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牛排,夏玫終於用餐布擦了一下嘴,對慕沉水道:「慕總,我們來談點公事吧。」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談公事?」慕沉水反問,「不是有點煞風景嗎?」
「總比這樣一言不發各自吃飯地好吧?我覺得我跟你之間,不需要再強調什麼氣氛了。」夏玫轉身,示意服務生開燈,然後在他們將餐后甜點上來之後,讓服務生門都退出了辦公室。
夏玫將桌上的盤子移開一點,將文件放到了桌上。
「慕總,我想跟你談談關於撤銷注資金都集團的計劃。」夏玫單刀直入。
慕沉水抿下一口酒,淡定道:「夏總說的是我們新慕天集團撤銷,還是你們優諾集團撤銷?」
「慕總說笑了。」夏玫端起酒杯,敬了敬慕沉水,「當然是貴公司撤銷。」
慕沉水放下酒杯,有一點不悅:「夏總應該知道,我請你來,不是想聽你怎麼勸我的。」
「但是慕總也應該知道,既然我願意來,就一定會提這件事。」夏玫再次端起酒杯,慕沉水也就不好推辭地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我以為,夏總會給我一個驚喜。沒想到,還是一成不變。」慕沉水放下杯子,目光直接。
「我會一成不變,那是因為貴公司的這個計劃實在是沒有可行性。否則我研究了這幾天,總該有點什麼能夠讓我改變看法的吧?可惜……並沒有。」夏玫無奈地喝一口酒。
「那好,既然夏總研究了這麼多天,我至少也應該禮貌地聽一聽。」慕沉水請夏玫說一說。
「不急。」夏玫卻起身,拿起紅酒瓶,以專業的手勢為慕沉水倒酒,「慕總不妨再喝一杯酒再聽我說。」
「為什麼?」慕沉水鎖眉,看著夏玫靠近自己的身體,被職業裝包裹著,異常纖細好看,「你想讓我緩一緩,不要被你氣到?你放心,我不是那麼容易走情緒的人,你就大膽地說吧。」
「不是。」夏玫笑了,眼神顧盼,「因為我覺得你喝了酒,我可能勝算更大一點……」
慕沉水的笑容突然僵住,因為夏玫的一句話,將他帶回了五年前的那個晚上。那一夜,他也喝多了酒,所以才會睡得那麼沉,那麼香……才會連夏玫收拾行李離開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夏總,我的酒量可比五年前進步了不少,你確定這一杯酒夠嗎?」慕沉水冷冷道。
「不夠我就再陪你多喝幾杯。」說著,夏玫也拿起酒杯。
清脆的碰杯聲之後,兩人各自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慕沉水很久沒有這樣暢快的喝紅酒了。那種棉綢而順滑的液體帶著恰到好處的酸甜和辛辣,劃過喉嚨的感覺,實在讓人感覺太好。要知道,這些年,他除了一些必要場合,都是不喝紅酒的。他私下愛喝酒,也只是喝洋酒。從五年前開始,他對紅酒有一種天然的抵觸情緒。今天這一喝,倒是讓他又找回了曾經喜愛紅酒的感覺。
夏玫愛喝紅酒,所以這一杯,最多也就只讓她開了胃。
兩人對看著對方空了的酒杯,相視一笑。
慕沉水拍手:「夏總好酒量。」
夏玫則頷首:「慕總也不差。」
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輕鬆了一些,兩人也不再吊著嗓子,像是演戲似的說話。
慕沉水讓服務生又開了兩瓶酒,然後和夏玫邊喝邊談。
夏玫拿出方案,對慕沉水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注資方案真的很爛。爛到我剛看完就在想,你怎麼會想出這麼爛的方案。」
慕沉水指了指夏玫手邊的方案:「說說,哪裡爛了。」
「唉……我都不想說。」夏玫喝一口酒,頓了頓,「你看,首先,這個注資金額是慕天集團目前流動資金的一倍。也就是說,慕天集團必須變現一部分固定資產,連同所有流動資金才能湊足這個數字……」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傻?」慕沉水早就料到了。
「暫且不論這個。要知道,金都集團雖然頹廢,但是股票的整個盤子還是要大於慕天集團很多的,一個總資產少的公司,要收購一個總資產多的公司,你打算要怎麼做?」夏玫分析地頭頭是道。
「是啊,你又說對了。看上去,像是以卵擊石,對嗎?」慕沉水再喝下一大口酒。
「我不評價,我只講事實,你自己估算代價。」夏玫攤攤手,「還有,金都集團里的哪幾個元老,曾經都是當年想置慕天集團於死地而沒有成功的人。他們骨子裡,不知道多恨你呢。現在你反過來要收購他們……難道你不怕他們伺機報復嗎?」
「怎麼伺機報復?」慕沉水拿著酒杯,一不小心就喝嗨了。
「先把你引入金都集團,用你的錢,把金都集團再振興起來。然後再給你新慕天集團的項目使絆子,就好像碧水居莊園二期的開盤一樣。他們的門路還是很多的,認識的媒體也多。趁著你『庫銀空虛『,他們大可以給你的新慕天集團以致命一擊。到時候,再低價回收你手裡的股份。甚至趁著你還沒回過神來,順便把你的公司給收了。等於白用了你的錢,再把你給打倒了。」夏玫說著說著,自己都快要繞進去了,「總之,就是這個意思,我講得夠清楚了嗎?」
「夠清楚了。」慕沉水舉杯,「謝謝你如此細心地為我權衡利弊。」
夏玫也舉杯,但語氣卻不好:「恕我直言,我根本就看不到這件事情里有什麼利。我看到的全是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