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小孩子玩亂撥電話的遊戲?
慕沉水簡直無語,一言不發就準備再次掛電話。
而那一頭的桃子,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很大聲地喊道:「等一下!你是我爸爸嗎?」
慕沉水一頭霧水,不過收回了掛斷鍵的手指,而轉回聽筒模式,將手機拿回耳邊:「你是誰?」
桃子一聽到電話那頭磁性的聲音的時候,簡直興奮地要暈過去了。
這就是上一次她在美國唯一一次打通這個電話時候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她絕不會忘。
「我是你女兒啊。」桃子壓低了聲音,怕阿姨聽到,「爸爸,我告訴你哦,媽媽昨天回來就一直心情不好,昨天她還一個人喝酒了,你能來看看她嗎?」
慕沉水皺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味道。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孩子應該是打錯電話了。
可是這個孩子的聲音極其可愛,還帶著剛睡醒的那種朦朧的感覺,讓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沒有立刻掛掉電話,而是反問她:「小朋友,你打錯電話了你知道嗎?」
「我沒有打錯,你就是我爸爸!」桃子完全沒有猶豫。
慕沉水倒是覺得很新鮮,居然還有小孩亂打電話亂認爹的,於是突然清了清嗓子,用嚴肅的聲音問她:「那你告訴我,爸爸叫什麼名字?」
桃子還不認字,雖然那張紙上寫了一些字,但她卻看不懂,只能委屈道:「我不知道,我還不識字,而且我還沒有見過我爸爸?」
「你沒有見過你爸爸?」慕沉水真的覺得很新鮮,還有小孩沒有見過爸爸的?莫非是單親?恐怕只有這樣才說得通。於是他又饒有趣味地問,「那你媽媽呢?」
「她還在睡覺,應該是昨天晚上喝醉了。」桃子越發不開心。
「哦,你媽媽叫什麼?」慕沉水問。
「桃子!你在給誰打電話呢?!」阿姨的聲音突然從廚房傳來,嚇得桃子手忙腳亂地既要掛電話。
「爸爸,我等一下再打給你,你一定要接哦!」說完,就掛了電話。
慕沉水努努嘴,一直陰鬱的心情,居然因為這樣一個電話奇迹般地有所好轉了。怪不得阮瓀一直跟自己強調,說自己的兒子自帶治癒功能,他也成功變身成為小孩奴。慕沉水搖搖頭,拉開窗帘,面對著愛琴海查看自己的微信信息。
本以為夏玫起碼會給他發個信息什麼的,卻發現一條也沒有,這讓他的心情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一個電話打過去,響了好久也沒人接。
慕沉水不死心,過了五分鐘又殺了一個電話過去。
這次夏玫接了,不過聲音里卻全是沙啞和疲憊。
「喂……」
「你還知道接電話?我出來那麼久了,也不給我發個信息?」慕沉水的質問,劈頭蓋臉地就襲過來,讓夏玫猝不及防。
其實,慕沉水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因為她還沉浸在昨天的酒醉里,腦袋裡還嗡嗡直響。
「啊?你……出來了?」夏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什麼叫我出來了?我出來你不知道?」慕沉水簡直不敢相信。
「我……好像……知道……」夏玫翻了一個身,讓自己的身體感覺好受一點,「不好意思,我喝醉了。」
「夏玫,你到底怎麼回事?」慕沉水在電話這頭很鄭重地質問夏玫,可夏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跟你說了,我喝醉了。你出來怎麼也不跟我聯繫?」夏玫的頭很痛,所以語氣也就沒有太好。
「啪!」慕沉水狠狠地掛了電話,心裡的氣頓時就上來了。
自己出來這麼久了,她倒好,半句關心都沒有,還埋怨自己沒有跟她聯繫?這個態度首先就完全沒有把他放心上嘛!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出來也就算了,還喝醉?
慕沉水開始相信夏玫那天帶著陸遠懿的孩子去遊樂園的事情,難道現在她只關心陸遠懿,不關心自己了?
慕沉水將手機重重扔在床上,抓住了自己還未乾的頭髮,懊惱不已。
他懊惱夏玫現在對自己這種「心不在焉」的態度,更懊惱自己居然為了這個事情開始「小氣」起來,再也沒有曾經那種豁達的風度了。
手機鈴聲,又響起來,讓慕沉水心煩到不行,慕沉水不耐煩地接起電話,是尹恩打過來的。
「你終於落地了……」尹恩緩了一隻手拿手機,「快回來吧,你父親又住院了。」
「什麼?」慕沉水拿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怎麼回事?」
「我也不在場,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是家裡人為你的事情吵起來,慕先生的心臟病就又犯了。」尹恩說,「現在已經住進病房了,醫生說沒什麼大事,但是你先回來再說吧。」
「好。」慕沉水沒有一點猶豫,立刻開始換衣服,然後拿著還沒有拆封的行李,再次奔向了機場。
路上,他交代助理,陪同好何憶苦,她有什麼要求都滿足她,並保證這趟旅遊全部由自己付款。
所以等到何憶苦一覺醒來要和慕沉水去吃燭光晚餐的時候,才發現,慕沉水的人已經不見了。
「什麼?他回國了?」何憶苦已經換上盛裝,並且化完妝,獃獃地站在房間門口,不明就裡,卻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何小姐,慕總的父親住院了,所以他不得不趕回去,還讓我替他向您道歉。還說,將私人飛機留給您用。」助理很誠懇的態度,讓何憶苦沒有辦法發火。
「好吧。那你替我叫餐到房間吧。」何憶苦轉身妖嬈而去。心裡卻在放狠話:慕沉水!你越這樣,我就越是要得到你!
慕沉水趕到國內的時候,已經是天黑十分了。
兩場幾乎沒有間隔的飛行之後,慕沉水開始覺得精疲力盡。
但卻一刻也沒有耽擱,趕到了醫院。
慕天正在病房裡休息,顧樺雲和慕熙木都已經因為夜深而回去休息了。
慕沉水詳細詢問了住院醫生,確定慕天這次只不過是有驚無險的小問題之後,終於有了一點放心。
「爸,對不起,我從國外趕回來,遲了。」
慕沉水坐到慕天的旁邊,眼裡滿是愧疚。
慕天擺擺手,示意他沒有關係:「這次我是故意的。」
「啊?什麼?」慕沉水不解。
慕天讓護工出去,房間里只留下了慕沉水和慕天兩個人。
「唉……我聽到他們在外面爭吵,你母親,你大姐和你二哥。我就在想,我們家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一家人到到齊的時候,除了爭吵,就是爭吵,一點親情都沒有了。所以我就裝病,到醫院裡來圖個清靜。」
「爸,你是裝病?」慕沉水不可置信。
「是,我是裝病。反正我身體本來也不好。」慕天嘆了一口氣,「我成天看到你們爭吵,心真的很累,可是又無能為力。」
「爸,你別這麼想,我們怎麼可能沒有親情的,可能只不過是……」
慕天打斷了慕沉水:「你也不用強詞奪理了,這些年,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為了各自的感情,各自的利益奔忙,對這個家……已經厭煩至極了。如果不是我還在,恐怕你們根本就不會顧忌,要痛痛快快地打一架才好。」
「爸,你在病中,不該想這些。」其實慕天說的話,慕沉水未必不知道,只不過他心裡還對這個家有一絲希冀,所以不願捅破他們之間的親情已經所剩無幾這個事實。
「所以我也倦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吧。」慕天搖搖頭,「你二哥已經登記的事情,你知道吧?」
慕沉水點點頭:「我知道。」
「他果然沒有瞞你。那你任命尹恩為副總裁,有沒有私心?」慕天又問。
「爸,我這也是不得已的決定。一時半刻沒有合適的副總裁人選,可尹恩既可靠,又有能力,所以我選了她。」慕沉水實話實說。
「既然沒有私心,那我也覺得你這個決定是對的。」慕天咳嗽了兩聲,「好了,我累了,你讓尹恩進來。」
「好……」慕沉水默默退出房間,找到了尹恩。
尹恩走進房間的時候,還帶著一點忐忑,但慕天的慈祥,立刻就讓她感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