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新慕天集團北京辦事處大樓的時候,夏玫不禁將呢外套的領口拉緊了一些。
這是一幢到處布滿大理石的建築,處處透出冷酷的感覺,尤其是在這冬日的夜裡。
夏玫的高跟鞋,在大理石立面上走著,發出更加冰冷的聲音。以至於等電梯的時候,夏玫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夏玫上樓之前並沒有打電話給慕沉水,只是踩著點上樓,到達慕沉水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剛好七點差一分。
看著手錶上的秒針慢慢移到十二,夏玫抬手就要敲門。
誰知道門竟然也正好在這個時候開了。
夏玫要敲門的手勢戛然而止,因為如果敲下去,那敲到的就不是門,而是慕沉水的胸膛了。
「夏總真守時。」慕沉水露出紳士般的微笑。
「慕總的耳力也不賴,早就聽到我在外面了吧?」夏玫微笑,躲過慕沉水,走向辦公室裡面。
「夏總想要演繹完美主義,那我就要悉心配合。剛才這樣的會面,還算完美吧?」慕沉水調侃著也走進了辦公室,只是這一次,他專門把門關上了。
「不是說……是工作餐嗎?」夏玫還沒脫外套,就被眼前豪華的陣勢嚇到。
「在我辦公室里吃的,難道不是工作餐嗎?」慕沉水做了一個「接」的手勢,示意夏玫把外套給他。
夏玫脫掉外套,交給慕沉水,慕沉水紳士地將呢大衣掛到衣架上,由此,他的手臂上,也沾染了夏玫的香水味。
夏玫踱步到餐桌前:「這叫工作餐?工作餐還放著蠟燭何鮮花?要不要這麼羅曼蒂克式的誇張?」
「這樣就叫誇張?」慕沉水斜陽嘴角,順便為夏玫拉開了椅子,「更誇張的夏總又不是沒見過。」
面對慕沉水的挖苦,夏玫除了冷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於是,順勢坐進了慕沉水為她拉開的椅子里,順便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慕沉水倒是一點都不露餡,轉身拿起電話打了一個出去,「可以送餐了。」
反身坐回椅子里,不到三分鐘,就有服務生敲門進來,鋪上餐布,然後將餐桌上的蠟燭點燃,關燈,隨後送上了前菜。
「為了慕總這頓工作餐,我可是穿著工作裝,帶著公文包來的。」夏玫看著長桌對面的慕沉水,喝一口水,帶著一點諷刺的意味,「慕總要是早說是燭光晚餐,我起碼穿一套禮服,也不至於失禮。」
「是嗎?可是我覺得夏總穿工作裝更顯氣質呢。」慕沉水示意服務生倒酒,「我這也是為了迎合夏總的身份,您可是世界五百強企業亞太地區的總裁,我這個二線城市的首富,花了五年時間才請到夏總來吃飯,哪裡好意思不出點血呢?」
慕沉水的話裡有話實在太明顯,這擺明了就是要讓夏玫難堪的。
不過夏玫也沒在怕的,這些年,再難纏的對手她都對付過,面前這個男人,頂多就算一個一般難纏的對手吧。
「是嗎?可是我聽說,慕總現在不單是h市的首富,在省里都已經首屈一指了呢。今年再發發力,恐怕全國都能排到前十了吧?」
「多謝夏總這些年對我的關注,我真是榮幸呢。」慕沉水舉杯向夏玫示意,臉上當真一點也看不出異樣。
夏玫便也拿起紅酒杯,隔空和慕沉水做了一個乾杯的手勢,然後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慕沉水放下只抿了一口的酒杯,兩眼放出狐疑的光:「夏總現在變得很豪爽嘛,紅酒都一口悶?」
夏玫看著空蕩蕩的杯子,然後示意服務生給她再倒一杯。
「我覺得喝完,是對同桌之人的起碼尊重。況且,剛才杯子里只有五分之一杯的酒。」夏玫反被動為主動。
慕沉水倒是被她激將地不得不拿起酒杯了。
一口將剩下的酒喝掉,可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夏玫曾經喝一杯紅酒就會醉的場景。
夏玫恐怕不知道,每每發現這種差別的時候,慕沉水都會覺得心裡一陣絞痛,就好像自己的某件寶貝被別人劃了一刀,有了疤痕一樣。
牛排上來,兩人各自「心懷鬼胎」,默默地用著刀叉。
從慕沉水的餘光看過去,夏玫用刀叉的樣子熟練了很多,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生疏而拘謹的她了。慕沉水也在元旦的時候,查了夏玫的資料。
他知道,這五年,她躲到了美國,還獲得了綠卡。這也是這麼多年她好像人間蒸發一樣,自己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原因。
但是,她在美國的資料也少之又少,基本上是從她4年前入職這家公司開始的。其他就再無資料。
慕沉水不禁會猜測,那她去美國的頭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沒有入職公司之前,她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又是誰幫她辦的綠卡?她到了公司之後,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平步青雲?
各種奇怪的思緒讓慕沉水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他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他卻又不敢直接問,怕夏玫告訴他,她真的在美國結婚了,所以才有了綠卡……或許,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又或許,說不定夏玫所在的公司,就是她丈夫的公司……越想越昏亂。慕沉水發現自己真的變得膽小如鼠。
於是,他趁著這次機會,約夏玫來吃飯,想要從側面觀察看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麼。
而現在,夏玫淑女地喝著紅酒,臉頰上也不再有紅暈,她熟練地用著刀叉,甚至比自己還要熟練。慕沉水心裡,鈍鈍的,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