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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此番又別,何載紅塵心(3)(有孕)

  皇家佛寺離皇宮並不遠,正坐落於皇宮東側的金山上,整座寺廟布局依山就勢,山與寺融為一體,因此又被成為金山寺。金山寺是全京城最大的一座比丘尼庵,長受歷代宮中女眷供奉布施,香火常年鼎盛。


  馬車出了皇宮又往東北邊駛去,行過一段頗為陡峭的山路,終於到達了金山寺大門前。想是宮中提前下達了旨意,我剛下車,便見門口立著位小尼姑,似是等候多時了。


  待我上前詢問,果然聽她道:「娘娘請隨貧尼這邊來,住持師傅已在正殿等候多時了。」


  我依言隨行,一直走進了金山寺的大殿天王殿前。我跟隨著那小尼姑的腳步,緩然踏入了大殿中。想來早課已經結束了,此時的大殿極靜,我踏出的每一步聽上去都格外清晰。殿前供奉著的彌勒佛前還燃著香,香煙裊裊不絕,隔著煙霧朦朧,我看見一位身著大紅袈裟的尼姑久坐在蒲團上,手中捻著佛珠,口中念念有詞,想必那就是住持師傅了。


  似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住持師傅停下了口中所念之詞,道,「你來啦。」住持師傅的聲音是平緩的,卻好似有種深入人心的力量,「坐。」


  我移步上前,雙手合十躬身道:「婉蓮見過師太。」而後依言坐在了她指著的身旁的蒲團上。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便沒再搭理我,繼續捻著佛珠念經。


  過了許久,我實在忍不住了,於是發話道:「婉蓮此番修行,內心有諸多疑惑,只求師太能夠給婉蓮指點迷津。」


  住持師傅這才又停下來,嘆口氣道:「娘娘現在的心,終是太浮躁。」


  我微微愕然,而住持師傅繼續緩緩道:「看來娘娘身心皆系紅塵,而今雖跨入了我佛門,但塵緣未了,終究非我佛門中人啊!」


  我又是一怔:「師太何出言此?」


  住持師傅笑得安和:「娘娘且問自己的內心,便可知曉。」


  問自己的心?對,我是舍不下這萬丈紅塵,斷不了這萬千情思,罷不了這塵世間的痴嗔愛怨。可是我能怎麼做?

  「那師太呢?」我反問,「師太又可否看破這世間紛塵?」


  住持師傅只淡笑著說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佛在我心,大地山河儘是佛聲,鳥鳴蟲叫,車鳴人聲,都是佛語。」最後語罷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住持師傅沒有多留我,只吩咐了方才引我進來的小尼姑帶我去我的住處。竟是一間上好廂房,進去左邊一張床榻,還有一實木八仙桌,右邊是個衣櫃,竟連書櫃和書案都一應俱全。一切雖然都樸素無華,但日常所需應有盡有。這些廂房平常是給來上香的香客夜晚留宿而用的,而今我是入寺修行卻……


  我急忙對那小尼姑說:「我既然在此修行,理應同你們一般,又怎麼能……」


  那小尼姑笑道:「是師傅安排的,師傅一番好意,娘娘就莫推辭了。」


  她說著,我卻頓時明白了,是煜傾!都是煜傾安排好的!我內心生出些感動,幾度將要淚涌而出。


  小尼姑這時又道:「師傅說了,娘娘每日無需早課,只需閱讀經書即可,期間也並無科考。所讀的經書都在後方的書櫃中,娘娘可自行挑選閱讀。不過娘娘現在也算是入了佛門,有些戒律還是要嚴守的。」


  我都含笑逐一應了,才道:「那就且告知師太,婉蓮謝過師太此番照應了。」


  「娘娘的話貧尼必將傳達,娘娘趕路辛苦,先歇息吧!貧尼告退。」小尼姑點點頭,最後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與在宮中相比,金山寺的生活是清苦了些,但時光倒是閑適安和了許多。香煙裊裊,暮鼓晨鐘,伴四下木林蔥鬱,翠竹環繞,別是幽靜。每每候仰望天空,我都發現它比皇宮裡的四角天空要更澄藍透徹,就是呼吸著的每一口氣,也都比宮裡的要沁潤肺腑。


  除了對他愈加深的思念。


  我每天都會想他,每當晨曦的微光一點一點透過窗子照射到床榻的一角,我就借著那縷光影勾勒出他嘴角的溫默一笑;每當日頭高懸於頭頂,我便想起他與我乘船躲在蓮葉底下納涼;每當夜色降臨月影盡灑,我都會想起與他相擁而眠的每一夜……


  這天我一時無事想做,看經書久了也是頭暈眼花,百無聊賴便在寺中散步,等到走回廂房已是傍晚時分。夕陽的光斜斜地投向大地,將山林之間映得一片紅暖,同時還有,那在廂房前徘徊的身影。


  「二哥!」我興高采烈地喚道,一下子衝到他身前抱住他。


  二哥掙脫出我的懷抱,笑著回我道:「你瞧你,都幾歲了,性子還跟個娃子似的,現在真連你小妹都不如了!」


  我知道他來不只是為了看我那麼簡單,於是不再和他玩笑,只道:「進屋再說吧!」


  他隨我一進屋內,便從袖袋中抽出一個信封遞予我,我一拆開,果然是煜傾寫來的信

  信不長,只簡短地寫道:婉蓮,未見卿已一月有餘,吾心甚是思念,然朝中雜事纏身,又恐親往使奸人有機可乘,遂只能遣貴府二公子送上書信一封。吾已下罪己詔告示天下,而今朝堂風雨大致已得平息。待到時機成熟,吾定將卿速速接回。念卿之情切切,字句難以達意,唯願與卿重聚之時再訴相思。煜傾。


  看完此書信,我的淚水又止不住流了下來。煜傾,我們何時才能重聚?

  二哥看我如此,眼中也有了些悲戚之色:「蓮兒,你受苦了。」


  我忙擦乾眼淚強笑道:「哪裡了,我在這兒過得悠悠哉哉地,哪裡不好?」卻在一個瞬間,我只覺胸口好似被什麼堵著似的,突然一個呃逆,險些把胃裡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二哥見了緊張地問:「蓮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哪兒不舒服?」


  「沒,我沒事。」我輕輕搖頭,腦中卻陡然一個驚駭。


  我的月信已有二月未至!難道真的……


  思忖一陣,我悄悄地告訴了二哥,二哥驚喜的眼神中含著憂慮。


  我們都知道,這是能讓我重回宮中的最大籌碼,但也是而今最大的危險。


  二哥肅然道:「除了你我,皇上,絕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我即刻答「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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