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微雨紅塵，淅瀝解人愁（1）（綉情）

  回到儲秀宮時已近戌時，清吟見我遠遠走來，緊皺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


  「小姐到哪去了？」尚香急忙迎上來，「方才清吟去韻煙小主那裡問過了，說小姐你申時便已離開，可奴婢四處都找不到小姐你人，可急死奴婢了。」


  「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我有些歉意地笑笑，「你們在門口也站了很久了，進屋吧。」


  不多時，清吟端了碗清粥與數碟爽口的小菜進來：「早過了用晚膳的時間，好在儲秀宮還有個小廚房，只是食材有限，小姐先將就著用些吧。」


  我從清吟手裡接過盛了清粥的蜜色瓷碗，舀著碗里的清粥，忽然抬頭問道：「可還有沒用完綉線？」


  清吟想了想道：「綉線都是內務府每個月按分例配給的，奴婢那裡好像還留了些沒用完。」


  我點一點頭道：「一會兒拿給我。」


  「小姐怎麼突然想著要繡花？」尚香驚訝道，「這都夜裡了，光線昏暗可要看壞眼睛的，要不明兒再綉吧！」


  我淡笑道：「哪來那麼多講究。」


  窗外夜風吹過樹梢，颯颯作響，一縷清風自半合的窗飄進來，驚擾了台上燈燭，燭光搖曳著映上牆壁，影影幢幢。我從妝盒裡取出一個鏤空雕花的小匣子，匣子里放著的是劉煜傾給我的那方淡緗色的綉帕。


  我將那方帕子取出，小心地在綉框上裱好，輕輕撫過那道撕裂的口子。其實那道口子並不太大，若是綉上些花紋想必是可以掩蓋過去的。一邊配著合適的綉線，一邊細想該綉什麼樣的花紋，最後取了一根綉線捻針穿引數個來回，見效果不錯，便低頭凝神綉了起來。


  尚香從門外進來，手中端了盤精緻的涼果。她將涼果擺在桌上后，行至我身旁，默聲靜立待我把手中那根綉線綉完，收了針腳，方讚歎道：「小姐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我抬起頭朝她笑了笑，搖搖頭：「自從入宮以來就已甚少再動針鑿，時日長了，到底是生疏了，綉出來的也就湊合著看吧。」


  尚香道笑道：「小姐總是那麼自謙，若說小姐的綉品也只能湊合著看，恐怕天底下沒幾個人的綉品能入得人眼了。」


  我不再答話，另取了根線繼續專註於手上的綉品，幾針下去后又抬首去看尚香，卻見尚香依舊立於我身側注目於我，我不解問道：「怎麼了？」


  尚香痴痴道：「不知為何，突然間覺得小姐今夜格外好看。」


  我嗤笑道：「你今兒是怎麼了，一味地說我的好，可是又做了什麼壞事來向我認錯了？」


  「不，是真的。」尚香見我不信，忙道，「奴婢看著，總覺得小姐今夜的眉眼比以往更是飽滿柔和了。」


  「怎麼會，」我驚訝道，「我怎麼不覺得？」


  「奴婢可是聽說，這女子啊若是有了心上人，眉眼都會變得柔媚多情，顧盼生姿。」尚香近我耳畔，低低笑道，「難不成小姐你遇上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