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香霧雲鬟，宮裝曉初寒（5）（姐妹情誼）

  憫瑤唇瓣微微翕動著，卻未再說出一句話，只是含淚點頭。


  我擠出一絲笑顏，拉他進屋一同坐下，見她仍是有些拘謹，便轉頭吩咐尚香斟了金銀花茶，關切道：「在外邊站了很久了吧？外邊日頭那樣大，仔細別著了暑氣。這金銀花是內務府新送到的，能清熱解暑，聽說效果極佳，一會兒讓尚香打包一些，你也好帶回去留著以後用。」


  憫瑤不禁感激零涕，垂首謝道：「勞煩姐姐費心了。」


  「姐妹間相互照應總是應當的，何須言謝？」我笑道：「只是一些花茶罷了，也沒什麼特別的。對了，方才內務府還送來了一批緞子，待會兒吩咐人拿出來讓你挑幾匹，你也順道帶回去。」


  憫瑤聽罷，竟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我面前：「憫瑤何德何能，怎好再受姐姐如此厚愛？」


  我驚得急忙把她攙起來，連連搖頭，「那些緞子都是內務府分發下來的分例，我在受封前內務府就已經送來了一批新制的衣裳，如今再送來一大批緞子，實實是沒了用處，留在庫房裡久了，花樣子過了時也不免浪費了。我看有幾匹倒是正合你穿，你就收下吧，回頭還能做幾件好的衣裳。」


  憫瑤眼底漾起一道艷羨之色，瞬間閃逝，只低切道：「姐姐果然是有福之人，妹妹我沾了姐姐那麼多光，自知是無以為報，若是姐姐日後有用得著憫瑤的地方，一定不要嫌棄。」


  我微嘆道：「都是自家姐妹，怎麼還說這樣見外的話，再這樣我可就要生氣了。」


  憫瑤這才忙展現出笑容來，與我一同坐下。二人說了好一會話，憫瑤忽然問道：「不知韻姐姐近日可好？」


  我看一看外面的天色，想著我們姐妹三人確實有很久沒能團聚了，便道：「前些日子為著冊封一事自顧不暇，還未得空閑回儲秀宮一趟。我看這天色還早，今日難得你來了，不如就一同回儲秀宮坐坐，如何？」想來憫瑤也早有此意，笑著應了。


  韻煙見到我們來了也很歡喜，急忙迎了出來。三人對坐著閑話了好一陣，眼見陽光逐漸暗了下去，我和憫瑤雖是不舍，也不得不起身告辭。


  出了儲秀宮，忽見遠處走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華蓋如雲遮天。為首一人身著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衣，下穿鏤金絲鈕牡海棠紋蜀錦鳳尾羅裙，華髻高聳，簇滿金釵珠翠，其中一支赤金五鳳掛珠釵垂下長長的珠串，隨著她前行的腳步輕輕晃動，在黃昏的映照下閃爍著燦燦金輝。我心知此人不同尋常，只是離得遠看不真切，依稀是四十歲上下的光景，在金玉的簇擁下顯得雍容華貴，端莊得宜。


  我正望著來人怔然出神，便聽見有人高聲喝道：「是誰在那裡，看見皇貴妃還不跪下行禮？」


  還未及我反過神來，憫瑤已迎上前行禮道：「嬪妾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我雖知來人若非得寵得勢，也定然是極有身份的人，卻從未想到來人竟然是茗皇貴妃，心底大駭，連忙也跟著跪了下去，口中道：「臣妾叩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秋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