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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不情之請(1更求月票)

  一聽到吃齋飯,陳凱之和鄧健的眼睛很習慣性的,都亮了。


  陳凱之心裡想,來這裡最大的收穫,想必就是如此吧。


  於是那法海禪師打頭,眾香客紛紛站起來,陳凱之急不可待地想要動身,鄧健卻是輕輕捏了捏他的袖子。


  陳凱之不解地回眸,當與師兄的眼眸觸碰,只見他淡淡的樣子搖了搖頭。


  一下子,陳凱之恍然大悟,這頓齋飯是跑不了的,得端著架子,而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陳凱之方才顯得不急不躁起來,等眾人紛紛站起,隨法海禪師動身,師兄弟二人才慢吞吞的起來。


  倒是那法海禪師,故意駐足,等著陳凱之,邊道:「陳施主,白馬寺的齋飯,也算是遠近馳名,陳施主乃是天人榜的新秀,貧僧若有什麼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陳凱之頷首道:「禪師盛情,學生已是極感激了。」


  這法海禪師點點頭,隨即,便領著眾人到了一處齋院。


  只見這裡一個個飯案已是準備好了,陳凱之和鄧健同案而坐,鄧健在旁低聲道:「凱之,待會兒切莫狼吞虎咽。」


  陳凱之覺得師兄在侮辱自己,是想要報平時自己搶他飯菜之仇,便不理他。


  等齋菜上來,頓時一股誘人的菜香撲鼻,最先上來的,卻是晶瑩剔透的豆腐,看似是尋常的家常小菜,卻顯得極精緻。


  那法海禪師滿面紅光地道:「此菜叫美玉無瑕,用的,乃是長安餚山所產的水豆腐,昨天夜裡制出,連夜,用快馬送來,除此之外,諸位施主是否發現這菜中竟無醬料,因為所用的乃是無雜味的精鹽,是從金陵所採買,而熬豆腐的湯,乃取用多種珍貴藥材,用了三日熬制而成,可強身健體,諸位施主請用。」


  陳凱之不禁為之驚訝,他真是不想不到一道小小的豆腐湯,竟是如此珍貴。


  他拿著勺子,輕輕嘗了一口,果然味道與別處不同。


  緊接著,一道道齋菜上來,法海禪師亦一一介紹,這些齋菜,無一不是精品,所選的食材,皆是珍貴無比。


  鄧健吃得有滋有味,可偏偏還得遵守他那端架子的原則,反而顯得難受的樣子。


  陳凱之一開始還有所顧忌,到了後來,便索性放開了,習慣是改不掉的,人活著本就不容易了,連吃頓飯都扭扭捏捏的,那還有什麼痛快可言?


  這頓飯,陳凱之吃得還算舒坦,這寺廟招呼倒是周到,飽飯之後,接著便有沙彌開始為眾人斟茶。


  陳凱之呷了口茶,更感覺愜意無比,忍不住的想,其實做和尚也挺好的啊。


  他所坐的位置,正靠著齋房的牆壁,這牆后,理應是一處長廊,偶爾會有小沙彌斟茶經過,陳凱之的耳目過於靈敏,以至於這裡的一切,自是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此時,似有幾個小沙彌自牆後來嘀嘀咕咕著說話:「方才那個少年郎,便是天人榜的陳舉人?真是年輕啊。」


  「那位施主,看上去不像是惡人,可為何法海師叔卻說此人欺世盜名,大奸大惡呢?」


  哦,說的陳舉人不就是他嗎?


  陳凱之聽到這裡,不禁留心起來,一面不露聲色的喝茶,一面繼續靜聽。


  只聽另一小沙彌道:「據說是他的文章,可能要給寺里惹來大麻煩,朝中已有人打寺中的主意了。」


  「既然寺里不喜他,可禪師為何還要給他下佛帖呢?」


  「你這便不知了,師叔乃是負責接引的主僧,專與洛陽里的貴客們交往,此人畢竟是新晉的天人榜俊彥,這可是百年也不出一個的才子,請他來寺里,也可使寺中增色不少,若是再能題一幅字,說不定香客來的就更多了。」


  「原來如此。」


  陳凱之面上微笑,心裡卻一下子明白了。


  只是這等事,他早已習以為常,見得多了,就沒有那麼容易有大反應了。


  他依舊是一副平淡的樣子,輕輕抬眸,卻見法海禪師正與那位戶部的李巡官攀談,相談正歡。


  一旁的鄧健,自然聽不到外頭的閑言碎語,所以只顧喝茶。


  眼看時候不早了,那法海禪師笑容可掬地道:「齋飯和茶水簡陋,讓施主們見笑了。」


  邊說,他微微側目,似乎注意力放在了陳凱之的身上,而後徐步走到了陳凱之的面前,行了禮,道:「陳施主,貧僧,其實有個不情之請。」


  陳凱之微笑還禮道:「還請禪師見告。」


  雖是知道了這法海的『險惡用心』,陳凱之卻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彷彿那些背後的事,他全然不知。


  法海笑道:「陳施主年少有為,才高八斗,今日乃是佛誕之日,可施主肯屈尊而來,寺中上下,亦是與有榮焉,陳施主若是能趁此佳日,在寺中題字一幅,貧僧定是感激不盡。」


  果然,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還真是請自己題字了。


  現在陳凱之的身價,隨著天人榜,已經水漲船高,這法海是個極聰明的人,趁此機會,讓陳凱之這樣的人物為這寺廟題字,確實可以大大提高白馬寺的聲望。


  這白馬寺,雖是第一古剎,可畢竟早不如當年了,當年洛陽城獨此一家寺廟,可現在呢,各個寺廟早已遍地開花,這白馬寺雖有第一之名,可終究還是不如從前。


  陳凱之眼裡帶著笑意,道:「題字?這……只怕不妥吧,學生才疏學淺,何德何能。」


  法海禪師卻是道:「陳施主實在是太過謙了,還是請施主賜一副墨寶吧。」


  他提了倡議,其他的香客,也都來了興趣。


  不管怎麼說,陳凱之是大才子,這畢竟是有天人閣進行認證的,誰敢不服天人閣?

  此時,大家都起了好奇之心,這位陳舉人,會題什麼字呢?

  於是眾人紛紛道:「是啊,陳舉人何必謙虛,法海禪師乃是有道高僧,他這般請你,豈可拒絕?」


  又有人道:「陳舉人就應下吧,我等也正盼一睹陳舉人的風采呢。」


  那李巡官笑了笑,也上前來道:「陳舉人萬萬不可自謙,怎好讓法海禪師失望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凱之此時就算想要拂袖而去,怕也不可能了。


  何況吃人嘴軟,不寫點什麼,似乎也說不過去。


  陳凱之便笑了笑道:「禪師話說到這個份上,學生只怕卻之不恭了,不過學生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見陳凱之答應下來,法海禪師一副高僧的模樣,毫不猶豫地道:「不知陳施主所請為何?」


  陳凱之面上淡泊的樣子,心裡卻在想,你特么的背後腹誹我,還讓我給你題字?


  人人敬你有德高僧,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之徒罷了!

  陳凱之的心裡這樣想,面上卻是不露聲色,笑道:「既然禪師瞧得起學生,可學生在想,若是當真題字,也請禪師莫要嫌學生的字不好,這所題之字,理應懸于山門才好。」


  這句話,就不太謙虛了。


  眾人心裡想,大才子就是大才子啊,剛才的謙虛,只是意思意思而已,人家可是高傲得很呢!題的字,非要掛在人家山門,這叫什麼,這才叫身份,否則這字豈不是白題了?


  有才之人,恃才傲物,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這一點,大家倒是都可以理解。


  而且,說實在話,陳凱之要求自己的字懸挂在山門,其實要求並不過分,他畢竟是登過天人榜的人,放眼天下,又有幾個可以比肩?

  法海禪師卻是有些猶豫了,他自然知道陳凱之的分量,說到身份,他只是個小小舉人,可此人倚著天人榜,這天人榜的分量,就不是白馬寺所能比擬的了。


  見法海禪師踟躕,陳凱之則笑道:「請禪師放心,學生既受禪師所請,怎可不儘力而為?所題之字,定是蘊含佛理,為白馬寺增色的。」


  他下了這個保證,這麼多尊貴的香客聽了個清楚,而且又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這倒是讓法海禪師放心下來。


  此人的才華橫溢,所寫的的東西,既又蘊含佛理,再加上他這天人榜俊彥的身份,懸挂于山門外,其實也不是壞事。


  法海便含笑道:「既如此,那麼貧僧便做主了,陳施主的題字,一定能讓人大開眼界,屆時,自當懸于山門,好教香客們一睹陳施主的文采。」


  他也下了保證,陳凱之倒是一點都不怕他反悔,畢竟在這裡的香客,都是有身份的人,白馬寺若是出爾反爾,往後還如何在洛陽立足?

  陳凱之點點頭道:「請賜墨寶。」


  法海禪師饒有興趣地看了陳凱之一眼,朝小沙彌吩咐了一聲,心裡卻頗為得意,這個小子,其實挺好哄的,請他吃一盞茶,一頓齋飯,便得了他的墨寶,可對白馬寺,則是得了莫大的好處。


  不過想到陳凱之這個小子那一篇入天人榜的文章,又令法海禪師有些鬱悶,等那小沙彌取了文房四寶來,法海禪師朝陳凱之一禮:「請。」


  香客們此時興趣更濃,紛紛圍攏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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