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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1章 有何用?你有何用!

  李伯言這一張口,就讓在座的人都大跌眼鏡。這傢伙,又特么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趙汝愚也是眉頭一皺,心中不免鬱結,說道:「伯言,說正經的,不要扯東扯西。」


  一旁的黃幹附和道:「就是。我等在探討學術,教人之法,你卻拿片葉子,這是在嘩眾取寵嗎?」


  李伯言面江而站,肅然道:「一葉不知,何以知天下?」


  舒元質撫須輕笑道:「天下皆在我心。」


  一旁輔廣也笑道:「皆在天理、聖人之言中。」


  李伯言將葉拿近了,道:「那就請二位用心,用天理告訴我,這片葉子,其植株開花時花瓣的朵數吧。」


  兩人語滯。


  舒元質忿忿道:「趙相,我建議直接判新學輸,此等戲弄學術之人,不配與我等共討學問。」


  「閉嘴!」


  李伯言大喝一聲,頓時滿座俱靜。


  他將這片葉子高舉,說道:「我新學第一條教人之法,就是教人學會說『不知道』!」


  此話一出,這些滿腹經綸的儒生們搖頭暗笑,教人說不知道?這算是哪門子教人之法?

  見到眾人嘲笑,李伯言的笑意更濃了,「諸位都在笑,那麼我才剛這個問題,諸人可有哪一個人能夠告訴我答案?沒有人吧!


  既然都不知道,身為晚輩,我就不知道你們一個個腆著老臉,在那裡笑什麼!實在嘲笑自己的無知嗎?


  孔子師郯子、萇弘、師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賢不及孔子。孔子尚曰:三人行,則必有我師。如今,我讓你們說一句不知道,有那麼難?有那麼難嗎!」


  李伯言近乎實在嘶吼的話,猶如一記當頭棒喝,眾人的笑意收斂起來了。


  黃幹起身,冷冷道:「有惑請教於達者,自然是我等儒生皆身體力行之事。在座不少人,皆是晦翁座下高徒,每日必向晦翁請教,但是你這個問題太過荒唐,又有何可以請教的?」


  李伯言將葉子放在黃幹鼻尖,這近乎是一個無禮的舉動。


  「那麼,請直卿先生正面告訴我,你是知還是不知?回答我!」


  「不……不知道,又如何?」


  李伯言轉而嘴角一笑,道:「很好,看來直卿先生孺子可教,已經入了我新學,學會了說不知道。」


  「你!」


  「欺人太甚!」


  李伯言手中捻著這片葉子,開始了他的專業術語,「那麼我就告訴直卿先生,此葉葉脈為網狀脈序,其歸為雙子葉植被,其花瓣基數,通暢為四或五,大千世界,還有另一種植被,其歸為單子葉植被,至於花瓣基數以及脈序,還請先生自行去探索。這也是我新學教人之法的第二要義,實踐探索。」


  在座之人皆不知道李伯言說的是對是錯,只是覺之無用。輔廣起身道:「晦翁有言,『兀然存心乎草木、器用之間,此何學問!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成飯也』,伯言所說,雖有其存在之道理,但棄天理於不顧,乃是無用之學。」


  眾人目光一亮,讚歎了看向輔廣,果然是晦翁高徒啊,一句話,將之前李伯言的氣勢全然蓋住。這朱門理學之人,果然是藏龍卧虎。就連坐在最前邊的黎貴臣,也頻頻點頭,目露讚賞之色。


  「無用?那敢問漢卿先生,何為有用之學?天理道義?」


  「正是。」


  李伯言冷冷一笑,道:「方才漢卿先生斥我所言乃是無用之術,那麼我來告訴先生,此門學術有何作用,此門學術探究深入之後,可使稻田畝產七石,可治世間不可治之疾,就連先生喝得酒,都是用這法子釀製而成,現在先生告訴我,無用?莫不成先生想上天?」


  「一派胡言!我等雖非耕田的莊家漢,但也知稻米畝產二三石,怎麼可能有你所說的七石?簡直荒唐!」


  「荒唐嗎?在下莊子上就有,畝產七石。」


  哐當!


  這下真是捅破天了。


  趙汝愚兀然而立,驚呼道:「伯言,方才你所言,當真?」


  「千真萬確。」


  底下一下子炸開了鍋,就連這些士子儒生,都面面相覷起來。真像李伯言所說,這還真是一門無上學術。


  李伯言見到底下駁斥聲音沒了,便道:「放翁有詩曾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新學這兩點教人之法,其實並不僅僅局限於此。學會說不知道,便是要對萬事萬物,都有一顆赤子之心,探究你想探究的方面,這便是好奇心,只有如此,才能體悟比紙上,那些所謂聖人之言更高深的學問。而不僅僅像諸位一般,被囚禁於所謂的四書五經當中,當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李伯言用陸遊的詩句開頭,直接將置身事外的陸遊拉到了自己人這邊,最後一句話,又何其扎心。方才那些人還在取笑李伯言那個問題有何用,結果李伯言結論的最後,恰恰嘲笑他們百無一用。


  趙汝愚心情難以平復,朝黎貴臣、周陸二公點頭,說道:「我想,這第一場,孰勝孰負,該有個定論了吧。」趙汝愚確實被李伯言驚訝到了,沒想到還能有如此超常發揮,之前懟蔡元定的時候,確實有那麼點划水,但是這次是真乾貨了。


  不但是乾貨,而且是能填飽肚子,強國富民的乾貨!


  黎貴臣面色難看,覺得還想挽救一番,看向自己同門的師兄弟,然而就連輔廣、陳淳都不說話了。


  為什麼?李伯言這話無可反駁啊。


  若是能將畝產二石的稻田,能增產到七八石,李伯言還言之鑿鑿的說,他莊上就有,這鐵一樣的事實,民以食為天,他們用什麼反駁?只能證明李伯言這個學問確實有妙用。


  輔廣起身,明白此局已經無力回天,便道:「趙相公、昭文,就不必你們為難了,方才與應先還有元質先生探討一番,所謂教人之法,其實皆無錯,不過永嘉新學既然可使良田增收三倍,此乃利國利民之大計,我等認輸了,但只求能前往伯言莊上看一看真假,若能福及天下,吾等即便是死,也足矣。」


  李伯言開始聽著,這輔漢卿還像個人一樣,居然知道認輸,但聽著聽著覺著味道有點不太對了。


  你丫的,明明是老子把你們一個個都拍成了皮皮蝦,怎麼到你這厚臉皮怪嘴上,就成輸給天下人了,真尼瑪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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