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千鈞一髮，歃血轉乾坤（11）（我想讓你幸福，而不是去犧牲）

  待我醒來時，自己已躺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


  「醒了？」熟悉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溫柔寵溺依舊，這時卻讓我感到有些害怕。


  「煜……」我想說什麼，卻卡在了喉間，伸出的手亦頓在半空中。


  煜傾卻沒再理會我，而是掀開馬車前的帘子：「這裡回京城還需多久？」


  「回皇上，京城與昆城來往騎馬最快是五天，像現在乘馬車則會慢些，不過七天之內應該可以趕到。」


  「通州那邊的戰勢怎麼樣？」


  「夏將軍神勇，又足智多謀，已經守了城池十天，暫時還未被攻下。」


  煜傾和侍衛的對話讓我瞬間清醒，我翻身坐起，一撲往前抓住煜傾掀著帘子的手臂：「快送我回蒼國！」


  煜傾的動作定格了許久才緩緩吐出，面容不辨陰晴：「如果我說不呢？」


  比起煜傾此時的平靜，我則顯得分外焦躁：「可大昭已經危在旦夕，現在只有蒼國才能救大昭！」


  煜傾將臂膀一甩脫離了我的控制，車簾落下，將他的臉覆於陰影中：「那我也不可以讓你去做你不願意的事情！」


  「我不願意？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願意了？」我極力收拾好情緒，讓自己笑得淡然，「以我一人之身換大昭國的存續，不值嗎？」


  「可你並不愛他。」僅幾個字，煜傾就將關鍵道破。


  我卻只能忍著淚繼續含笑：「那又有何關係？只要能保住了大昭國，你就能繼續實現你太平盛世的理想！」


  「可是沒有你，我要這太平盛世有何用？」說到這話時，煜傾突然有些激動，「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同意用你的人生去做交易！」


  聽完煜傾的話，我再也堅持不住落下淚來，話音中帶了哭腔：「但是大昭怎麼辦？」


  「辦法總會有的。」


  「這只是自我安慰的空話！」


  「不是！」煜傾搖搖頭，用雙手扶著我顫抖的肩膀，待我情緒稍稍平緩，方道，「不只是朕，在朝的諸多大臣也分析過，現下北國不但對我們大昭，對其相鄰的另外三個國家也發起了吞併式的進攻，同時對多個國家發起戰爭對國庫的損耗是巨大的，等到北國將自身的儲備消耗殆盡或是戰敗於某國之日，也就是它轉向衰弱之時。簡單地來說，只要北國一日沒攻下京城，大昭就還有希望！我們現在的戰術就是拖延北國攻至京城的時間，同時與另外三個國家建起聯盟，共同抵抗北國入侵。」說到這裡煜傾停了停，鬆開手將身子轉向一邊，扭頭看車窗外飛快退去的事物，「這麼些時日，我也想清楚了，勝敗乃兵家常事，國之更替亦是史家常事，人之生死更是自然法則，我這輩子算不上有功，至少無愧於世人，就算最後以身殉國，也死而無憾了……更何況，婉蓮，」煜傾又轉回頭來看我，握著我的手，「你不是曾對我說過，無論前面有什麼艱難險阻我們都一起去面對的嗎，可是這次你為何要拋卻約定獨自涉險呢？」


  至此我再止不住泣涕出聲：「煜傾……」


  煜傾不待我多說，直接將我擁進懷裡，緊緊地抱住我，嘴唇貼著我的耳畔，吐字清晰而有力：「你記住，我留你在身邊是想讓你幸福，而不是去犧牲！」


  馬車還在飛馳，疾風貫入車內，吹得簾帷撲撲地響。


  這時候沉默是唯一的表達，因為很多東西，不是語言可以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