這樣。
謝玹見狀趕緊擺了擺手叫問湘下去，小姑娘如獲大赦得退出去了。
隨後一雙眼清泠泠的看我道，「這是怎麼了。」
我這才看見他臉色發白，有些憔悴，這還是我原來那隻狐狸嗎……我瞄了一眼黑乎乎的湯碗，悶悶地說，
「怎麼不繼續叫人喂甜湯了……」
謝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你剛沒聽到那丫鬟說這是葯嗎？」
我這才好像清醒過來，什麼甜湯，我在想什麼……謝狐狸病了，都是為了救我，他那樣總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人竟然病倒了……我果然還是要去給那老頭兒幹活才行。
隨後他看著我悶悶不樂的樣子，微微抬了下嘴角，蒼白的俊臉上，眼角眉梢都沾上了一絲戲謔，他端起葯碗，
「看來有的人心裡苦，就以為別人的都是甜的。」
說完他將葯喝下。
我顧不上他說什麼調侃我的話，因為那碗里黑糊糊的，肯定很苦，要是我實在是喝不下，我下定決心，要給他換個藥丸吃。
我站起來轉身便要走，他在我身後說道，「你不是有事要對我說嗎？」
「等我回來再說吧。」
我下了決心便健步如飛的走了。
我帶著我的樹棍兒和怪老頭走了，走了之後我才想起來我忘記告訴謝狐狸我去哪了。
怪老頭看著我的樣子十分嫌棄，又不忍心看我急得跳腳，便說他留下丹藥時已經告知謝玹我要去他那些時日。
我才安心了。可是我卻覺得謝玹對他實在放心了些，怎麼問也不問也不囑咐就這樣讓他帶我走了呢。
我也實在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想了。
我跟臭老頭兒來到他的葯榭，這裡原是個世外桃源，要穿過層層疊疊的山間，被一大片竹林圍著，前面還橫著一條小溪，便是他的葯榭。
這倒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