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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4章 霸氣側漏

  翌日清晨,鏢局的原班人馬,牽著馬匹,在錢府別苑嚴陣以待。


  康鏢頭要不是看在豐厚的利潤以及李家在永州的勢力上,擱在平日,這地兒連來都不敢來。他小聲地問道:「公子,這裡……好像……」


  他隱約看到,幾個官差真忌憚地藏匿在小巷之中,彷彿隨時都會出動一般。


  李伯言笑道:「康鏢頭,咱們是正經人。」


  「嗯,不假。」


  「那就好了。」


  官轎從一側匆匆趕來,錢鍪扶轎下來,看著李伯言如此大的陣仗,起初以為是管家胡說八道,然而看到幾十個彪悍,牽著高頭大馬,還不是那種低劣的駑馬,這……這陣仗,都快比州府之中的營軍厲害了。


  「你……你……你這是要做甚!」


  李伯言微笑一禮,道:「昨夜錢知州才允諾的事情,難道忘記了?」


  錢鍪一愣,想起昨日應付的幾句話,本想著拖延時日,等韓公回信再議,沒想到李伯言動作如此麻利,大清早便堵在了別苑前。


  「這個……趙相公還……」


  「請錢知州開門引薦,是去是留,全憑恩師自己決定。」


  李伯言話說這麼明白了,錢鍪也不好再搪塞推辭,畢竟韓相的意思,他也是騎虎難下,如今殺出個程咬金,反倒是變相讓他找個台階下了。逼死趙汝愚,這事情他還是心有畏懼的。


  邊上的老者出言道:「既是趙相公門生,何必如此陣仗?」


  李伯言心說,你這丫的,都要逼死人了,不找點狠角色,能撒手?不過如今雙方都未撕破臉,李伯言不敢,因為畢竟官民有別,但是錢鍪也不敢背負這個惡名,要是事情鬧大了,逼死趙汝愚這事,韓侂胄將他當做棄子,比包庇他,簡直容易一萬倍!

  「恩師雖已罷相,然依舊是大學智者,如此儒士,請些鏢師護送,不過分吧?」


  錢鍪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分?這不過分,還要多過分?他長舒一口氣,道:「你這趟可真是破費啊,不知道是范公出資,還是趙相公自掏腰包?」


  李伯言微微一笑,道:「李半州的後輩,這點破錢還要說事?」


  錢鍪一愣,李半州?何許人也?


  邊上的老者附耳輕語道:「永州富賈,良田千頃。」


  錢鍪一臉無語,感情碰上土豪了。要說李家,那還真是實打實的土豪。因為窮得就剩下地了……


  「趙相公倒是收了個金疙瘩門生,只是你可想好了,朝廷早已發文,逆黨之人,皆不可登科及第,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錢知州多慮了。」


  見到李伯言依舊執迷不悟,錢鍪便帶著李伯言進入別苑之中。門還未開,李伯言便在門外高呼道:「學生李伯言,前來接恩師歸家!」


  錢鍪冷冷掃了眼這狡猾的小子,好嘛,這一喊,就算不認識也認識了,這對假師生,想要一唱一和,他又能如何?

  「進來。」聲音有些虛弱地傳出來。李伯言心中暗道,看來趙汝愚真的病了啊。


  門推開之後,李伯言才得以見到這個傳說之中,為列昭勛閣之末的子直公了。形容枯槁,身形消瘦,這位老人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摧殘折磨,以至於如此虛弱,若是那雙眼神依舊炯然如炬,李伯言真看不出,他,便是那個務實剛正的子直公。


  「學……學生李伯言,特來接恩師赴永州。」


  趙汝愚倒是沒什麼太過的心潮澎湃,只是整了整衣裳,顫巍巍地站起來,緩緩道:「伯言啊,我們走。」


  李伯言前世也見過不少商場大佬,然而從未見過,一個形容枯槁的老者,會有如此大的氣場,不關乎地位,而是那種在經歷大風大浪之後,依舊平靜地像是海浪打濕褲腿一般,無關痛癢的雲淡風輕。


  趙汝愚才走兩三步,彷彿有些行走苦難,腳步蹣跚欲墜。李伯言上前扶住了,緩緩道:「學生背您走吧。」


  趙汝愚攥著李伯言的手肘,堅定道:「老夫能走。」


  「年豐,告辭了。」


  錢鍪臉色一滯,道:「韓相說……」


  「節夫說什麼重要嗎?老夫要歸永州,乃官家旨意,汝不答應?」


  錢鍪躬身一禮,道:「不敢。子直公,請。」


  李伯言扶著趙汝愚,慢慢走出別苑,就是這樣一段路,趙汝愚走走停停了好久。李伯言見到不忍心看著國之肱骨如此折磨,便道:「學……學生背您上馬車吧。」


  趙汝愚笑道:「老夫,能走!」


  等到趙汝愚緩慢地上了馬車,李伯言才回身道:「偌大一個衡州,拜錢知州所賜,竟無一人可治恩師身疾,李某代天下學子,拜謝錢知州!」


  一句話,讓錢鍪如鯁在喉。


  「這個……子直公體弱……」


  李伯言轉身上馬,喝道:「衡州無良醫,趙公之疾,永州庸醫可治,歸也!」


  李伯言的話,綿里藏針,句句誅心。錢鍪偏生還無法反駁,韓相要置趙汝愚於死地,他能如何?


  錢鍪朝馬車長拜,道:「子直公,非吾本意,望公莫怪。」


  馬車之中已無動靜,邊上的范欽壓低了帽檐,譏笑道:「衡州之大,不知可有牽線木偶賣?想買個與吾家小妹玩玩。」


  被兩小兒左一句右一句的奚落,錢鍪居然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來,不是因為李伯言跟范欽的話太嚴密,而至面對馬車之中的這位老人,他實在沒臉再解釋辯駁。


  「伯言,啟程吧。」馬車之中,輕飄飄地傳出這樣一句,錢鍪長拜恭送。周圍的鏢師都震驚了,這可是堂堂知州啊,居然行此大禮。馬車裡的這位老人究竟什麼身份?

  康鏢頭湊近問道:「李公子,這馬車之中的是……」


  「子直公。」


  「趙……趙相?」


  李伯言點點頭,道:「啟程,回永州!」


  「大郎留步!」


  李伯言見到閃出來的劉封,便下馬,在馬車旁輕聲道:「趙相公,我去見一位故人。」


  「嗯。」


  李伯言走了過去,道:「丘山兄,是有輕重緩急,合作之事,等日後再詳談。」


  劉丘山長舒一口氣,看到這陣仗,便知道昨夜定是有大事發生,便道:「大郎誤會了,今朝家父剛到家中,對於劉記入永州一事,已經全權交由我,所以特地過來給你的確信。」


  李伯言笑道:「那真是喜事,不過如今有要事,不能面見伯父,改日定當上門拜訪。」


  「不打緊,不打緊,能夠跟大郎合夥,是劉記的榮幸。」就在方才,他從一位永州來的貨商口中聽到的消息,幾日前,李伯言從關西通爺手中贏下了五千貫。得到這個消息的劉封,立馬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老爹。


  憑這個魄力,這個膽識,他爹劉乾城本來猶豫不決的態度立馬改變了一百八十度,全權支持劉李兩家的合作。


  因為什麼?

  可能連劉封也不知道這回他那老爹為何如此果決。


  別人可能以為勾銀賭坊是郝大通的,但深知內情的劉乾城知道,賭坊跟誰姓。


  既然李何兩家不存在互通挖坑的可能,那麼,這回,劉記進駐永州,老何家可能真要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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