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琴瑟和鳴，此心悅君兮（3）（結髮同心）

  是夜，明月高懸，眾星隱微。


  我與煜傾躺在床榻上，許是天氣燥熱，我並不好睡，於是坐起身來，望著窗外的明月發愣。那月是半缺的，就像是真被天狗咬去了一塊。銀白色的月華照射下來，將我與煜傾籠罩在那月的清輝中，朦朦朧朧好似霧氣，恍惚間旁側的一切都變得有些不真實了。


  煜傾應是聽見了聲音，也坐了起來，關切問：「怎麼了，睡不著？」


  我默默無聲，只去看那些篩過窗扉上的四方格子投下的月影，依舊是如煙似霧。


  他見我並不言語，便挪上前來，從我身後摟住我的脖子。


  「沒什麼。」我順勢向後倒去，他亦後退，我的頭剛好枕在了他的腿上，我心念微動，緩緩吟道：「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他卻說：「這句不好。」


  我問：「怎麼不好了？「


  「郎為傍人取，負儂非一事。摛門不安橫，無復相關意。」，他在我眉心輕吻了一下，「我可不是這樣的薄情郎。」


  我撫著他的眉眼：「可你以後終會有三宮六院。」


  「那我就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展顏笑了起來，這時他忽然起身下榻，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尋來一針線盒。我正疑惑他要做什麼，他已拿出剪子，上前剪下了我一縷青絲。我愕然，這時他又將剪子遞予我，我知曉他的意思，於是也隨他照做。


  他又在針線盒中尋來了一根紅繩，將我倆的頭髮結在一起，鄭重道：「結髮與君知，相要以終老。」結髮禮是民間婚禮的六禮之一，新人互剪下對方的一縷青絲，打結系在一起，最後放入錦盒，象徵結髮同心，永不分離。


  這時忽然聽見窗外傳來了沙沙聲，似是有什麼拍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我怔然道：「外邊下雨了。」


  「嗯。」他的聲音輕輕傳來。


  雨並不大，只是細密地下著，我卻還是想著外頭花園裡才栽的新花幼草，能否經得起這一滴又一滴雨珠的打擊？


  不知不覺，遙遠的天邊出現了一道亮白的光影，漸漸地整個天空都明亮了起來，一輪紅日自東方升起，將月的光徹底隱匿了去。


  雨也剛好在這時停了。


  我服侍煜傾洗漱更衣，準備上朝。方推開殿門，只覺外邊的空氣別是清新，百花經過雨水的滋潤更加妖艷欲滴，還有那些綠葉與幼草，更是碧綠青翠。這時不知從哪飛來了一雙蝴蝶，在花間輕盈地飛逐著，最終一起停落在一朵盛開的芍藥上。太陽剛好照射過來，將那雙蝴蝶的影子映在了牆上。


  我忽覺興意正濃，於是吟道：


  「微雨熹雲透，蝶翩影映牆。


  芳飄隨夢遠，蛺逸采香忙。


  薄翼雙雙舞，霞煙熠熠光。


  不求無價寶，只盼有情郎。」


  煜傾聽了即刻拍手稱快：「好！好一個『不求無價寶，只盼有情郎』！」他溫柔地執起我的手，「婉蓮，我發誓，此生定不負你。」


  我笑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