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冒牌貨
紀涵柳氣急了,卻收了收心,不能繼續去追,反倒是收起弓箭,瞥了一眼此前自己救下來,在車廂裏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少女一眼,然後瞬間眼神冰冷如霜,喻妙竹派來追殺這個女子,看來她此前說的話,所言非虛。
如此,當真是極好的。
冷聲吩咐小廝:“快點走,遲了,我那好姐姐,可就等不及看我為她準備的一切了!”
麵紗下,明豔的紅唇驀然勾起,殺意肆意蔓延。
說起來,今天倒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隻是因為當今皇上一紙賜婚,成就了神醫尤玉書和宰相長女喻妙竹的婚事而變得不同。
馬車一進京城地界,便可以看到宰相家那布置的紅妝萬裏,隻怕是皇上嫁女兒也不過如此……
路上,百姓議論紛紛,都說那尤玉書禦醫真是好命,一介寒衣可以平步青雲迎娶權貴之女,真是不簡單,還有人說他能有今天,不僅僅是靠出神入化的醫術,更是全靠本性善良忠厚,這才交上好運。
聽到此,馬車裏帶著麵紗的佳人美眸笑意泛濫起來,在微斂眸光的同時,驟然迸射寒光。
那皓腕上戴著精致玉鐲的素手驟然捏緊斯帕……
平步青雲?本性忠厚?
尤玉書啊尤玉書,世人都被你蒙蔽雙眼,但是我沒有瞎……
沒有我蘇家,你何來今日!
紀涵柳的貝齒緊咬,卻慢慢放鬆了許多。
說來上天待她是不薄的,居然讓她重活了一次,借屍還魂成了喻妙竹叔父喻成的女兒喻問凝。
為奪得家主之位,喻妙竹的父親李代桃僵,以喻成的八股文中選宰相,而他當宰相以後第一件事就是霸占了自己的嫂嫂,生生把他們父女趕到城邊的尼姑庵去住,沒多久喻成病逝,而由於喻妙竹成婚,喻問凝作為喻成一脈被特赦放出庵堂,過來參加婚禮……
喻妙竹父女真是臭味相投。
紀涵柳冷笑,當馬車停在喻家門口,看著熱絡不覺的宰相府,和絡繹不絕的達官貴族,她越發覺得,自己等了三年終於等到今天,一切都是值得的。
當婚禮進展到興頭上,連皇上都親自道賀之際。
紀涵柳終於在人群裏最不起眼的位置脫穎而出,此時尤玉書正與喻妙竹夫妻對拜到一半,她這麽一出現不僅是兩人愣住,連同所有參加婚宴的人都開始嘩然,不知哪裏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大家不用把目光盯在我身上,因為今天的主角兒根本不是我!”紀涵柳說著,紗簾遮住的臉上嘴邊笑吟吟的,一雙美眸極具光彩,然後走到了新娘跟前,猛然扯下蓋頭。
宰相大驚失色,盡管不知道她是誰,卻已經猜的七八分:“問凝,讓你來參加婚宴,可不是讓你胡鬧的,聖上還在這裏,你是長了幾個腦袋,難道是瘋了麽!”
“長了幾個腦袋?問凝當然是長了一個腦袋,我這麽做,隻是怕伯父你的腦袋搬家而已。”紀涵柳沒有絲毫的懼怕,眸子目視著宰相,在他詫異中,猛然給了喻妙竹一個狠狠的大嘴巴:“這個賤貨李代桃僵,冒充我的堂姐,還欺君罔上的接受賜婚,若是我現在不說出來,難道要欺騙皇上一輩子?”
“胡鬧,什麽李代桃僵?”宰相臉色白了幾分。
尤玉書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剛想直接叫侍衛把紀涵柳拖走,沒想到她猛然抽出一旁下人的匕首,抵住了那侍衛的脖子:“你們都稍安勿躁嘛,怎麽不聽我把話 講完?”
尤玉書驀然一退,先是把喻妙竹緊緊的護在懷裏。
也許是想看紀涵柳到底耍什麽花招,皇上不動聲色,反而禦前侍衛要上前結果她的時候,反而被他一揮手,示意推下。
這後麵,不簡單。
紀涵柳就是拿捏著皇上的好奇心,見得逞了,才冷笑著平鋪直述:“十九年前,喻家喜得千金,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存著私心的婆子,把自己兒子生的女兒和喻家千金調換了……這意味什麽?意味著,尤太醫你被人耍了,娶了一個冒牌貨。”
宰相氣得渾身顫抖,都忘了反駁。
“但凡我們喻家人,無一不天生有個殘缺,那就是少一個腳趾……這是誰都模仿不來的。”
皇帝已經極為感興趣了,著令喻妙竹脫鞋。
喻妙竹立時雙眼紅腫,往那尤玉書的懷裏靠了靠,嬌聲委屈道:“女子的腳怎的是別人隨意可看的……”
尤玉書也覺得是尤大屈辱,惡狠狠的看向紀涵柳,不知怎的,對視的一瞬間,從她那雙含笑的眼眸裏讀到了什麽。
仇恨?
沒錯,是仇恨!
可是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哪來的這麽大的仇恨?
尤玉書心裏覺得一起不安。
“我這也是給你提供證明身份的辦法,難道喻小姐不敢證明,心裏是有鬼麽?”紀涵柳輕飄飄的說著,一語便將喻妙竹壓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重生在了喻問凝的身上,她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得知,眼前的惡毒女人居然會有這麽要命的把柄……
腦海中一雙兒女的慘死,以及自己墜落高台的一刻,狗男女對自己的不屑和冷漠,令紀涵柳徹徹底底斷送了那顆聖母心。
喻妙竹咬著薄唇,遲疑片刻,忽然說道:“若是證實我腳部是斷指,並非你說的,我是一個假小姐,你該當如何?”
紀涵柳識破喻妙竹眼中的奸計,卻為說出來,隻是含笑,並不畏懼的道:“我願意把我項上的人頭送給姐姐你賠罪!隻是不知,若是驗證我說的話,皇上又該如何處置你呢?”
這一句話,便將風波推向給了皇上。
皇帝暗道好一個有心機的女子:“自然要……”
“皇上,欺君罔上的可不是我伯父,而是這個鬥膽包天的女人,這麽多年我伯父也是被蒙在鼓裏,難免會不知情,所以還望聖上尤要因為一人之過而降罪整個喻家。”
皇上點頭。
尤玉書卻忍不住了:“事情沒到最後,焉知你是不是在栽贓妙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