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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兄弟之爭

  這是太子第一次單獨領命,雖然只是監察,但是也足夠上心。


  第二日三司會審,太子第一個到了,緊接著就是齊郡王。


  齊郡王看到太子一愣,隨即溫和道:「臣給太子殿下請安。」


  今日格外的冷,太子添了一件厚衣服,正陽宮周皇后並不是窮奢極欲的性子,是以母子三人衣服並不太扎眼,只是尋常。賀貴妃則恨不得把天下好物全給兒子,導致太子此時跟齊郡王站在一起,不知道的必然以為齊郡王才是高位者。


  衛親王到的比二人稍晚,落座后笑道:「太子見諒,四弟見諒,家裡有些事兒,出來的晚了。」


  「三皇兄太過客氣,咱們兄弟之間,早一會兒晚一會兒的算得了什麼?」太子和衛親王不約而同都把四皇子叫為皇兄皇弟,實在是皇帝做的事兒,其他人都是親王,偏偏老四郡王,而且皇帝還是照常寵愛。


  三司會審,官員老早就等在那了,眼見三位皇子來了,五皇子還沒到,不由都心想,五皇子看來是真不想來。


  五皇子寧親王,踩著點兒來的,身後兩個丫鬟,一個手裡還拎著食盒。


  「太子殿下,三哥四哥,來的這麼早?幸好我這一路催著車夫快點,不然可是要遲了。」吩咐丫鬟打開食盒,「桃花齋的點心,還熱乎著呢,太子用些?」


  得了,三皇子四皇子還心想呢,待會兒要是五皇子讓他們吃點心,該怎麼委婉拒絕,誰知道五皇子奔著太子就去了,壓根兒不搭理倆哥哥。


  太子道:「這必是五皇嫂為皇兄備下的吧,」五皇子點頭,太子接著道,「名門淑女,體貼至極,皇兄好福氣。」


  名門淑女……


  四皇子又想起了當日雲聲被鞭子支配的恐懼。


  五皇子現在即使已是寧親王,府中依舊只有一個王妃,聞言還有些不好意思,「這都多虧了母后……」


  太子捏起一塊綠豆糕,含笑吃了,「今日前來,是有正事,改日再拜訪五皇兄詳談。」


  寧親王道:「太子正事要緊,我能回去了嗎?」


  衛親王無奈,「五弟啊,父皇親自點的咱們幾個人,你回去,我們可如何跟父皇交代?」


  「嘖,說我肚子疼唄,頭疼,哪兒都疼,王妃還等著我呢。」寧親王是一分鐘都不樂意在這兒待著,家裡陳望舒還等著他回去作畫呢。


  齊郡王面色一冷,「五皇兄,家國大事,豈可胡鬧!五弟妹便是這麼持家?不准你完成父皇交代的事兒?婦人無知!」


  「齊家治國平天下,五弟我呢,只顧著小家,大國自有別人來治。」寧親王自己挨罵慣了,已經是個老油條,可是兄長這麼批判陳望舒他可受不了,當下便道,「不過如今看來,四哥自己家,也不齊整,還不及弟弟呢。」


  「你混賬!」齊郡王拍案而起,額上青筋暴起。


  「你混賬!」寧親王分毫不讓,食盒往身後小丫鬟手裡一塞,挽起袖子便要打上去,「你不過比我早生幾日,我尊你一聲『皇兄』,你可別太拿自己當個人物!父皇母后、皇祖母與太子尚且沒治我的罪,輪不著四皇兄來管教!」


  齊郡王都愣了,以往教訓五皇子也沒見他這麼暴怒,今日不過提了句陳望舒的不對,五皇子便一副「戰個痛快」的樣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娶了潑婦,好好的五弟,也變得難纏起來。


  殊不知這是陳望舒在家與五皇子商量過了——「夫君此去跟他們一起,必定要摻和進這些事兒里,儘早脫身就是。估計太子與衛親王勸幾句也就罷了,若是那齊郡王敢說話,你只管打就是!反正咱們也不圖什麼大位,大不了被罵幾句,頂了天了不過是奪爵!皇家還從沒殺皇子的先例。倒是攪進這些事里,如同進了泥沼,想脫身也難!」


  寧親王一想也是,憑什麼這麼多年都受著賀氏母子的鳥氣!


  三司官員眾多,一看這案子還沒審,皇子們先內訌了,都把求助目光看向太子。


  太子輕咳一聲,身邊侍衛隔在齊郡王和寧親王中間,「五皇兄,四皇兄並無斥責的意思,只是今天會審,乃是父皇金口玉言。你若是不愛聽,待會兒進宮稟明就是,何苦弄得兄弟幾個難做。五皇嫂最是善解人意,知道五皇兄忙於公務,不會怪罪的。四哥也別說的五皇嫂見識淺薄,小肚雞腸一般。」


  「看在太子面子上便不追究了,四皇兄,下次說話可注意點兒。」五皇子氣哼哼把袖子整理好,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先說好,我只在這坐上今天一天,審案跟我無關,待會兒進宮,還得請太子美言一二,放臣個假期,與妻子郊外踏青。」


  「五皇兄放心便是,你志不在此,強求無用。」


  「還是太子了解臣。」


  三司官員齊齊抹了一把額頭,袖口都汗濕了。幸好兩個皇子沒打起來,說來也是,四皇子五皇子怎麼如此沒譜兒。


  四皇子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形象被五皇子給毀了,二人必然又要打一架了。


  「帶人犯劉品、陸奎。」


  陸奎當了多年的官,沒點膽子也不敢賣官,但是劉品就不同了。


  他一家子都是莊稼漢,唯一有點見識的就是親娘,關在牢里拘了幾天,三魂七魄都嚇沒了。


  此刻被壓在大堂上,連「親娘誒」都喊不出來了,只知道瑟瑟發抖。


  御史台劉大人,齊郡王劉側妃的親爹,更是沾著劉家的親。自己來,還帶了二把手,實際上的實權者御史中丞王仲鳴王御史。


  王仲鳴還未開口,陸奎便道:「罪臣有話說。」


  「且說。」刑部尚書帶了學生旁聽,正是刑部左侍郎,齊郡王府張側妃的親爹,張侍郎。


  張侍郎說起來還是瑞親王的不正經舅兄,看了一下堂上,巧了,還有瑞親王另一個舅兄——大理寺少卿程少卿。


  二人相視一笑,只是一瞬,緊接著繼續審案。


  陸奎矛頭直指王仲鳴:「王大人與族兄陸大人素有嫌隙,審案未免有失公正,罪臣不服。」


  王御史伶牙俐齒,不好用在自己身上,不過不需其他人開口,程少卿便可堵得陸奎啞口無言:「陸奎,你現在已不是『罪臣』,該自稱『罪民』。難不成不知道,你已被奪去官職,削除爵位?皇上下令三司會審,王大人如何審不了你,你是質疑聖君明斷嗎?」


  「程少卿你切莫血口噴人!我只不過是說王御史他……」


  「你放肆!王御史官居御史中丞,你既攀扯起來,那我倒要問你,陸奎!」程少卿審犯人慣了,冷下臉來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可怖,橫插一句,「得罪劉御史一句,御史大人應當不會怪罪吧。」


  劉御史一笑:「不怪罪,不怪罪,程少卿問吧。」


  「那好,」程少卿慢條斯理回以一笑,「陸奎!按你所說,堂上若論親交仇恨,那你身旁犯人劉品,和劉御史同出一族,劉大人是不是也該避嫌?」


  劉御史忙道:「哎哎,程少卿可別這麼說啊,這……這同出一族有什麼礙著審案子的地方啊。」


  程少卿又轉頭看堂下的陸奎:「瞧見沒,劉大人都說了,族親不算親,必然秉公執法,你還狂吠什麼,據我所知,你與陸大人可不是一般遠的族親?」


  「皇上公斷,容不得你質疑,戴罪之身,還敢咆哮公堂。」張侍郎自然是幫著程少卿的,剛要用刑,齊郡王便道:「好了,正經審案吧。」


  那便審吧。


  無論怎麼問,劉品都是仨字兒「親娘誒」、「不知道」、「冤枉啊」。


  陸奎口風就更緊了,非說自己遭人陷害,什麼銀子?什麼官員憑據?那都是偽造而來的!

  審了半天,不好屈打成招,這件事情影響甚大,是打不得的。


  一時間這兩個潑皮無賴倒是難住了這一群大人。


  太子倒是出乎意料的一句話沒說,齊郡王疑道:「莫非真是冤枉不成?」


  寧親王本在打瞌睡,聞言都笑醒了:「四皇兄可真愛說笑,若是紅口白牙咬緊『冤枉』二字,便可脫罪,那世間罪人,只管說自己冤枉就是了。父皇常說四皇兄有主見決斷,如今一看,糊塗得很。」


  「五皇弟,我不過是……」


  「好了好了,按四皇兄的說法,天黑了也審不出什麼,咱們先進宮稟告父皇吧?」五皇子巴不得立刻就走。


  「且慢,且慢五皇兄,孤有一問,不知可否?」


  太子發話,諸人都得說:「願聽太子教誨。」


  「孤有不解之處,」太子指腹摩挲著桌面紋路,「各位大人是否忘了個問題,劉品買官之錢,何來?你劉氏一族難不成旁支一家種田人家,便可隨隨便便拿出白銀千兩嗎劉大人?」


  劉御史剛才只是被程少卿氣到,現在是被嚇的差點跳起來:「不敢不敢,就是臣,也很難頃刻拿出白銀千兩啊!」


  「哎,孤不過隨口一說,劉御史不必謙虛。」


  劉御史心塞,這哪是謙虛啊……


  太子已然問道:「劉品,你買官銀錢何來?」


  「我沒有啊……我,錢……錢是我娘給我的!」劉品驚慌失措之下,把自己親娘扯進來了,也盼望著厲害的劉家嫂子,能讓安國公都沒法子,想必……想必這個場合也是可以的。


  「立即派人捉拿劉氏!」


  太子起身,「各位大人先行捉拿人犯,分別關押牢內,不準吃喝,不準探視,不準士卒與他們說一句話!明日此時再見再審,孤與皇兄們先進宮了。」


  寧親王早已迫不及待了:「是是是,各位大人回見,三皇兄四皇兄走吧。」


  齊郡王還欲再說,衛親王也道:「遵太子命。」


  皇帝正與顧侯爺下棋,二人較量,不相上下。


  「朕已經許久沒空閑下來了,前朝、後宮、家事,國事。腦袋都大了。」僅僅一句體己話,便可看出顧侯爺受寵之深,聖眷之濃。


  顧侯爺笑道:「皇上貴為天子,尚有此等煩憂,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臣等人家也並非風平浪靜。」


  「朕知道,你當初啊,是想著白……哎……罷了,往事不提了。」皇帝落下一子,正待顧侯爺下子,「你喪妻也有十多年了,怎麼不續弦?看上誰家淑女,只管與朕說就是。」


  「多謝皇上厚恩,臣不願想此事。」顧侯爺再怎麼喜歡過白瀲灧,也娶了別人生下子女,此時不算為妻守節,也不算為白瀲灧守,只不過心裡仍舊存個念想,苟以殘活。


  「好,好,」皇帝一心在棋盤上,隨口道:「你要是想著白妹妹,只管再等上一段時間,她受了苦,過段時候……」像是知道失言,輕咳一聲,「不談其他,下棋就是。」


  顧侯爺卻被這句話攝住了心神,隨手一子落下,把稍有優勢一局下成必輸之局。


  皇帝哈哈一笑,剛欲笑話顧侯爺,孫秀回稟:「皇上,太子、衛親王、寧親王、齊郡王求見。」


  此時求見,不過是為了賣官鬻爵之事。


  顧侯爺卻是笑道:「皇上,那臣告退了,這局作廢?」


  「改日再下,改日再下。孫秀,」皇帝豈會放棄,「將棋局存下。」


  顧侯爺無奈告退,出門時一一與進門的幾位皇子見禮,齊郡王低聲道:「顧侯爺聖寵不衰,讓人欽羨。」


  顧侯爺都快煩死齊郡王的岳父安國公一家子了,顧如雲也沒被林念笙如何善待,匆匆走過,權當沒聽見。


  衛親王不由看向沒人搭理的齊郡王,寧親王更不給面子:「四皇兄,可趕緊走吧,就等你一個人呢。」


  在這麼下去,齊郡王非得被寧親王氣死。


  皇帝問的第一句並非案子,而是——「你們身為皇子,當著公堂,居然想動粗!」


  皇帝雖未出宮,但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五,你身為弟弟,為何不敬兄長!」


  寧親王很是無所謂,「父皇,剛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敢問父皇朝堂之上,公堂之間,可有身份情誼一說?」


  「自是沒有,審案只為公正。」皇帝沒好氣道。


  寧親王道:「那不就是了,父皇還是先問問,為何齊郡王在公堂之上,冒犯我與王妃吧!」


  封四皇子為齊郡王,皇帝本是為了打壓氣焰,更是存了讓太子放心,以後給四皇子恩情的意思,但是此時身份被寧親王赤裸裸點出,皇帝不由惱怒:「逆子!」


  寧親王十分無辜,往地上一跪,「父皇這話嚴重了,殺人尚且不誅心呢,兒子不過是說出真話,父皇為何如此動怒?」


  「你……你!你信不信朕貶……」皇帝這話一出,齊郡王心中一喜。


  太子不能坐視不理,道:「父皇息怒!」


  皇帝深吸一口氣,「滾滾滾滾回你的王府,禁足一個月!」


  「兒臣謝恩!」寧親王心道,王妃說的可真不錯,現在平白得了一個月的假,喜滋滋走了。


  皇帝捶桌不已,顧德妃也不是不靠譜的人,朕怎麼就有這麼……這麼不靠譜的兒子呢?

  「說正事兒吧。」


  太子道:「父皇明鑒,陸奎劉品二人,公堂無懼,兒臣覺得,要麼此二人被人所教授了一些對付公堂的言辭,要麼身後必然有重臣支撐!」


  「太子言之有理,」衛親王左右說和,不想得罪太子,「不過皇弟所說『冤枉』一事,也得考慮,萬一有人故意借二人,前來攪鬧,也是麻煩。」


  「好了,朕知道了。明日少了老五,你們幾個可否太平審案了?」


  三兄弟彼此看了看,躬身道:「兒臣領旨!」


  卻說寧親王喜滋滋回家,見了老婆就是一頓自誇,自己如何英勇,如何換來的假,又表演了一番可憐,如何被齊郡王訓斥找茬。


  寧親王妃挑眉:「哦?」這幅神情,寧親王忍不住將鞭子奉上了。


  「去,扎個稻草人。」


  「哎,是,這就去……哎王妃,要草人做什麼?」五皇子都轉身出門了,又疑惑問道。


  寧親王妃陳望舒笑道:「給他們齊郡王府,送一份大禮。」


  「可是,本王尚且被禁足啊……」


  「夫君,」陳望舒看起來英氣非常,又有淑女之態,笑不露齒,「父皇讓你禁足,可不是關了寧親王府的大門,來人備車!」頓了頓,又道,「算了,備馬就是!」


  寧親王府里,陳望舒的話就是聖旨,當下,五皇子帶僕從去扎稻草人,另有人備馬備府兵,不過三五時,已然準備完畢。


  寧親王妃跨腳蹬上馬,騎裝打扮,看起來活似軍中男兒,她看了一眼跟隨的府兵,「不好。」


  「哪兒不好?」寧親王可難受了,這麼熱鬧,不能出去看去。


  「我不要府兵,來人,把我院子里那些丫鬟都給我叫出來。」一群男人到齊郡王府門前,像什麼樣子。


  寧親王妃自己帶來的丫鬟,那都是訓練有素,不輸府兵的女子,排列起來,衣衫各色,霓裳羽衣般,隨著寧親王妃而去,遠遠看去如同彩雲飄忽。


  「我便要去看看,齊郡王府如何持家,齊郡王妃如何的不無知,齊郡王焉何對我寧親王府家事指手畫腳!隨我走!」


  ------題外話------


  陳望舒:可把我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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