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李沁梅】：最是人間留不住，剎那清歡（4）

  出了房門我便疾步往後苑奔去，我只想快點，再快一點，直到在迴廊的盡頭與一人撞個滿懷。


  就著微弱的月光，我辨認出眼前的人就是娘親：「娘親……」


  「丫頭！」娘親的說話中帶著很重的鼻音，明顯是剛剛哭過，「娘可總算是找到你了，府里所有人都在傳你擅自去前屋闖老爺的書房，你可知娘都要急死了！」正說著，忙湊近細細檢查我的臉，而後又捲起我的衣袖，「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正如我所料，她在手觸碰到我的衣袖時就怔住了。


  那寢衣是用冰蠶絲裁製而成的，上面用極細的絲線精綉著雲紋的圖樣，手感與粗麻布比起來明顯是大大相異的。


  我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便道：「我們還是回后苑的屋裡說罷。」


  「你的意思是說，老爺讓你代替大小姐嫁給二皇子？」當我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講給娘親聽，娘親先是震驚，而後卻疑慮道，「當今皇上將大小姐指婚給二皇子，這理應是李家的榮幸啊，而大小姐也是老爺最寵的女兒。可為什麼老爺不把大小姐嫁過去，反而是讓你去代嫁，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聽后一愣，垂下頭道：「這一點……我還真沒考慮過……」


  「罷了，不想這個了。」娘親甩甩頭，將臉龐殘留的淚水盡數拭去，換上了笑顏，「傳聞都說，二皇子人不錯，長得也是俊朗，你能嫁過去，也算是個不錯的歸宿。所以無論老爺作何考慮，至少比起你永遠跟著娘親，一輩子受苦的好。」


  「娘親……」聽完娘親一番話，我再止不住留下淚來，緊緊地抱住娘親，「不會的，丫頭不會讓娘親一輩子受苦的！」


  娘親卻在這時掙脫了我的懷抱，在身上翻找了許久，最後竟從衣袖中掏出一枚玉佩來。我不懂玉，但看上去應該極是名貴，上面還雕著像鳥一樣的暗紋。


  我大為驚訝：「娘親怎麼會有如此貴重之物？」


  娘親拉過我的手，將玉佩放於我掌心，再替我蓋上指頭：「這枚玉佩自小便伴著娘親，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了，至於它的來處，娘親不便說，娘親只希望它日後能代替娘守護著你，僅此一願而已。」說至此，娘親沉默了一陣，才繼續道，「嫁了二皇子也相當於嫁入了皇家，那也必躲不開皇家的權位的紛爭，歷代宮闈險惡，你一定要小心為上。」


  我涕淚俱下：「為了娘親，丫頭也一定會好好保全自身，定不讓娘親多操心。」


  正說著，忽見窗外有火光閃亮，我心一驚，忙將娘親給我的玉佩揣入懷中，然後扶著娘親一起走出了柴房的門。


  一走出門，便見李彥雲立於正中央，一旁家丁舉起的火把在風中明滅，一如李彥雲火光映照下陰晴不定的表情。視線再往旁移，是今日那個領我去大小姐房間的老媽子，其腳下還跪著兩個丫鬟，正是蝶兒和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