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風雪兼程，君情愧難還（1）（凌遲處死）

  連續三天三夜，大雪飄飛，雪路封山。


  然而就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二哥竟硬是驅馬來到了村子的小屋前。他進來時我看到他頭上肩上皆是雪花，正待上前伸手替他拂去，他卻急急將我往屋裡間拉，而後悄悄遞予我一束文書來，我猶疑著打開，竟見是一紙告示，前前後後的諸多字句未及細看，只清晰地見到其中寫道：


  「御前帶刀侍衛尹軒然，擅離職守，欺君罔上，天理難容，今將其打入死牢，於明日午時凌遲處死。」


  我心底大駭，急忙抓住二哥的手臂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告示是昨日下午貼出來的，我想這事必須讓你知道，當即就策馬趕了過來，奈何黑夜又逢大雪，山路難行……」


  我等不及聽二哥多言，直接打斷二哥的話：「那我們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嗎？」


  「蓮兒……」二哥微微皺眉，話語間含了嘆息，「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皇上才下此公告，想來此前尹兄定是受盡了不少嚴刑拷打，然而即使是這樣，他都從未將你的絲毫行蹤供出，可見他是真的希望你能離開皇宮那個傷心地，開始新的生活……所以你何不……」


  我只連連搖頭：「可若是要以軒然的性命為代價，即使我開始了新的生活，我也一定不會幸福的。」我閉目垂首，深吸一口氣，「所以，帶我回去吧！」


  「但即使你回去了，又能改變些什麼呢？」二哥反問我，「事已至此，皇上是不會輕易放過尹兄的，而你現在回去，無異於又將回到宮中做一隻囚籠中的金絲雀，那麼尹兄所付出的一切，意義又何在？」


  我搖頭道：「但我不能如此自私地以犧牲軒然的性命為代價，來換取自己的自由。這樣即使是有了自由之身，內心的愧疚和虧欠會跟隨著我一輩子。」我低頭沉默片晌，抬起頭直視二哥道，「其實當你決定將這個消息告訴我之時，就應該可以預料到我會怎麼做了，不是嗎？」


  「可是……」二哥還想說什麼，再次被我打斷了。


  我抓住二哥的手道：「沒有再多可是了，我一定要趕在午時前回去救下軒然，不然我這一生內心都無法原諒我自己，更談何幸福，二哥你懂嗎？」


  二哥默然一陣，忽而點頭道堅定道：「蓮兒，只要是你的決定，你二哥我就算赴湯蹈火都會為你辦到，這一次，也一樣！」說罷牽過我的手往屋外走，「我們現在就走吧！這個時間點應該還來得及！」


  辭別了蕭娘，我與二哥紛紛跨上馬疾馳下山。鵝毛般的大雪依舊在下，狂風怒號卷襲著驟雪撲面打來，微微地生疼。此時山道上的積雪已沒過了馬膝，再加上路面都被融化又重新凍結的冰層包覆，馬匹前行困難頻頻滑倒，最後二哥只得下馬牽行，另闢林徑而走，才勉強趕得在辰時前下了山。


  好不容易下得山來，又是一路風雪兼程的疾奔。肆雪漫天，風聲嚎嘯，我坐在二哥身後，緊緊地抱著二哥的腰，馬背顛簸，幾次都差點摔下馬匹。然而我和二哥都知道，再大的風雪也容不得我們停頓了，我們只有向前奔，沒有最快，只有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