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雨紛紛，日晚秋霜漸（8）（舊識）

  真的只是我多心了嗎？若只是從皇后說的話來分析，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但是在無意間與皇后對視的剎那，我清楚分明地看到了皇后那一抹異樣的眼神，這是不可能錯的。我絞盡腦汁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終是嘆了口氣：「或許吧！」


  過了晌午，日光逐漸強烈了起來，細密的陽光照透朱紅窗欞上一層薄薄的素色窗紙，投進一室斑駁的光影。窗外的風盪過樹梢，盈簾入室，似吞了口火般，灼得人只覺周身彷彿被烈焰籠著，不多時已沁了一身的薄汗。我靠在榻上小憩，只留了清吟在身側扇扇子打涼。


  迷迷糊糊將要睡去，卻聽外間步伐輕快，衣裙悉嗦，隱約間似有清鈴般的笑聲傳來。我懶懶睜開眼，望見紗簾被一抹水粉色的衣袖撩開，窈窕身影立於眼前：「方才韻姐姐才說姐姐你現在定時忙得很，勸我晚些再來看姐姐，照著情景看來，只怕是姐姐一人悶得慌吧？」


  「她哪裡是悶得慌，分明是虛度光陰貪著懶吧！」韻煙笑吟吟地走進來，「妹妹可真是清閑，倒是辛苦了尚香，忙裡忙外的。」


  我笑道：「你們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快快坐。」說罷忙吩咐了清吟上茶。


  韻煙道淺淺地啜了一口，用盞蓋撥弄著青瓷茶盞里漂浮的茶末，道：「我們這些閑人能有什麼忙頭？怎比得上妹妹這兒，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忽聞外頭有叩門聲傳來：「請問婉蓮小主在嗎？」


  我心下詫異，忙迎了出去。抬眼望去，只見來者身著錦繡雙蝶鈿花衫，配雙蝶雲形千水裙，素妝清麗，隱隱約約有些面熟。


  我笑笑問道：「不知這位可是紫泱小主？昔日貴府一聚一別，不成想一轉眼竟已過去數月。」


  齊紫泱微笑道：「原以為只是萍水一相逢，沒想到日後還能在宮裡頭碰面，也算是緣分了。」見我未答話，她望了望我身後的韻煙和憫瑤，問道，「這兩位是？」


  我分別指了指韻煙和憫瑤道：「這位是韻煙小主，這位是憫瑤小主。」


  「看你們這熟絡的樣子是認了姐妹罷，可願加多我一個？」


  雖說我和齊紫泱曾有過一面之交，且聊得也算挺投緣，日後若是能在宮中再續緣分，總是一件喜事，但我沒想到齊紫泱一下子就說要和韻煙和憫瑤也姐妹相稱，不免猶豫，不知該如何應答。


  韻煙倒是一點也不見外，笑著答道：「既然妹妹你一點兒都不覺得生分，我們又有什麼好見外的？」


  我見憫瑤也跟著點點頭，笑逐顏開道：「都站在門口做什麼，到裡屋去坐吧！清吟，看茶。」


  閑聊了好一陣，轉首見尚香進里室來，手中捧了數匹名貴的料子，其上還有各式大小的錦盒，其高足足蓋過尚香半個臉去。


  清吟看了眼，微微嘆一聲：「可是外頭的桌子又堆不下了？」


  紫泱看著尚香將物件一樣樣整齊地擺放好，笑道：「恐怕用不了幾天，妹妹都能堪比京城首富，富甲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