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謎案驚雲,索跡覓重疑(1)(命案)
我與煜傾得知消息后,急忙趕赴太后的頤寧宮,方進了大門,即見裡邊一片燈火通明,不少宮女太監聚在慈安殿殿外向裡邊張望,相互之間竊竊私語議論著些什麼。
無暇理會好奇圍觀的眾人,我與煜傾直接踏入了大殿,正好看見立於殿門口的錦簇,想必是已等候多時了。
「見過皇上,皇後娘娘。」錦簇行了個福身禮,面色凝重道,「請隨奴婢這邊來。」
繞過了外殿來到內殿,再往裡邊走便是太后的寢宮了,待走進寢殿,剎然入鼻儘是血腥的氣味,隨之入眼的還有流淌了滿地的血跡。此時屍體已被抬走,大部分的血也幾乎幹了,凝結在地上成黑紅色,另外旁側竟還留有用血清晰地寫的「太后皇上殺我」六個字。
「母后現在怎麼樣了?」煜傾問得有些焦急。
錦簇憂心答:「太後娘娘暫時在側殿,怕是受了不少驚嚇。」
「朕先去看看母后。」煜傾已按捺不止往側殿而去,我聞之亦緊相隨。
方入得側殿,煜傾便疾奔上前呼道:「母后!」
「傾兒……你來啦……」太後半躺在榻上,面色蒼白,神情恍惚,顯然是驚嚇過度。
煜傾坐到床榻邊,握住太后的手:「孩兒來遲了。」
「我……那……」太后仍然心神未定,語無倫次。
「孩兒都知道。」煜傾嘴上說著,眉頭卻皺了起來,久久未舒。
我與煜傾說了好些開解的話,直到太后安然睡下,這才離開回到發生命案的寢殿。
「你能說說事情的經過么?」望著滿地的血跡,煜傾問錦簇。
錦簇正言答:「回皇上,皇後娘娘,事情大約是在亥時發生的。大概是下午去了御花園遊園,太后回來略感疲乏便提早就寢了。今晚剛好是奴婢守的夜,也不知是何原因,竟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直到聽見太后喚著要喝水,便起身點燃了根蠟燭準備倒水給太后,沒想到竟看到殿里死了人,還有地上的血字。」
「那人是誰,是怎麼死的?」我急問道。
「是一位宮女,看著很面生,不像是頤寧宮的人。死因是被人用御劍從後背貫穿身體,失血過多而亡。」
「御劍?」煜傾的眉梢挑了一下。
「是的。」錦簇點點頭走到暗處,回身端過一把劍呈上,「這就是那把被用來刺死那宮女的劍。」
鋒芒逼人的劍刃,刻著盤龍圖樣的金色劍柄,柄尾綴著明黃的流蘇穗子,正是御劍無疑。
「御劍不是放在御書房的刀架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疑惑道。
煜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即刻便喚了小喜子去御書房查看。
「皇上,娘娘,還有這個。」這時錦簇又轉身,取出用絲帕包著的一物,「這玉佩是那宮女死時手中握著的。」
煜傾用手接過看了一陣,不明所以地遞還給錦簇,然而我在旁邊只看了一眼便心底大駭。那正是和我娘與先皇給我的,還有李沁梅丟失被我意外得到的一模一樣的玉佩!這已經是第四枚了!這四枚玉佩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小喜子終於回來了,只見他手中捧著個空劍鞘:「皇上,皇後娘娘,刀架上只剩下這個劍鞘……還有……奴才趕到章乾宮時才發現門口的守衛都被打昏了……」
那麼說這御劍是兇手有意偷來的,但為何兇手只偷劍而未偷劍鞘呢?
煜傾接過劍鞘,完好無損,並未留有任何特殊的痕迹,我卻在他翻轉劍鞘時看見鞘口處有一縷白色的影子晃過。我急忙上前奪過劍鞘查看,竟從鞘口處緩緩抽出了一張字條,迫不及待打開來,只見上邊題著一首詩:
冷雨瀝瀝寒窗敲,
宮深凄寂啼露嬌。
詠罷相思無處顧,
妃若庭花素雪飄。
「這詩是什麼意思?」煜傾一頭霧水問,凝眉問。
我咬著嘴唇,看了許久方道:「好像是……一般的宮怨詩吧,意境隨俗,用詞一般,只押了韻,連平仄都沒有講究。」
二人默默良久,煜傾突然道:「婉蓮,我們去後院走走。」
後院的花廊處,漆黑一片,四面寂無人聲。我與煜傾手牽著手順著廊道走著,他不言,我亦不語,一直走到花廊盡頭的小亭里。
「你說這個案子,我們該查下去嗎?」煜傾率先問出了口。
「為什麼不查?」我聽罷便岔然道,「難道就讓那個宮女枉死嗎?」我知道煜傾的意思,也知道死一個宮女在這宮裡並非什麼大事,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若有冤而不能訴,我心何安?
「可是……」煜傾停了停,才繼續說道,「你應該也能發現,此案非同尋常。」
首先是發生在太后寢殿里,兇器又用的是御劍,再加上用血寫的「太后皇上殺我」六字,太后和皇上竟成了案件的最大嫌疑人,若是傳出去,不知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所以我們不能將消息傳出去,也就是說不能明裡公開地查,只能暗訪。」
煜傾猶疑問:「你的意思是說,此事不能由尚司正的人接手,而是我們自行秘密查探?」
「對!」我肯定道,「只能由我們親自去查,而且除了親信,絕不能將任何消息傳出去。」
「可是要怎麼查?現在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煜傾突然攤手,垂頭喪氣道。
「也不是沒有。」我擠出些笑顏安慰道,「我們不是從劍鞘里找到了那首詩嗎?」
「你不也看了嗎,那首詩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啊!」
我卻搖搖頭:「那首詩看似沒什麼,但我覺得其中一定有秘密。」
這時忽有一陣夜風襲來,小亭的旁邊恰好種植了一叢菊花,那菊花的香氣隨著那夜風飄來縈繞於鼻尖,清新淡雅,芳香四溢。
此花開盡哪來芳!這是當年我與煜傾互作藏頭詩的詩句。
一個念頭如炫光般自腦海剎然閃過,我忙問煜傾:「你還記得那詩寫的什麼嗎?」
煜傾搓著手指尖回憶道:「我也記不太清了,好像是冷什麼什麼宮什麼什麼的吧!」
對!就是這樣!
我與煜傾急忙奔回寢殿,再次展開那紙字條。
冷,宮,詠,妃!
四字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