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此番又別，何載紅塵心（2）（惜別）

  馬車已於章乾宮前備好，除了駕車的兩名內侍，煜傾又額外派了一列侍衛保護我。


  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刻了，清吟見我衣衫單薄，便為我多披了件灰色的棉麻披風，煜傾接過手去，替我將披風上的帶子繫緊：「眼見這秋已愈加深，再不過一月就要入冬了，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可莫忘了添衣。」


  我心上身上皆是一暖，淡笑道：「郎君也是，婉蓮不在的這些時日，也且多保重身體，婉蓮會日日夜夜為郎君祈福，願郎君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好似你要去多少個年歲一樣。」煜傾輕嘆口氣，執起我的手，讓他手上的溫度暖洋洋地傳到我手上，「說實話，你這樣走，我還是不放心。」


  「郎君且安心，婉蓮此番離去只不過是在寺廟修行，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停了停，又堅定道，「就算是，為了郎君，婉蓮也無怨無悔。」


  「婉蓮……」煜傾的眼忽然紅了，他一把拉過我，緊緊地將我擁在懷裡，「今生有你，我此生何幸……」


  秋風襲來，捲起一地落葉石沙，圍繞著我們飛騰旋轉。


  這時卻聽尚香哭了起來：「小姐既然要走，為何不帶上我和清吟，這樣也好照顧小姐……」


  我搖搖頭：「既然是出宮修行，哪有還帶侍女同行的？何況現在後宮和朝堂詭況多變，你們倆是我難有的能夠信任的人，我也是希望你們留在宮裡能多多幫助皇上，且不談匡扶朝政，至少能穩後宮祥和安寧。」


  清吟與尚香泫然道了：「是。」


  日頭越來越高，眼見得時間不能再拖了，煜傾這才道，「走吧！」然後依依不捨地牽著我往馬車走去。我能感覺到，越接近馬車，他在步子就會慢一分，我想他必然還是希望能留我久一點，再久一點。直到走到了馬車前，他親自扶我上了馬車，又上來安置我坐好，這才安心下車去。


  「婉蓮！」馬車緩緩的起動，我聽見煜傾的聲音在車窗邊響起，我撩起窗帘，只見他一直跟著馬車跑著，同時向我伸出了手，我即刻會意，將半個身子傾出窗外，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那種心有靈犀般的感應和交融，然我幾欲落淚。


  然而，隨著馬車的速度逐漸加快，煜傾再也跟不上馬車的速遞，我倆緊緊交握的手被迫一點點分離，就彷如兩顆交融的心被撕扯開來。我心念微微一動，從袖中扯出一條紫粉色的帕子，伸於車窗外，緩緩放手，那帕子就好似有靈性般向煜傾飛去，就在煜傾抓住帕子的瞬間，我眼睜睜地那道巨大的宮門隨著一聲巨響合上，將我與煜傾隔絕在兩端。


  「薄翼雙雙舞，霞煙熠熠光。不求無價寶，只盼有情郎。」這是那日清晨，我在煜傾面前隨心而作的詩句，也是我秀在那淡紫色帕子上的詩。帕上同時綉著的，還有兩隻蝴蝶。


  我想，他都是懂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