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樂與阿玉(下)
掌珠公主在遠嫁西羌的途中,遭遇了被人暗中觀察、在馬身上下藥差點受傷、一入西羌境內便飲用不潔的食物,導致上吐下瀉等事情后,阿玉便知曉西羌有許多暗中勢力,並不願意見到公主嫁到西羌族,因而在公主成婚後成為王后,快接近春節的日子裡,阿玉作為王后的護衛首領,一點也不敢怠慢。
「阿玉姐,」有個小宮女來找她,「宮門大哥傳來話,說宮外有人找你!」
「誰?」
「不知道,他說是從黎國來的故人!」
黎國故人?這個時候從黎國來人,莫非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阿玉沒有多想,交待一番后,出了宮。
宮外果然是個黎國的老熟人,阿玉一見他,驚愕之後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就想避開他。
從東林風塵僕僕趕過來的杜樂,一見到阿玉熟悉的容顏,立馬神采奕奕。
「阿玉!」他興奮地招手。
有陌生的男子來找新王后的女護衛,還喊得這麼地親昵!宮門的那些個西羌護衛,相互擠擠眼,心照不宣地換了個眼神。
原本打算扭頭就走的阿玉,看到幾個西羌護衛的神情,還有杜樂明顯不可能就此罷休的神情,抬腳向杜樂走了過去。
「走吧。」阿玉的聲音,同初見杜樂時那般冷淡。
杜樂的笑容凝固了一瞬,轉而笑得燦爛如故。
或許是因為在外面,當著護衛的面,阿玉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興奮吧!杜樂心中對自己如是說。
而且只要見到了阿玉,他就覺得心中大定,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阿玉帶著杜樂去了一家小酒館,點了兩個小菜一壺酒。
等店小二將酒拿來后,阿玉親自替他倒了一碗酒,眉眼下垂看也沒看他一眼,「我還在當值中,有什麼話快點說!」
大半年未見,再次見面,就算不是激動萬分,起碼也應該相見甚歡吧?
杜樂被她冷淡的態度,弄得摸不著頭腦,「阿玉…」
阿玉最受不了的,就是杜樂的婆婆媽媽,「沒話說我走了!」
杜樂忙拉住她,「別走,我有話說!」
阿玉重新坐下,「說吧!」
「那個,阿玉,」面對阿玉這樣疏遠的態度,杜樂滿腔的思念,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支吾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嗎?」
阿玉翻個白眼,「人好生生的在你面前,好不好,你看不出嗎?」
「那…」你有想我嗎?杜樂看一眼明顯不耐煩的阿玉,將後面幾個字吞了回去。
「杜樂!」阿玉吐出一口鬱氣,站起身,「我還在當值中,必須回去了,過幾日我沐休,到時候再找你。」
「那你先回去,過兩日我再來找你。」杜樂忙站起身相送。
阿玉臨走前,是付了酒菜錢才離去的。
她看那傻小子的裝扮,估計沒帶多少銀子在身。
還別說,阿玉真猜對了,杜樂從東林來的時候,走得匆忙,而且當時東林在打仗,沒人會帶著大把銀子上戰場。
杜樂走的時候,只來得及同幾個屬下借了點銀子,加上自己手上的一點銀子,便上了路。
因為銀子不夠,一路上客棧也不睡,就在野外隨便找個洞睡上一覺。
好在功夫好,身體強,不然這麼大冷天的,真是凍死在外都可能。
後來銀子還是慢慢不夠用了,杜樂只好打一天零工賺點銀子,再趕兩天路,如此反覆,就這樣來到了西羌。
阿玉結賬走後,杜樂捨不得全部吃完,吃了一部分,剩下的打包帶走了。
而後找了個沒人的破屋子,在裡面待了一晚上,第二日又到處去打零工,晚上回到破屋子裡睡覺,連除夕晚上也是如此。
就這樣過了幾日,終於到了阿玉沐休的日子。
杜樂很想將自己打扮一番后再去見阿玉,可他每日做苦力掙的銀子,只剛剛夠他吃飽肚子。
最後只好穿著那天見阿玉的衣衫去了宮門外。
阿玉看他髒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嫌棄問道:「多久沒洗過澡,換過衣衫了?」
杜樂仔細想了想,老實道:「二十多天了。」
阿玉再怎麼將自己當成男子,始終是女子,至少愛潔這一項上,跟其他女子沒有區別。
聞言立馬捂著鼻子,退開杜樂三丈遠,像避瘟疫似的,「為什麼不洗澡換衣?」
他也不想啊!杜樂兩手一攤,「沒銀子。」
果然如此!阿玉連忙將懷中錢袋取出,扔向杜樂,「離我遠點,快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
「是!」捧著錢袋子的杜樂滿臉樂呵呵,絲毫沒有正在吃軟飯的覺悟。
杜樂買了身西羌的衣裳,又找了間客棧洗了個澡,神清氣爽地重新出現在阿玉面前。
一文錢逼倒英雄好漢!現如今的杜樂,才知道銀子的可貴。
他有些不舍地將錢袋子,還有裡面剩下的銀子,遞給阿玉。
阿玉嫌棄地看了一眼,「你留著吧!」
被一雙二十天沒洗過澡的人的手摸過,這個錢袋子打死阿玉也不會收回。
杜樂十分高興地收下了,笑得像個孩子一般純真。
阿玉被他的笑臉晃了一下心神,別開眼道:「你來西羌幹什麼?」
「找你啊!」這次杜樂沒有絲毫猶豫。
「現在找到了,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等王后在西羌站穩腳后,你要是想在西羌多待幾年,我就陪你多待幾年,你要是不想,咱們就一起回黎國!」
阿玉皺著眉,「為什麼要陪我?為什麼一起黎國?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別扯在一起!」
「可是我來西羌,本來就是如此打算的啊!」
「那就趁早改變你的計劃。」
「為什麼?」杜樂不解道:「你都是我媳婦兒了,我自然是要跟你在一起的。」
阿玉橫眉一豎,「誰是你媳婦兒了?」
杜樂瞪大眼,「那晚咱們做了夫妻之事,你不就是我的媳婦兒了嗎?」
「那青樓女子還有那小倌,日日與人做那夫妻之事,難道同他們做過夫妻之事的,就都是他們的媳婦兒或相公了嗎?」阿玉冷哼道。
「這,這如何能相提並論?」杜樂一時無言以對,結巴道。
阿玉道:「那你就當那晚我是青樓女子好了,這樣可以相提並論了吧?」
杜樂急道:「這怎麼成?你是良家女子,怎可當成那等女子?」
轉而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那阿玉你那晚,不會是將我當成小倌了吧?」
阿玉沒料到他會如此問,雖說她去找他,確實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但要當著面承認,她自認臉皮還沒厚到這種程度。
她別開眼,「你,想太多了。」
杜樂盯著她明顯帶著心虛的臉,發現他剛剛本是無意的問話,居然蒙對了!
「阿玉…」杜樂可憐兮兮地叫道,他一心想著她,她怎能如此待他?
「反正你也沒吃虧是不是?」阿玉受不了他這種軟綿綿的氣勢,渾身一陣雞皮,「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莫要再提!」
「那怎麼成?」杜樂叫道:「你我既做了夫妻之事,我一定要對你負責!」
阿玉不耐煩道:「杜樂,你要是還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兜來兜去,即刻給我滾蛋!」
「那,那,你得對我負責!」杜樂急得漲紅臉,突然憋出這麼一句。
「你腦子沒問題吧?」阿玉張大嘴。
「沒有!」杜樂突然間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你睡了我,就想拋棄我,沒門!」
杜樂的音量因為底氣十足而洪亮了不少,阿玉瞪他一眼,「小聲點!」
「對,你得對我負責。」杜樂突然咧開嘴,「不然我就天天到宮門外去找你,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杜樂的女人!」
這傻小子居然敢威脅她?活膩了嗎?阿玉眯起雙眼,露出危險的神情,「杜樂,你想找死是不是?」
杜樂一挺胸膛,「我只是實話實說!」
這小子,想找死是不是?好,我阿玉成全你!阿玉懶得同他廢話,手一伸,朝他當面一拳就揮了過去。
杜樂沒想到她說出手就出手,被她揮出的拳給打中了。
「絲」,他忍不住齜牙,阿玉這手勁可真不小!然後捂著半邊臉,委屈道:「阿玉,你幹什麼?」
這傻小子,被她揍了還問她幹什麼?真是傻不拉嘰的。
阿玉也不出聲,緊接著第二拳就揮了出去。
這次杜樂有了防備,身了一側避開了她,「阿玉,別鬧了。」
鬧?誰有閑功夫同你鬧?今兒個非得讓你知道我阿玉的厲害不可,不打到你滿地找牙我就不是阿玉!敢威脅她?哼!
阿玉火氣上來,忽忽地連出幾拳,杜樂只是躲,並不接招。
「是男人的,就堂堂正正來一場!」阿玉惱了。
杜樂不還手,是怕不小心傷了阿玉,如今被她這一激,就非得出手不可了。
阿玉的功夫在皇宮護衛中能排得上前十,但杜樂的功夫,不遜於黎淵身邊的阿大阿二,那兩個皇宮護衛中屬一屬二的高手。
阿玉再厲害,如何是他的對手?
不出幾招,阿玉就驚覺先前自己猜錯了,杜樂,果然如她初見他時判斷的那般,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
阿玉好勝心一起,明知自己不敵杜樂,還是咬著牙跟他對打下去。
杜樂看似接得很輕鬆,其實也對戰得很辛苦,阿玉使出了渾身解數,杜樂怕傷著她,不敢用全力,過起招來總是有所保留,這樣對他來說就十分不利。
但他的好意阿玉並沒有領情,反而因為他不願意全力以赴,明顯是輕視她的行為,讓她怒火中燒。
交手許久后,兩人都有些累了。杜樂擔心再打下去,兩人總有一人會受傷,便趁著個空檔,將阿玉整個人反摟在懷中。
阿玉整個人被他從後面摟住,雙手動彈不得,雙腳踢他不到,掙扎中他的手臂還會碰到她敏—感的部位。
阿玉冷著臉,「放手!」
「我放了,你可不許再動手。」
阿玉輕輕嗯了一聲,哪知杜樂剛鬆手,阿玉一轉身又朝著他的臉一拳。
杜樂想不到她出爾反爾,剛剛受傷的半邊臉又吃了一拳,痛得他心裡的火也上來了,「阿玉!不要逼我真動手!」
意思是說她剛剛使出的渾身解數,在他看來就是在鬧著玩?
對於一個高手來說,對手的不全以赴是最大的侮辱,阿玉的怒火燒得更加旺,揮著拳頭,「是男人,就真來一場!」
杜樂也被激怒了,當下毫不客氣地主動出擊。
在全力以赴的杜樂面前,阿玉抵抗了不過十多招,就節節敗退。
杜樂將她雙手反剪背後,「認輸了不?」他這手下用了七八分力,僅管是冬天,阿玉的額上痛得冒出了汗,卻倔強咬著牙不認輸。
杜樂於心不忍,邊鬆手邊道:「阿玉,你打不過我的,別再來了,免得傷了你自己。」
阿玉緊咬著牙關,在杜樂看不到的角度,面上露出猶不服輸的表情。
手剛得到自由,阿玉活動一下酸痛的手臂,又想偷襲。
杜樂這下已有了防備,在拳頭襲來的瞬間,一手捉住她手腕。哪知阿玉不只出手,還出腳偷襲。
杜樂一個踉蹌,向後倒去,那隻捉著阿玉的手沒有鬆開,兩人齊齊倒了下去。
剛剛在打鬥中,兩人不知何時打著打著,打到了客棧里的床邊,這一雙雙摔倒,正好倒在了床上。
杜樂在下,阿玉在上。
兩人楞了一瞬后,阿玉跨坐到他腰上,另一隻空閑的手,又想打上杜樂的臉。
杜樂伸手抓住,整個人一用力,反將阿玉壓到了身下。
此時阿玉仍在戰鬥的狀態中,還未發覺現在的姿勢有多危險和曖昧。
她不斷用力,試圖將身上的杜樂掀下去,將他制住。
在這種姿勢的不斷糾纏中,杜樂的身體越來越熱。
他低聲哀求道:「阿,阿玉,別再動了。」
阿玉微楞,此時才注意到壓制住她的男子,渾身僵硬,面色潮紅,尷尬又渴求地看著她,與她身體接觸的地方,熱得嚇人。
那一晚的記憶迅速湧上心頭,阿玉無法形容她此時心中略帶異樣的感覺,只知道再這樣下去,定會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
「放手!」在有了這樣的覺悟后,阿玉的聲音沒了先前的霸道,反而多了絲女子的嗔意。
剛剛已上了兩次當的杜樂,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相信阿玉了。
更何況,再次和阿玉在床上這件事,是杜樂這大半年來想了無數次的事情,如今機緣巧合之下,一起到了床上,杜樂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鬆開了,「不放!」
「放手!」身上的男子身體太熱,阿玉本能地不敢再動,只能拿眼瞪他。
她不知道的是,在這樣曖昧的氣氛里,她向來靜如水的雙眸,已染上了動人的色彩,對杜樂來說,更是從未見過的美麗風情。
「不放!」他越發春心蕩漾了。
阿玉感受到他的變化,面上不自覺熱了,羞惱道:「不放你想幹什麼?」
「做,做那晚的事情!」杜樂的眼神有些閃躲。
阿玉這下不只臉熱,連身上也開始熱起來,高喝聲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驚慌,「你敢!」
杜樂開始胡攪蠻纏,「你不是說咱們是青樓女子與小倌嗎?既然睡一次沒所謂,那睡兩次又有什麼關係?」
阿玉沒想到杜樂拿她剛剛的話來堵她,一噎之下,氣笑了,「本姑娘就算是青樓女子,也不接你!」
「為什麼?」杜樂不解。
阿玉一揚下巴,「功夫太差!」
「我功夫哪裡差了?」杜樂不服氣,「這世上能打得過我的,不超過五個!」
阿玉不屑地用眼神將他上下一打量,然後扭過頭不理他。
杜樂瞬間明白過來,阿玉口中的功夫,說的不是拳腳上的功夫,是另一種功夫。
阿玉一直把自己當成男人,以為很了解男人的心理,卻不知有些話,在某些情況下,一旦說出口,就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
脖子上突然傳來痛意,一扭頭,原來是杜樂正伏下身子在咬她,阿玉大怒:「杜樂,你幹什麼?」
「練功夫!讓你知道差還是不差!」杜樂的聲音里已帶上了明顯而厚重的欲—望。
阿玉這才驚了,不覺大力掙扎,越掙扎身上的男子氣息越急促,原來兩隻手制住她的,改成了一隻手壓住她雙手,另一隻手則開始不規矩起來。
「杜樂!你…」唇瞬間被堵住了,經驗還是明顯不足的杜樂,對著她的唇又啃又咬。
阿玉心中一陣惱怒:你個死杜樂,這是將她的嘴當成了豬蹄嗎?
被咬得難受的她,張開嘴反咬了他一口,杜樂吃痛之下,舌趁機鑽了進去。
阿玉被吻了個結結實實,胸膛里的空氣越來越少,腦子開始沒了意識,身體也越來越軟。
不到片刻,杜樂便扒光了兩人身上的衣衫,當赤—裸的身體一接觸,身上的男子發出滿足的喟嘆,阿玉也突然驚覺,她也有些懷念那個晚上的瘋狂。
阿玉是個毫不矯情的女子,當她察覺到自己的渴望時,立馬在行動上表現了出來,她的雙腿纏上他,在杜樂失神的剎那,雙手掙開他的桎梏,摟著他的肩,將他反壓在了身下。
兩人就這樣緊摟著一起,相互爭奪著主動權,原本阿玉自不是杜樂的對手,但杜樂心裡清楚最開始的阿玉,是沒有這樣的心思的,因而多有相讓。
可是男人的尊嚴又讓他不甘於在下面,於是兩人對主動權這事折騰了好久。
功夫又好,身體又好,又許久沒有吃到肉的杜樂,最後還是佔了上風。
在這樣瘋狂的糾纏中,阿玉的力氣已消失殆盡,任越戰越勇的男子瘋狂地掠奪。
杜樂本著好不容易吃到口的肉,一定要先吃個夠本,因為不知下次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吃到。
因著這樣的想法,這一戰,直到了第二天快凌晨的時候。
腰酸背痛的阿玉,終於忍不住怒了,「還有完沒完你?我今兒個還要當值!」
等到終於可以從床上下來的時候,阿玉的雙腿直打顫,險些站不穩摔倒。
還是杜樂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阿玉回頭怒瞪他一眼,你個罪魁禍首!
杜樂嘿嘿一笑,收回了手。
阿玉瞧瞧自己被摧殘后的死人樣,又看看昨晚出了更多力,卻依然精神十足的男子,心裡忿忿不平,「杜樂,以後你教我武功!」
她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將杜樂的功夫學過來,在功夫上勝過他,以後也強他一回才行。
吃飽喝足的杜樂,爽快地來了一句不要臉的話:「成!以後你沐休的時候,白天我陪你練功,晚上你陪我練功!」
阿玉想了想,一次是睡,兩次是睡,又不會少塊肉!何況這傢伙體力好,倒也讓她享受了不少女子的樂趣。
陪練就陪練吧!阿玉點了點頭。
之後,杜樂便住到了阿玉在宮外為他租的房子里,每日里練練功,什麼也不幹,花著阿玉的銀子,然後等著阿玉有空的時候過來。
阿玉來的日子裡,白天,他教她功夫,兩人對練一番,晚上,兩人滾到床上,開始另一番較量。
杜樂過得很是快活,阿玉剛開始還能撐得住,慢慢就熬不住了。
主要是杜樂那傻小子精力太好,晚上一練功,就一定要練到第二天早上。
阿玉只有一天的沐休時間,第二天一早便要去宮裡當值,宮裡當值也是個累活兒,阿玉哪能受得了長時間的不休息?
上了床之後,想讓杜樂練功時間短點,基本是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當作晚上宮裡有事,必須提前走避開他!
阿玉看著杜樂受傷的小眼神,心裡生出些許不忍,可前段時間實在太累了,舞馬和血玉的事情,讓黎國來的人個個都戰戰兢兢,精神緊張,好不容易解決了,自然是想休息一下。
阿玉自個兒累得不行,又有些歉意,只好拉著杜樂去喝酒,將他灌得半醉后,找人送了他回去。
沒想到這一次,就出了問題。
回宮的途中,阿玉發現了二王妃呼延雲汐和她的宮女羅珂的屍體,卻被京都護衛隊長當成是嫌疑犯抓進了天牢。
阿玉百口莫辯,她是王后的護衛,若說王后出於嫉妒,派她殺了二王妃雖然過於牽強,也說得過去。
最關鍵的是,二王妃和她的宮女羅珂,是被人大力捏斷頸骨而死,而她阿玉絕對有這個能力。
如安被王後派來詢問事情經過的時候,阿玉如實說了,也說了她為何會從宮外回來,以及為何會經過那條巷子。
她說了杜樂的名字,但是,她說:「杜樂是杜元帥府的暗衛首領,身份不一般,若被人知曉王後身邊的人,與黎國杜元帥府的人私下來往,只怕會另生枝節。
所以這件事,請轉告王后,我認為不適宜讓杜樂作證,也不適宜讓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更何況,以我的功夫,捏死二王妃和那個宮女,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就算杜樂出來作證也根本證明不了什麼!」
阿玉的分析很有道理,沒有人懷疑過她還抱著別的心思:她想保護那個傻小子杜樂,她不希望他知道她了事,她擔心他知道后,會不顧一切地大鬧一場!
杜樂很少跟阿玉說些動聽的情話,但很奇怪的,阿玉直覺就認為杜樂會為了她,不惜一切!
阿玉在天牢里一待就待了幾個月,如安定期會進來告訴她現在外面的情況,以及呼延雲汐案件的進展。
她用抱歉的語氣道:「阿玉姐,現在大王正在想辦法,讓人找到前二王妃的另一個宮女羅琳,只要找到她,阿玉姐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沒關係!」阿玉道:「如安,你幫我轉告王后,我沒事,這天牢里一切都很好,就當我是在休長假好了!」
阿玉見過黎國的天牢,那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而對比現在,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都會有人前來小心翼翼地問過她的意見,準備好了呈上來,完全就是主子的日子,除了不能走動。
阿玉知道這一切,都是大王和王后的授意,所以她心裡確實沒有任何的怨言。
只是牢房太小,她想練功打發時間都不行。
日子一閑,這想法就自然多了起來。
阿玉從出生到現在的生活都很簡單,練功,當護衛。
唯一的不平常,便是和杜樂這一段奇奇怪怪的關係了。
因而日子一清閑下來,不可避免的就會想到杜樂,然後想到白天和他練功夫的努力,還有晚上和他練功夫的瘋狂。
想得多了,阿玉覺得自己還挺想他的。不只是白天,晚上也是。
而後突然間,生出以後就這樣和杜樂過一生,好像也挺快活的想法。
可是,這樣的念頭剛起,師兄那句「找媳婦暖被窩還是找兄弟操練」的玩笑話,立馬像把利劍插入了她的心臟,讓她在刺痛之餘,將剛剛旖旎的幻想,給打破了。
出去后就跟杜樂說清楚吧!阿玉從來都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忍著痛苦的感覺,迅速在心中做了決定。
做了決定后的阿玉,每當想起杜樂時,便將自己的決定想一遍,將杜樂從自己的腦海里趕出去。
她從來不向如安打聽杜樂的情況,不知為何,如安也從來不在她面前說起杜樂的事。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阿玉相信,杜樂肯定早就知道她出事的事情了,但以王后的聰明,定能想辦法讓杜樂不會輕舉妄動。
杜樂初初聽到阿玉出事的消息時,確實心急如焚,但王后的話點醒了他,若他為了阿玉不顧一切,最後可能會將所有都推向危險,包括阿玉在內。
杜樂很快收拾好情緒,耐心地等待機會。
在大王派出的人,找了近了一個月都沒有音訊的時候,杜樂決定出擊了。
按官府的方式找不到人,杜樂打算用江湖的方法。
江湖中若說消息最靈通的,非乞丐莫屬了。
杜樂將自己扮成了乞丐。
有了一路從東林來的那段艱苦日子的錘鍊,杜樂扮起乞丐來像模像樣。
加上他為人仗義,性子又好,很快就獲得了一幫小乞丐的信任。
然後從小乞丐的口中,得知了羅琳的下落,將她抓進了王宮。
這一切的功夫都沒有白費,羅琳果然對呼延雲汐之死以及她之前做的一些事情,知之甚多。
她臨死前去的地方,是凌王爺的私宅。
西烈墨讓人順著這一切往下查,找到了據說因為不小心害死了呼延雲汐,心中后怕自盡而亡的三個護衛的屍身。
事情的真相是不是這樣,杜樂並不關心,他只知道,阿玉的嫌疑解脫了,阿玉可以出來了。
杜樂收拾好院子,將屋子裡裡外外全部打掃一遍,激動地等著阿玉回來。
這一等就等了三天,杜樂覺得這三天比三個月還要長,可阿玉並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託人遞迴來。
杜樂暗暗擔心,難道阿玉又出了什麼事?還是宮中又出了事?
又等了兩天後,杜樂坐不住了,他決定進宮去問探個究竟。
正在這時,阿玉回來了。
原本掌珠要放她一段時間的長假,阿玉拒絕了,因為她不知道如何面對杜樂。
一向做事爽快利落的阿玉,在真正要和杜樂一刀兩段時,突然生出了不舍。
不過阿玉將這一切歸咎於杜樂若是知曉后,定會無辜又委屈地問她為什麼,讓她對他心生愧疚。
但拖延並不能解決問題,要說的,該說的,總要說。
杜樂見到她回來,欣喜地抓住她的手臂,「阿玉,你回來啦?」
「杜樂,去屋裡,我有話跟你說!」阿玉的神情,又恢復到杜樂剛來時見他的樣子,疏遠,冷淡。
杜樂不由鬆開手,怔怔地看著阿玉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走進了屋裡。
直到阿玉的身影快要看不到,杜樂才反應過來,追著跟進去了。
「杜樂,你坐下!」裡面阿玉已經坐下了,看到進來的杜樂,異常嚴肅地看著他道。
杜樂老實坐下了,不安地看著阿玉道:「阿玉,發生什麼事了?」
「杜樂,你回黎國吧!」阿玉緊盯著杜樂的眼睛,怕那傻小子聽不懂言外之意,補充道:「你回黎國,找個小娘子成婚生子,我留在西羌,繼續做我的護衛,保護王后!」
「不行!」杜樂想也不想,斷然拒絕。
阿玉冷聲道:「那隨便你,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見你!如果你不離開西羌,我以後不會再出王宮,直到你離開為止!」
絕決的表情,讓杜樂明白她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事實上,阿玉從來沒有隨口說話的習慣,她一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
杜樂額頭青筋直暴,「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在天牢里這段時間,讓我突然間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
「我不信!之前咱們在一起,你明明很開心的!」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之前的已經過去了!」
「沒有過去,阿玉,一切都沒有過去!」杜樂急道:「只要你願意再試試,你會發現,你會同以前一樣快樂的!」
「杜樂,我不想試了。」阿玉站起身,居高臨下,「我心意已決,希望你尊重我的心意!」
「那我的心意呢?憑什麼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杜樂站起身大吼道。
他的雙眼裡聚滿了血色,似乎知道,若這次阿玉走了,以後定不會再回來了。
杜樂抓住阿玉的手臂,「我不同意結束,就不能結束!」
「那你想到什麼時候結束?」阿玉冷靜問道。
「我…」一輩子!我想要一輩子!這幾個字在杜樂心裡咆哮,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杜樂,」阿玉的面上突然現出了疲憊,「你歲數也不小了,遲早要成婚的,早些找個合適的小娘子吧。」
杜樂終於忍不住,「我已經有媳婦兒了,只是她不願意嫁給我而已!」
阿玉垂下眼,聲音里含著失落,「杜樂,我是打定了一輩子不嫁人的主意的。」
「那你不嫁,我就不娶!」杜樂賭氣道:「反正我這一輩子,就賴定你了!你休想擺脫我!」
阿玉幽幽道:「杜樂,你這是何苦?」
「你要是不想我受苦,你就嫁給我!」杜樂就是賴上了。
「我嫁你?我如何嫁你?」阿玉苦笑兩聲,喃喃道:「你是想找個媳婦兒暖被窩,還是想找個兄弟操練?」
杜樂從不知道阿玉的心結,卻在這一刻敏感地意識到,一向將自己當成男子的阿玉,在她要面對自己女子身份時,是何等的自卑!
他抓住她的肩膀,讓她的雙眼看向自己的眼底深處,那裡面全是真誠,「阿玉,我從第一眼見到你時,就喜歡上你了,不管你男是女,我認定的就是阿玉你!
以後,你若當自己是男子,咱們就是兄弟,你若當自己是女子,咱們就是夫妻!一切隨你喜歡!」
「可是,你不覺得,我一點也不適合當女子嗎?」阿玉咬著唇,第一次露出了怯弱的神情。
「沒有,在我心中,你是最適合我的,無論是白天練功夫,還是晚上練功夫。」杜樂感受到了阿玉的動搖,面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阿玉,你想想,若換成了別個嬌弱的小娘子,哪裡受得住?」
阿玉的聲音忽然有些飄忽,「所以,你曾幻想過和別的女子練功夫?」
「是啊,啊……阿玉,鬆手鬆手,我耳朵要被你揪掉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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