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偷偷回來看她【小小甜,6000+】
很快的,敲門聲響起,錢行進拿著一摞文件進來,薄季琛示意他放在一旁。
錢行進看得出來他眉心之間的倦怠,嘆了口氣,「老大,休息一會吧。」
薄季琛不言,只是拿起面前的文件,淡淡地翻閱著。
錢行進知道他一定是和慕暖安鬧矛盾了,否則也不會加班加點的住在公司一個月了。
可是薄季琛這人向來性子沉穩,諱莫如深,他的事情他自己不說,錢行進也不好過問。
見男人沒什麼吩咐,錢行進便出去忙了。
傍晚時分。
肖尚宇推開門進來,薄季琛不在辦公桌前。
往裡走,就見男人倚在落地窗的玻璃帷幕前,身後是萬家燈火,裡面沒有開燈,他的大半個身子都隱在黑暗中,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指間的煙霧升騰著,虛化了他的臉部輪廓。
他垂著頭,似乎無意識的看著地面,側臉被繚繞的輕煙遮擋,手許久都沒有動作,指尖那點微明的火光也因大開的窗戶在風中搖搖欲墜。
這樣的他,肖尚宇只能說是慕暖安後遺症。
因為只有她,才能讓這個鐵漢變成如此的模樣。
薄季琛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來,見到來人,眉間染上一絲不悅。
「肖總不知道進別人辦公室要敲門嗎?」
他淡淡地說著,指尖一抖,大片煙灰吧嗒落地,他踱步在沙發前坐下,於煙灰缸前摁滅了手中的煙頭。
肖尚宇也順勢在他對面落座,慵懶地朝後倚著,翹起了二郎腿,「我真是服了你了。」
肖尚宇一邊說著,一邊抬手鬆了松領帶,眼尖看到桌子上擺放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像是盛首飾的那種盒子。
「咦?這是什麼?」
他下意識就要拿過來看,薄季琛卻先他一步將盒子拿了過來,裝進口袋,幽幽掃射他一眼,「沒事的話就滾。」
肖尚宇聳聳肩,對那小盒子卻更好奇了,「什麼東西叫你這麼重視?」
薄季琛沒搭理他。
肖尚宇知道他也不會說,不再自討沒趣了,「今天……你還不回去?」
對面的男人不言。
「夠了吧?都一個月了。」肖尚宇無奈嘆氣。
「我怕回去忍不住掐死她。」
薄季琛揉了揉額際,一向冰冷淡漠的語氣此刻竟透著幾分無奈。
肖尚宇知道,他是怕自己再控制不住傷害她。
他比誰都清楚,薄季琛一點都不想讓慕暖安怕他。
可是兩個同樣固執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尤其是薄季琛這種男人,尊嚴看的還特別重的人,肖尚宇覺得勢必要激他一下。
抿了口茶,肖尚宇坐直了身子,「不過這慕暖安也真夠戔的!」
薄季琛倏然皺眉看他。
「現在想想,你對她還真是好,」肖尚宇一門心思要激怒薄季琛,翹起嘴角譏笑連連,「要換做是我,背著我吃避孕藥還和老情人私會,這要在古代,我早把她凌遲了,慕暖安這麼噁心,活該你死活不要她,嘖嘖嘖。」
薄季琛眉頭皺的更深,臉色果然陰沉的駭人,「閉嘴,別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她的名字。」
肖尚宇偏就不閉嘴,說道,「我說錯了嗎?像慕暖安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她要敢回公司,我立馬就裁了她——」
話未說完,薄季琛就起身,電光火石間揪起他的衣領,一拳重重打在了肖尚宇的小腹。
肖尚宇捂著肚子倒抽了口涼氣,最後蹲到了地上,疼得直喊,「哎呦,你,你還真下狠手啊……」
薄季琛瞥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慕暖安的名字。」
男人口吻當中的憤怒,肖尚宇聽得仔細,卻不知真正為了誰。
從小到大,兩人很少這麼針鋒相對過,一時間氣氛沉默的可怕。
許久,肖尚宇還在揉著被擊中的肚子,弓著勁腰,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薄季琛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最後看了他一眼,「作為補償,你可以在我休息室里躺會。」
他說罷便要離開,「站住。」
肖尚宇喊道,一把拉住他,咧嘴,「薄季琛你說清楚,你打我是因為厭惡聽到她的名字,還是因為我詆毀她?」
「你管太多了。」薄季琛輕鬆甩開他,闊步走了出去。
留下肖尚宇四仰八躺地斜靠在沙發上翻白眼哼哼,薄季琛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替你瞎操心!
*
這無疑是慕暖安人生中最難過的一個生日。
親人不在身邊,愛的人也不在身邊,薄老太太的用心她知道,可是心情不好,吃什麼都食不知味。
但為了不傷老夫人的心,暖安還是儘力擠出笑顏。
夜深了,鐮刀似的月牙灑出灰色蒙蒙的光,雲層遮住了大片星子。
慕暖安回了主卧。
只有她一個人氣息的偌大卧室,充斥著壓抑,暖安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苦守在這裡,是因為心裡還有絲念想嗎?
嘆了口氣,洗了個澡后,掀開被子躺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執起旁邊枕頭上的一根短髮,輕輕放在掌心。
這是那個男人一個月前留在枕頭上的,這一個月里,她幾乎是每夜都會揉搓著這根頭髮入睡,彷彿他就在她身邊似的。
想想還真是可笑。她慕暖安怎麼會卑微到這種地步?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她想他。
出了奇的想他。
想他的樣子。
想他的聲音。
想他寵溺地在她耳邊說她磨人。
想他哪怕是微微皺眉時的魅力。
他的眉眼生來張揚,他的五官很深刻,很遂人,剛毅清冷的臉頰稜角分明,即便是面無表情也會拼湊出凌人威懾的氣勢來。
但她簡直愛極了他微挑唇角的樣子,簡直愛極了他薄唇印在她額頭的溫度。
滾燙,帶著眷戀,直鑽她的心。
思念,在寂寂無聲的深夜,入骨。
已是凌晨,慕暖安知道自己也睡不著了,乾脆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月色正好,柔柔銀白的光泄了一地。
她盯著地上灑落的清柔月華出神,一直沒睡意。
和那個男人的一點一滴走馬觀花般過濾於腦海。
一年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被他奪去了初、夜,從此捲入了這場感情漩渦再也無法脫身。
一個月的交易,三個月的糾纏,七個月的交往,還有這一個月的冷戰。
慕暖安越想心裡越酸,早已習慣了他睡在身邊,醒來,自己安睡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清冽的男性氣息帶著安心的味道,那滋味是如此的好。
可是如今,她每次茫然睜開眼,身下都是冰冷的地板,而不是柔軟的大床和那個安心的懷抱。
或許她潛意識裡在床上打滾就是去尋那個讓她安心的懷抱吧,可是……
接連幾日,她醒來就是一個人,那孤獨寂寥的滋味,真的好難受。
胡思亂想著,卻聽到開門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輕輕地被推開,她身子一顫,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有房間鑰匙的,除了她,只有那一個人!
慕暖安在被子里緊緊攥著手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然後果然聽見放鬆腳步的聲音。
很慢,很輕……
感覺到床塌陷下去,卻許久不見那人有所動作。
她不敢睜開眼睛,只好閉著眼睛裝睡,墨色濃重的夜裡,她能聽到那人的呼吸聲,悠長舒緩。
他的身上,夾雜著些許涼意,似乎有淡淡的煙草味,讓她莫名覺得這就是屬於薄季琛特有的味道。
她的心裡早已是萬馬奔騰,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裝睡。
暖安知道他在看她,更不敢動,可這人就看著她,暖安耐著性子平復著自己無數次想睜開眼睛的衝動。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開始怕就這樣過去,薄季琛就著鵝黃的床頭燈細細端詳她細緻白嫩的小臉。
她長的很漂亮,五官很端正,也很自然,不似人工雕琢,是那種純然之美,她的身上總有股乾淨的氣質,彷彿不可親,卻又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過了今天她就二十二歲了,正值一個女人最好的青春年華,只是眉眼間卻多了幾分同齡人不曾有的憂傷和楚痛。
她難受,他也不怎麼好受。
不想傷害她,卻忍不住一次次傷害她,他對她的在意比他想象中還要多。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弄得手足無措,失了理智,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男人忽然俯下身,暖安驟然覺得一縷溫暖貼近,那熟悉的氣息幾乎讓她在瞬間就想抱住他!
他伸出手輕輕覆上她光潔的額頭,沒一會兒,他的氣息也來,溫熱的薄唇貼上。
是在試探她是不是發燒了。
這人也真是的,明明在電話里說是死是活不關他的事,語氣生硬又冷漠,卻這樣偷偷的回來看她。
若不是她沒睡著,是不是就不知道他回來了?
慕暖安下意識想吸吸鼻子,但又怕他發現,便一直忍著。
她又感覺到男人的手輕落在她額前的髮絲上。
男人的手很乾燥也很涼,怕吵醒她一般,他的動作極輕極慢,輕輕覆上她的臉頰,仿若帶著絲小心翼翼。
他修長的指將她散落在頰畔的髮絲勾到耳後,髮絲纏繞在指尖,一圈又一圈。
如此糾纏,不肯鬆開。
暖安簡直快要壓抑不住了,心底的疼,以及對他的思念在瘋狂叫囂。
腦海里已是千迴百轉,她彷彿能想象出男人盯著自己的髮絲聚精會神的樣子。
即便是閉著眼,她也能夠感覺得到男人緊繃的唇角漸漸鬆緩了。
下巴的弧線也不那麼冷硬了。
柔和的光拂落他高挺的鼻骨,兩眉之間的線條透著性感和迷人。
只是這麼想象著,慕暖安就要按捺不住了。
他的狠戾此時此刻被她完全拋在了腦後,好似他還是那個薄季琛,那個腹黑又自負,卻只對她一個人縱容和寵溺的薄季琛。
慕暖安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卻只看見一個背對著她的背影。
他彎著腰,身材欣長,似乎在抽屜里找著什麼。
暖安疑惑,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見男人轉過身來連忙再次閉上了眼。
下一秒,還沒等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的胳膊接觸了絲涼意,然後睡衣袖子被挽了上去。
薄季琛眉頭一蹙。
上下檢查了一番后,發現除了胳膊的淤青之外,她的膝蓋處也有淤青,應該是那天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磕的。
都一個月了,淤青竟然還沒好,薄季琛知道是她免疫力低的緣故。
可是她免疫力低,怪誰?還不是她自己亂吃藥造成的!
活該!
這麼想著,拉著她手腕的大手倏然加重了力道。
慕暖安一疼,忍不住悶哼了聲,同時皺緊了黛眉。
薄季琛聽到動靜瞥了她一眼,許是意識到自己大力了,鬆開了她。
然後伸手從被窩裡拎出她那條磕青膝蓋的腿,慕暖安原本就怕癢,他的手指接觸她的小腿時她極其不容易才不讓自己笑出來,只是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了。
薄季琛斂著眸沒注意女人神情的變化,將跌打藥水倒手上,直接覆上了她的膝蓋。
暖安窩在被子里有段時間,冰涼的雙腿也捂熱了,被略涼的藥水刺激了一下忍不住縮腿。
薄季琛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女人依舊闔著眼,只是眉心皺了皺,拿著藥水的手稍稍頓了頓。而後,將藥水倒在手心裡,然後搓手,差不多的時候再覆上她的膝蓋揉上淤青處。
這一舉動著實感動了慕暖安。
她一直覺得他是個很粗心的男人。
沒成想,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被他上了心,將藥水先搓熱了再給她揉腿。
心底深處的情感如涓涓細流肆意地蔓延開來,慕暖安心軟了。
簡直是軟的一塌糊塗。
他就是這樣,甜言蜜語說得不多,卻總是不動聲色地在行動上關心著她。
慕暖安承認自己就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類型,怕是他也知道自己做得過分了吧,才會偷偷地回來看她。
這麼想著,心裡著實寬慰不少,暖安再一次沒忍住,緊閉的美眸睜開了一條小縫。
入眼的是男人剛毅有型的側臉,他正微蹙著眉專註又認真地給她揉著膝蓋,明顯的,他揉進眸光里的是心疼和憐惜,連帶的,揉她膝蓋的力度也稍稍放輕。
暖安鼻頭一酸。
她就知道,他還是喜歡她的,他還是在乎她的。
這一個月來的壓抑和苦悶彷彿在一剎那煙消雲散。
慕暖安闔上眼,渾身的細胞都放鬆下來了,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一夜好夢。
陽光透過窗帘在地板上透落出璀璨的光影,慕暖安迷糊地張開眼睛,看到華麗的大吊燈,知道自已在主卧,忽而,她感覺臉頰痒痒的,有清冽的呼吸一下下呵在她的頸窩處。
床上還有別人?!
是薄季琛嗎?
她瞬間繃緊了身體,屏住呼吸,不可能是他吧,可是能在這個房間里睡覺的男人,除了他還有誰呢。
緩慢的轉過頭去,輕柔的光線下,他如天神般靜謐沉睡的俊顏就印刻在她的瞳孔之中,五官是那麼精緻而深邃,沒有醒時的霸道尖銳,美好的讓她的心臟深深的悸動。
他睡著的俊顏,一如既往的無懈可擊。
暖安離他很近,能感覺到他均勻呼出的鼻息,跟他同一張床睡,她發現他的睡相真的很好,不打呼嚕,也不磨牙,一個睡姿能保持很久。
說他是睡美男真是一點都沒錯。
她幾乎是一瞬不瞬地觀賞他的臉,看了半個多小時,想找找這傢伙臉上有什麼缺陷沒有,比如毛孔粗大啊,有沒有痣啊斑啊之類的,最後什麼也沒有發現。
皮膚好不說,睫毛長不說,就連眉毛也是整齊有型,彷彿是修剪過,但又像是自然就這樣。
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單憑一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就足以叫女人前仆後繼,更何況身材、名利、地位這些了。
「看夠了。」
睡美男突然張開嘴說話了,長睫顫了顫,睜開了眼。
許是剛醒,他的嗓音帶著絲沙啞,深眸還夾雜著一分慵懶和隨性。
慕暖安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心裡慌張的彷彿抱著頭到處亂撞的小鹿。
他,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你……」
暖安喃喃,唇瓣微張,睫毛因為無措撲稜稜地閃著,像密密的小扇子似的,明亮清澈的眼睛此時此刻鞠了光,正盈盈發亮地盯著他。
薄季琛閉了下眼,再次睜眼時眸子已恢復了平常那般淡然和冷漠,沒理會女人的支支吾吾,坐起身子,然後下了床闊步朝洗手間走去。
男人精壯的上半身果露在空氣中,結實的背影挺拔英俊,暖安臉又是一紅。
待回過神來,咬了下唇,彎著身子穿衣服,這才發現懸挂在自己頸間的吊墜!
吊墜的形狀外層是個月亮,由許許多多碎鑽組成,月亮中間是一顆星星,由純粹的粉鑽切割而成,晶瑩剔透,被陽光一照褶褶生輝。
慕暖安來回摸著這條項鏈,月亮和星星……
她不知道這項鏈是什麼時候戴在她脖子上的,也不知道月亮和星星的組合是有什麼深層的寓意。
但她知道它的價值不菲。她亦明白這是薄季琛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原來他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