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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賣官鬻爵

  朱承清這種王府嬌貴小姐,手中都有人可用,調查生母死因。更不用說一國儲君太子了,可是太子從清塵出現那天便派人著手調查此事,硬是一點馬腳都查不到。


  清塵身家來歷,明明白白,乾乾淨淨。


  越是如此,太子越是疑惑,一個僧人如何能跟周皇后是故人,而且講話大有深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


  太子回到正陽宮,景豫郡主和婉和縣君已經被科普完了一些事情,只剩周皇后一人,高居鳳位,見兒子進門,微微一笑:「回來了?」


  太子見周皇后近日精神不錯,答道:「兒子將大師送出宮了,母后可有什麼要問的嗎?」


  周皇后道:「有話問的,想必是你吧。」


  太子將藏在袖中的菩提手串拿出,攤於手心,周皇后目光掠過,道:「他讓你來問我?」


  太子心裡默念三遍「可千萬別是舊情人」,才深吸口氣:「大師讓我來找母后問詢真相。」


  「什麼真相不真相的,弄成個謎團了。」周皇后揚了揚下巴,示意太子坐下說話。而後才開始說清塵的身份。


  清塵哪裡是什麼和尚。


  先帝時,老安國公總領宗室,是先帝的心腹大臣,林氏一族,百年興旺。


  老安國公六子,除去老二,其他都是嫡出,嫡長子便是當年的安國公世子,風姿俊秀,連先帝也誇讚不已。而清塵,或者說林勛,乃是老安國公嫡出幼子。老安國公時隔多年迎來一子,疼的眼珠子一般。倒是老安國公夫人不贊同,生怕兒子被教養成紈絝子弟,更有當時安國公府樹大招風,老安國公夫人與老安國公關起門來大鬧一場,將兒子送去了周將軍軍中,以待磨練成才。


  林勛便化名荀霖,身份則是鵬城荀家之後。所以說,轉換身份變成別人這件事兒,清塵大師林勛是從小玩到大的。


  彼時林勛年紀小,機靈,武功兵法,練的都十分出色。周將軍愛才,索性將這小子留在身邊,帶進帶出。


  就是那時,遇見了周皇后。


  匆匆一個照面,二人只在心裡留下了似是而非的印象。周將軍不作此想,他善於看人,早就覺得荀霖這小子是個人才,又不忍女兒遠嫁,已有招婿的意思。


  二人便在周將軍有意無意的默許下,第一次正式見面了。


  彼時周后還是豆蔻少女,閨名喚作周珮俞,笑意盈盈,很容易就讓荀霖拋下了防備。


  話還沒說兩句,周珮俞忽然道:「荀公子,出身鵬城荀家?」


  荀霖不知周小姐怎麼問起出身,慎重道:「正是。」


  「荀家一族,自古而來,皆出文雅之士。不知荀公子,出自清河一支,還是太原一支?」


  荀霖聞言,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謹慎答道:「祖上正是清河人氏,幾十年前才移居此地。」


  「清河荀氏,也是名門望族,我聽聞鵬城讀書人敬荀家僅次於沈家,荀公子緣何不讀詩書而入伍呢?」周珮俞沒有與男子交談的羞赧,眼睛里清澈無比。


  「各人志向不同,我手中執刀劍,讀書人也以筆為刀,口舌為劍。都有一顆為國盡忠之心,方式不同罷了。」


  「荀公子志向高遠,小女不才,聽聞荀家家訓有話曾說,『施惠無念,受恩莫忘』。不知是否如此?」


  荀霖是更摸不透這小妮子想些什麼,「確有此言……」好像反應過來一樣,「周將軍對我恩情深重,小姐若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在下竭力而為!」


  周珮俞輕輕一笑,「誰要用你做什麼,你又能幫我做什麼?」


  眼看荀霖更茫然了,周珮俞才道:「既然我父與你有恩,你又為何恩將仇報?隱姓埋名到軍中究竟為何,今日不說,那我便要將實情告知與我父!」


  「小姐何意!」荀霖心境也絕非尋常少年,「家父鵬城萬里書院院長荀簡,何來隱姓埋名一說?」


  「荀簡雖非主支,沒那麼引人注目,可是到底名字也是在家譜上的。他膝下幾位公子,也具在家譜,只是荀霖公子的名字,我倒是沒看見。想必再怎麼偽造,家譜總是上不去的。若不是外室生子,便是隨意借了個身份混進軍中,你好大膽子!」


  荀霖關注點卻在「家譜」二字上,「你敢去看荀家家譜!」那可是供在荀家祠堂里,荀家聖地一樣的地方,平常人進都進不去,談何翻閱家譜!


  「你敢冒充荀家人來軍中,我為何不能查清身份?」周珮俞自認沒有通天徹地只能,但是看荀家家譜,略微費些功夫罷了。「我還勸你一句,這是在我家中,別想著殺了我就能隱瞞下去的主意。」


  冤枉死荀霖了,他道:「小姐見諒,我實在是有苦衷,只是……我也沒想著殺了你啊。」


  周珮俞當然知道不會被殺,不過嚇唬嚇唬荀霖,見身份拆穿荀霖雖有慌亂,不見惱怒,道:「荀公子好生神秘,我父提拔你當他的牙將,接下來更應該平步青雲,只是不知道公子,連姓名身家都要刻意隱瞞,我父知道,應當也是傷心的。」


  先用恩,再威嚇,再輔以溫情勸慰。


  一套下來,荀霖坦言了自己的身份,「還望小姐,千千萬萬保密。」


  「安國公家公子?並不是見不得人的身份,何以如此呢?」周珮俞當初也沒想過嫁進京城,對京中形式,只關心朝堂兵權,不甚關心安國公此等宗室。


  「實在是情非得已,我父親向來溺愛我,娘親害怕我學壞,更是為了保全安國公府。」荀霖軍隊里待得長了,也學會幾句俚語打趣,「雞蛋不放一個籃子里,想必也就這個意思。我並非敵國細作,也非政敵間諜,周小姐可否放心,可否幫在下隱瞞一二?」


  「無憑無據,我為何信你?」


  荀霖咂舌了,他出來從軍,身上總不能帶什麼玉佩珠寶一類證明身份,這才真正無措。


  周珮俞挑了挑眉,「罷了,我自會查驗,若你說的假話,我可饒不了你。」


  荀霖鞠躬又賠禮道歉,一下午的話說下來,其他地方沒事,腰酸的不行。


  事後周將軍偷偷摸摸問女兒:「你看荀霖如何?」


  周珮俞道:「若要為帥為將,尚且欠缺。」頓了頓,迎上周將軍期盼的目光,泰然一笑,「若是為父親的女婿,只需稍加調教便可。」


  父女二人默契的交換一個眼神,背對著周夫人笑開了。


  太子聽著親娘講當年情史,心情也是挺複雜的。


  他想象不到,如今冰霜覆蓋的周后,會在某個陽光晴朗的下午,去捉弄別人,然後露出璀璨笑容。


  「那後來呢?」


  周後手中握著菩提手串,一顆顆摩挲,挑唇道:「後來?」


  後來,京中傳來消息,安國公一傢伙同逆賊白氏叛亂,荀霖放心不下,要趕回家中。


  周皇後日夜盼來的,是安國公及安國公世子,凌遲處死的消息。餘下家人,斬首示眾。奴婢僕從,流放嶺南。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京中稍有動蕩的局勢,被白家、老安國公府一干人等的血,洗刷的乾乾淨淨。


  荀霖呢?不論是荀霖,還是林勛,都死在了安國公府覆滅的那天。


  五年後,安國公府林澤繼室丁氏,生下一女。


  有大德高僧叩門賜字,安國公一家奉若神明。


  由賜的字,進宮時招來太后厭棄。由獻的圖,引得宗室眼紅。


  而清塵的報復,剛剛開始。


  緊接著而來的,就是針對安國公府與齊郡王府的層層波折。


  還得從林念笙和劉側妃說起。


  劉側妃仗著新寵諷刺林念笙,誰知道林念笙有孕了,這可就是一道保命符!


  身份驟然顛倒,劉側妃每天縮在屋裡,咒罵的話也牢牢鎖在嘴裡,不敢吐露半句。林念笙卻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劉側妃,劉氏不是找劉家人去落安國公府的面子嗎?

  她便先從劉家下手,殺雞給猴看,讓劉側妃,好好看一看。


  劉家嫂子拿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外加首飾、布料。


  這就準備給兒子捐個官,說是捐官,其實不過是好聽罷了。從本朝太祖開始,嚴禁賣官鬻爵,但是此事總是屢禁不止。尤其本朝,皇帝心軟昏聵,買官賣官更不是新鮮事兒。朝廷大員買不來,小的官職還是輕鬆的。


  劉家嫂子多方探聽,給兒子捐了個縣丞。


  約好了日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被九門提督轄下兵丁破門而入,逮了個正著。


  又是倒霉的清風自來居,又是倒霉的官術官大人。


  他們接到密報,說清風自來居有人違法亂紀,私自開賭桌。誰知道撞上買官賣官的事兒,人犯一壓,往顧侯爺跟前一送,得了,第二日,朝野震驚。


  並非震驚為何還有賣官鬻爵的人,而是震驚這事兒做的多了,也知道如何隱蔽,怎麼會被發現呢?看來清風自來居這地兒邪乎,你看章俊彥章公子,也是在那犯的事兒吧。


  章俊彥的事兒,是景豫郡主之功勞。


  這次劉家嫂子買官的事兒,大家都不知道,得感謝齊郡王妃。


  不管朝臣乾沒干過這事兒,現在都得是眾口一詞的討伐。


  安國公第一個開口:「吾皇乃聖明之君,朝臣乃忠心耿耿之臣,如今卻有此等事情出現在本朝,史官筆下,必壞皇上之清明啊!」


  哦,合著皇上也是好的,臣子也是好的,就史官不好?

  史官道:「安國公此言何解?臣等向來是君舉則必書,難不成此事子虛烏有捏造不成?」


  「為人臣者,不能為君分憂,反而靠著手中一桿筆,盡寫些不實之事!」安國公著實被女兒瞞的密不透風,若是他知道此事女兒有關,肯定屁都不放一個。


  「好了,你們一個國公,一個太史令,當廷如此,簡直聞所未聞。」皇帝皺眉,二人雖有不忿,哼一聲也安靜了。皇帝目光從幾位皇子臉上飄過,落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太子身上,「太子,你來說說。」


  「遵旨。」


  太子先是對安國公和太史令行了一禮,才道:「孤年紀小,如有不到之處,還請二位大人見諒。安國公是老臣了,一心為父皇名聲計,無可厚非。」太史令剛要辯駁,太子已然一個眼神打斷他,「不過,史官之職,自古有言,『夫所謂執筆者,不掩惡,不虛善』。太史令也是忠於職守,此事歸根結底,不過是底下官員為一己私利,不尊國法,擅自賣官鬻爵。歷朝歷代,清平盛世,也總免不了有些人,以為父皇寬宏大度,便為所欲為!兒臣以為,該嚴懲,務必讓這些人知道,可為不可為!」


  太子的話說完,王御史點頭道:「臣附議,若是此風不止,日後屢屢生事。皇上且想想,一個縣丞,賣到一千兩白銀,臣等官員,一年幾何?捐一個縣丞,他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百姓純善,不知其中緣由曲折,只會怪到君王身上,到時候再解釋,恐怕就晚了。」


  廷上不少人暗罵王老二多嘴,又怕此時不表態,會牽扯自己身上,趕緊一個接一個道:「臣附議。」


  皇帝又問:「齊郡王,你怎麼看?」


  四皇子出列,恭恭敬敬道:「兒臣覺得,此事尚無定論,無需峻罰懲處……」


  太子笑道:「皇兄說的是,孤也覺得,此事該一查到底,揪出背後黑手。抓到的不過是區區七品小官。京中七品官,怕是連皇兄門人都比不上吧。如何敢賣官,誰給他的權利賣官?」


  「『我靜如鏡,民動如煙』,百姓純善,然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皇帝搖了搖頭,「這等庸才,簽字用的都是手印,自己名字且不會寫,便讓他做縣丞?簡直混賬,簡直胡鬧!來人,此案著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會審,務必給朕查清楚!整肅朝綱!」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御史大人道:「臣等遵旨!」


  皇帝嘆氣,又道:「太子監審,衛親王、寧親王與齊郡王旁聽。」


  「兒臣領旨!」


  皇帝著實心力交瘁,剛要退朝,寧親王不幹了:「父皇,兒臣也不懂審案的事兒,太子殿下去不就成了,非讓兒臣們跟去反倒攪局。」


  衛親王和齊郡王恨恨看一眼寧親王——只有你攪局!


  瑞親王心道,這侄兒還是挺像我的。


  皇帝氣的不行,「退朝退朝!」


  寧親王還要說話,衛親王一捅他腰,寧親王「哎喲」一聲,聲音湮滅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恭送聲里。


  待起身了,寧親王還埋怨:「三哥,你幹嘛撓我啊。」


  「五弟,你可少說些話吧!」沒看見老四那眼睛都能吃人了嗎?

  太子打圓場,「五皇兄,我那兒收了一副仕女圖,聽說是前朝顧大家的,五哥,鑒賞一番?」


  「求之不得,太子殿下請!」


  太子直接被五皇子寧親王拽著拖走了,還不忘道:「三皇兄,四皇兄,孤失禮先走一步了。」


  衛親王笑道:「太子殿下慢走,五弟……五弟你看著點兒路,可別摔了!」摔著自己沒關係,可別把太子摔了。


  齊郡王面色冷峻,敷衍的拱拱手回府了。


  衛親王摸不著頭腦,怎麼了今天這一個個?自己也回府哄老婆去了,秦王妃還未有孕,每天看著兩個侍妾心氣不順。


  齊郡王府側妃倒是不敢瞎折騰,齊郡王先是直接殺到劉側妃的院子,二話不說一記耳光,打的劉側妃都懵了,「你家裡人做的好事!」


  劉側妃上次被打的痛還沒消散呢,這又被打了,哭都哭不出聲。


  齊郡王怒從心頭起,一腳又踹在劉側妃小腹上,「你們劉家可真是能耐了!買官賣官,若是牽扯到本王,你就也跟著劉品一塊兒去了吧!」


  劉品正是劉家嫂子的兒子,這次買官被抓,估計就是個死。


  齊郡王還要再踹,劉氏在地上縮成一團,痛苦無比,聞聲而來的張側妃驚呼一聲:「王爺!」滿是擔憂之情。


  齊郡王緩了緩道:「無妨,本王無礙。」


  張側妃擰著眉,十分心疼,「王爺有什麼氣只管發出來,可別傷了自己身子,劉姐姐縱然錯了什麼,也請王爺看在劉姐姐一片真心的份兒上,饒了她吧。」說著,彎腰要將劉氏扶起來,剛握住劉氏手臂,張側妃就驚詫道:「王爺,劉姐姐她……她出血了!」


  誰也沒想到,都在謀划林念笙的肚子,劉側妃的孩子卻先沒了。


  劉側妃早就得知自己懷孕,只是怕別人暗害,沒敢聲張,這次被齊郡王一腳踹掉,心裡痛極。更是擔心會被劉家買官之事牽連,連病帶嚇,差點沒死過去。


  得虧有張側妃悉心照料,齊郡王看在眼裡,第二天晚上也沒留在王妃那,也沒睡書房,去了張氏的院子。


  張側妃第二天仍舊是起早去給王妃請安,恭恭敬敬,不見異色。


  林念笙卻是越看越心驚,如今的局勢,萬一查到她身上來,那可怎麼辦?

  ------題外話------


  郡主:感覺自己很多餘,一直是他們自己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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