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過來。」慕天對尹恩道。
尹恩默默挪到慕天的床前,還有一點忐忑:「慕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
慕天微笑:「還叫我慕先生嗎?該改口叫爸了吧?」
尹恩突然間有種淚目的感覺,看著慕天很慈祥的笑容,讓她很容易就聯想到很多年前就去世的父親。
「爸……」這是尹恩夢寐以求的一刻。能夠被慕家人所接受,名正言順地跟慕鎏金在一起。所以她幾乎沒有猶豫,就喊出了口,並且飽含深情。
「傻孩子,哭什麼?」慕天很容易就發現了尹恩眼角的一點眼淚。
「沒有哭,只是覺得高興。」尹恩擦掉了那一點濕潤。
某種程度上,她與慕天之間有了一種後天親情的聯結。
不過,慕天還是發現了尹恩擦淚的手心裡,有傷:「你的手是怎麼了?」
「哦,沒什麼。剛才著急,不小心擦傷了。」尹恩將手藏到身後。
不藏不要緊,一藏,慕天自然就知道這個傷口不是如尹恩所說,只不過是不小心而來的。
「跟我還不說實話嗎?」慕天依舊是溫潤的表情,「剛才那句『爸』是白叫的?」
尹恩猶豫了一下,想著反正都被看穿了,也沒必要藏,就說了實話:「剛才在接救護車的時候,媽著急上火的,就不小心推到我了。」
慕天讓尹恩伸手,看了看那個傷口,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樣的傷不可能是「不小心推到」而造成的?
不過,他也沒有明說,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讓鎏金陪你去包紮一下吧。我這裡有護工。」
尹恩答應后,退出了病房。
這時候的醫院,已經很安靜了,除了隔壁的急診樓偶爾還能聽到醫生忙碌的聲音,幾乎是寂靜無聲的。
尹恩走出病房,四下張望了一下,本以為會看到慕鎏金或者慕沉水任何其中一個,但卻目及之處都沒有人。正在奇怪,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慕鎏金不會去找慕沉水的碴了吧?
尹恩趕緊向樓梯間走去。因為她知道,只有那裡可以抽煙。
果然,在走廊的盡頭,兩個忽明忽暗的煙頭,讓尹恩放慢了腳步。
他們的聲音很輕,而且隔著門,尹恩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很肯定的是,他們沒有在吵架。
尹恩也就放下心來,在他們看不到的拐角處找了個長椅坐下來。
慕鎏金和慕沉水各自抽完一根煙,點燃第二根的時候,慕沉水終於開口:「哥,你今天找我,不是為了爸的病情吧?」
慕鎏金猛吸一口,半根煙就燃燒在他的口腔里:「不是。你也知道了,爸不過是裝病而已。」
「嗯,沒想到爸這麼正直的人也會走到這一步。真是被逼急了。」慕沉水吸一口煙,急急地吐出雲霧。
「剛才爸還跟我說,想去海南三亞療養一段時間,暫時不想回家了。」慕鎏金有點沉重。
慕沉水抬頭,不可置信,但卻也表示了理解:「那我可以在那邊租一棟海邊的別墅,再雇個專職醫生、雇個阿姨、再雇個司機。」
「這種事情,我不懂,你去安排吧。」慕鎏金將手裡剩下的煙吸完,然後開始說正事,「老三,你把尹恩的副總裁,撤了吧。」
「嗯?」慕沉水沒想到慕鎏金會這麼直接,「做得好好的,幹嘛要撤她的職?」
黑暗中,慕鎏金的眸子依舊閃著寒光:「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跟尹恩已經是夫妻了,本在一個小家庭里。我們這個家,不需要尹恩在外如此打拚。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快樂,且輕鬆地工作生活。」
「做我的助理也沒有比副總輕鬆多少吧?」慕沉水試探。
「你這是強詞奪理。」慕鎏金走近一步,「你知道的,我希望能跟尹恩平靜地生活,並且早點要個孩子,不希望你用副總這種職位,來勾起她的事業心。」
「事業心有什麼不好嗎?」慕沉水不明白。
「事業心沒什麼不好,但女人太有事業心了,不好。而且尹恩的能力明擺在那裡,你讓她做副總,顯然超出了她的預期,只會讓她遇到挫折的時候,更加加重挫敗感而已。」慕鎏金顯然有自己的主張。
「二哥,你這麼說,我就不得不說你一句太過大男子主義了。」慕沉水怎麼會同意這種主張,「女人有事業心,自己掙錢過更好的生活,並且證明自己的價值,不是很好嗎?」
「別的女人都可以。但是我的女人,我不需要她有事業心,我希望她把心思多放在家裡。」慕鎏金很直接。
「哥,你怎麼了?你以前還支持夏玫出國,支持她學習深造,還借錢給她。你現在這樣說,我真是不懂了。」慕沉水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十分敬佩的那個哥哥,好像變了模樣。
慕鎏金頓了很久,才對慕沉水用低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慕沉水,你忘了林小眉了嗎?」
慕沉水一驚,立刻覺得一記胸悶。
他怎麼可能忘記已經故去的嫂子。
當時慕鎏金傷心頹廢的樣子一下子又湧入他的腦海,令他感到胸悶難受。
慕鎏金的情緒,也有了波動,他不再說話,而是再拿出一支煙,緩緩抽起來。
慕沉水知道,那時候,他們才剛畢業,林小眉對工作的執著讓她的身體每況愈下。而且她還仗著年輕而對這些病症滿不在乎。等到實在撐不過去,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已經是不治之症
那時候,慕沉水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疾病,緩緩傾入,不著痕迹地奪去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