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不行

  傷兵不斷被送回來,但是卻不比在西疆時那麼多,每次送回來十幾個,而且重傷的也很少。


  這種情況畢竟也是沒見過,流香和柏前直說,是禁軍太弱了,和大周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聽著他們說,孟攬月也不禁笑,是不是一個檔次現在說不準兒,畢竟是打仗,陰謀詭計數不勝數,哪個真哪個假,乍一看是看不出來的。


  圍裙上都是血,孟攬月的手套換了一雙又一雙,重傷的傷兵皆來她這裡治療,不止是他們自己放心,連那三個軍醫也放心。


  他們很是擔心自己會出岔子,這不是給普通百姓治病,還可以忽悠忽悠。這是軍爺,而且還有個更厲害的大夫在這兒,他們是真不敢上手。


  「好了,可以抬走了。流香啊,你的縫合還應該和柏前學學,他縫的要更好。」摘下手套,孟攬月一邊說道。


  流香點點頭,孟攬月的話她很是聽從。


  「孟大夫,在下倒是覺得流香姑娘縫的很好,一看經驗就很豐富。」蜀城的一個軍醫開口,小聲道。


  看向他,孟攬月笑笑,「只是她和柏前有差距而已,自然是誰更好向誰學。」


  軍醫點點頭,倒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在他們看來縫合技術很好的流香,在這位孟大夫看來居然還不行,不知什麼樣的算行。


  過了晌午,往回送傷兵的速度更慢了,而且,也沒聽到大軍回來的號角聲,孟攬月也不由得覺得奇怪。


  只是,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不等最後大軍回來,是無法得知真實情況的。


  終於,在臨近傍晚的時候,終於響起了大軍回營的號角聲。在這兒聽得一清二楚,孟攬月也不由得鬆口氣,總算回來了。


  吩咐流香和柏前在這兒收尾,脫下染血的圍裙,清洗了一下,孟攬月便離開了東院。


  返回了前院,也瞧見了回來的人,胡桑還有丁將軍,以及數個副將。


  丁將軍和那些副將邊走邊卸下身上的鎧甲,胡桑則有些疲憊,不過看那樣子,顯然心情不錯。


  「你們終於回來了,沒缺胳膊沒少腿兒,看來也不用麻煩我了。」走過來,孟攬月邊嘆道。


  「有孟大夫坐鎮,我們可是都不擔心受傷了。不過,這一天都在馬背上顛簸,我這身子還真有些吃不消。」說著,胡桑也不由得放鬆了緊繃的肩膀,這一放鬆,就更覺得累了。


  「活該。你說你這身子骨還學人家帶兵上陣呢?沒把你折騰散架了,算你命大。」走到他面前,孟攬月抓住他的手,切脈。


  「刁文這小人之前故意示弱,想引我們進兩軍腹地。他那雕蟲小技我怎麼可能看不穿,所以繞了個遠,給他來了個黃雀在後。」因此,這個時間才回來。


  「知道你胡公子聰明,不過說了我也聽不懂。我就說一些我懂的吧,你今晚最好睡一覺,不然明兒非得厥過去不可。」放開他的手,孟攬月已是無話可說。


  「得令,謹遵孟大夫教誨。」胡桑答應的痛快,惹得孟攬月不由得輕嗤。


  「真是欠你的,我給你煎藥去,喝了葯,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兒再發光發熱不遲。」雙臂環胸,最後瞪了他一眼,孟攬月就轉身又回了東院。


  抓藥,開爐子煎藥,同時煎兩服,邊看著,孟攬月邊嘆氣,自己都快成了老媽子了。


  夜幕降臨時,孟攬月的葯也煎好了,要柏前將胡桑的葯送過去,而自己則托著另外一碗葯回了住處。


  這是白無夜的葯,早上時是流香吩咐一個小學徒煎得。煎得如何她也沒看到,倒是流香說正好。


  回到住處,房間里已燃了琉燈,飯菜擺放在桌子上,香味兒四溢。


  看了一圈,白無夜不在,也不知這鹹蛋去了哪兒。


  將葯碗放在桌子上,孟攬月轉身走向屏風后,換衣服。


  身上的衣服雖說沒沾染上血,可是依舊很臟。褪下后,換上乾淨的中衣,純白的顏色,上好的布料,勾勒的她的身體亦是玲瓏有致,前凸后翹。


  看了看鬆散開的長發,還算乾淨,也索性就不洗了。累了一天,她實在不想動彈。


  從屏風后出來,那剛剛不在的人已經回來了,坐在桌邊,正等著她一同用飯。


  上下審視了他一番,孟攬月慢步走過來,「五哥這是沐浴去了?」長發雖是束起的,可是明顯有些潮濕。下巴上的鬍渣乾乾淨淨,這走近了,甚至還聞到摻著水汽的香味兒。


  「嗯。」看著她,白無夜眸色微暗。


  在對面坐下,孟攬月單手托著下巴微微眯眼盯著他,「這會兒還這麼愛乾淨,真不知五哥你是真真的愛乾淨,還是為我準備的。」


  「想的真多。快吃吧,一會兒涼了。」薄唇微抿,琉燈的幽幽光線下,他那個模樣煞是讓人心動。


  也不由得笑,拿起筷子,孟攬月忽然道:「一會兒吃完飯把葯喝了,今早上喝的葯怎麼樣,和平時的有區別的?」


  看了她一眼,白無夜微微搖頭,「一樣的難喝。」


  「你這意思,我熬得葯也很難喝了?你以為人人都能喝上我熬得葯呢。我累了一天,還得給你們熬藥。日後再說我熬得不好,我可不伺候了。」不禁冷哼,她這般勞累,還得聽他們說熬得葯不好喝。


  「還給誰熬藥了?你那徒弟帶來那麼多的徒孫,還用得著你。」微微蹙眉,白無夜問道。


  「什麼徒孫,你這話一說,我立馬老十歲。我還能說誰,老胡唄。嘚瑟了一大天,臉都是青的。」邊吃飯,孟攬月邊嘆道。


  「你到底是大夫,還是他娘。」一整天算下來,關於胡桑,孟攬月就得說上將近百次。


  「我還整天伺候你呢,難不成還是你娘?」皺眉,她不愛聽。


  「吃飯吧。」給她夾菜,自動掠過這個話題。


  「這就對了,我整天累死累活還沒工錢,為了誰呀?」哼了哼,一邊將嘴裡塞得滿滿的。


  「知道你勞累,把這個喝了。」說著,白無夜將放在桌邊的一個小盅挪到她面前。


  「又是雞湯?」倒是沒想到在這兒還有雞湯喝。


  「魚湯。」看了她一眼,白無夜淡淡道。


  「魚湯?魚湯也不錯。」揭開小盅的蓋子,奶白色的湯入眼,孟攬月用勺子撥弄了下,倒是盛出來一塊淡黑色的東西。


  「海參?」孟攬月倒是愣了,魚湯裡面放海參,太奢侈了。


  「海八珍之一,滋補聖品。條件有限,八珍不能全部都送來,湊合吃吧。」白無夜倒是神色依舊。


  「海八珍,山八珍,跟著五哥,我估計我能都吃著。既然是五哥的一片心意,那我就吃了。按理說,你才應該補,不然你也吃點兒?」看著他,孟攬月說道。


  「腥,不吃。」微微搖頭,知道是滋補聖品,但是白無夜吃不下去。


  「我也嫌腥。」挑眉,孟攬月盯著他。


  「腥也得吃。」看著她,用一種命令屬下的語氣。


  「雙標!」無言,就知道他得這樣。


  不再理會她,白無夜快速的吃完飯,然後拿起葯碗,一併將已經溫了的葯喝了。


  用過了飯菜,護衛很及時的出現收拾了餐桌,房門關上,這房間里就只有他們二人了。


  翻身躺在床上,孟攬月翹起腿,瞅著坐在床邊的人,「這床狹窄,你今晚還跟我擠?」


  轉過頭來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於她的臉上固定了片刻,隨後翻身躺下,愣是把孟攬月擠到了床里側。


  「哎呀,擠死了。」不服氣,一手撐著床里側,一邊拱起屁股往外擠白無夜。


  低笑,白無夜固定在原位,任孟攬月吭哧吭哧的使勁兒,他不動分毫。


  「我就不信了。」費了大半天的勁兒,他沒挪動一點兒。


  接著使力,翻過身以屁股對著他,雙手撐著床里側,用力。


  笑出聲音,白無夜忽然側起身體,一把抱住她的腰,正好她使力,順勢將她抱在了懷中。


  「放開我,顯擺你力氣大呢。有種把我銀針拿來,看姐姐把你撂倒。」掙扎扭動,但是床就那麼大,怎麼也掙不出他懷裡。


  「沒有豆芽兒長,還敢自稱姐姐。」摟著她,白無夜翻身而起,直接將她壓在了下面。


  趴在那兒,背上是白無夜,孟攬月發出欲斷氣的聲音。


  抓住她的雙手,固定在她的頭頂,白無夜微微施力,孟攬月又發出了慘叫聲。


  輕笑,白無夜低頭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還說自己是姐姐么?」


  「不是姐姐,我是你妹。你妹的,快下去,壓死我了。」實在喘不上氣,孟攬月的聲音都扭曲了。


  「還嘴硬,說的不是好話,以為我聽不出來。」低頭,轉到她另一側肩膀,咬了一口。


  「疼疼疼。好好好,你是我五哥,永遠都是。快下去,我要斷氣了。」服軟,她也放棄了掙扎,軟軟的趴在那裡,格外柔順。


  終於聽她服軟,白無夜從她身上下來,順勢將她翻過來,抱在懷裡。


  趴在他身上,孟攬月接連深呼吸,「不和你鬧了,累死我了,沒有你力氣大。」


  撫著她的脊背,白無夜低笑,「下次讓著你。」


  「用不著。」冷哼一聲,孟攬月猛地翻身,騎坐在他腰間。


  看著她那洋洋得意的樣子,白無夜不禁笑,「確定坐在這兒?」


  「少用這種話嚇唬我。」哼了哼,孟攬月卻驀地愣住。盯著那瞅著自己的笑的人,她猛地翻身下來。


  笑出聲,白無夜扯過被子蓋住自己下半身,「以後晚上不要再和我鬧了,把持不住。」


  無言,「你這隨時舉槍的毛病得改改,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倒是沒什麼,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你不是鹹蛋這事兒不就被捅破了嘛。屆時,大姑娘小媳婦兒的都想嫁給你,可不是好事兒。」


  「那麼多吃不消,孟大夫一個人就夠了。」再說,她這一個還沒得手呢。


  「這話說的好聽。」點點頭,孟攬月甚為滿意。翻身躺下,枕在他手臂上。


  「好聽?沒有了,只有這些。」收起手臂,將她摟在懷裡,白無夜輕聲道。


  「小氣。」伸出手臂搭在他肋間,孟攬月閉上眼睛。累了一天,又和他一番鬧,更是感覺疲乏。


  摟著她,白無夜也閉上了眼睛。黑夜寂靜,漫漫無光。


  南北之戰,一直都在發生,大戰小戰,可能在山間的每一處。眼下刁文在蜀城以南,而西疆大軍也在這裡,顯然這裡是主戰場。


  白天齊則在戰線以東,太山的大軍守在那裡,亦是日夜無安寧之日。


  又有一批物資送了過來,有糧食,有藥材,而且不是從草流城送來的,也不是西疆送來的,卻是衛城的夏家送來的。


  夏老爺這般,讓孟攬月很是吃驚,雖說他是個生意人很精明,但是這麼做又的確是太虧本的買賣。


  反倒是白無夜很淡定,夏老爺所想,他心裡十分清楚。既然夏老爺肯出血,他也可以成全他。


  「都是好藥材,精挑細選出來的,沒有劣質。夏老爺有心了,給他女兒治了病,卻一直都在收好處,我都覺得慚愧了。」看了一下藥材,孟攬月點點頭,質量上乘。


  「也不能這麼說,小姐您給他們家女兒治了病,那就是救了命。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比命更重要的了。」流香反倒不那麼認為,而且孟攬月向來不求錢財報酬什麼的,這也是好人有好報。


  「說的也是,聰明。」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孟攬月也不由得笑起來。


  「小姐,奴婢聽說,咱們西疆大軍要往東去,咱們也跟著么?」西疆大軍十萬,眼下要調派出一半來往東。


  「無需跟著,到時跟著南下就行了。」眼下已經攻佔了兩座山,若不是山裡條件太差,他們也已經跟著出城進山了。


  「這回,咱們也是回帝都,但是方式卻不一樣了。小姐,奴婢十分期待。」那帝都,不管怎麼不好,也是故鄉。


  「也想回去?好,到時回去看看,也無需再卑躬屈膝了。」想想那時流香的生活,肯定也很不好過。本來就是個丫鬟,又跟著那樣的主子。


  點點頭,單是想象一下,流香也覺得特別解氣。


  西疆大軍攻佔兩座山,胡桑也跟著進了山。臨走時孟攬月給了他一瓶葯,要他隨時吃。


  宅子里沒辦法煉藥,孟攬月只能提前將葯配好,到時煎藥,無需現抓,拿來就可以煎煮,節省時間。


  「後日便南下,你到時隨著大隊一同走,我先進山。」正在抓藥,身後就傳來了白無夜的聲音,下一刻,一雙手就圈住了她的腰。


  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孟攬月扭頭看了他一眼,「那咱們幾日能會和?」


  「你進了山咱們就會和了。」歪頭看著她的臉,白無夜驀地湊近親了一口。


  「喂,人來人往的,你小心點兒。」轉了轉眼睛,孟攬月輕嗤。


  「沒人。把東西都準備好,免得進山之後手忙腳亂。而且,你有那麼多徒孫,可以叫他們做。」看著旁邊那一堆打包好的藥材,白無夜淡淡道。


  「別徒孫徒孫的,說的好像我是老太太似得。」一聽他說這個,孟攬月就渾身不自在。收了徒弟她都覺得誤人子弟,又弄來一堆徒孫,更是罪過了。


  「不好聽么?我倒是覺得不錯,說明,孟大夫大名遠揚,醫術精湛,門徒遍野。」將下巴擱置在她肩膀上,白無夜低聲說著,更像調侃。


  「滾蛋。」他這話,就是罵人。


  就在這時,流香費力的拎著一麻袋藥材挪進來,哪知剛費力的把麻袋扔過門檻,就瞧見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


  睜大眼睛,流香隨後扭過身,實在沒想到能碰上這事兒。


  屋子裡,那兩個人自然聽到了動靜。不過白無夜無動於衷,好像沒聽到。


  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快放開。」


  無聲的笑,白無夜放開她站直身體,孟攬月也輕咳一聲,「流香,進來吧。」


  「奴婢可以等一會兒的。」流香覺得還是不進去的好,屋子裡面的空氣都不對勁兒。


  「進來吧,又沒有少兒不宜的畫面,你害羞個什麼勁兒。」看了她一眼,這丫頭還背著身站在門檻外頭呢。


  流香低著頭轉過身,然後邁進門檻,把麻袋拖了過來。


  白無夜最後看了一眼孟攬月便離開了,流香這才覺得鬆了一口氣。


  「小姐,您和王爺在一起啦。」把麻袋裡的葯拿出來,流香一邊小聲道。


  似笑非笑,孟攬月轉眼看著她,「你這小丫頭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懂。」


  流香眨眨眼,「就是,正常夫妻在一起的那種在一起?」


  「你覺得我和他能在一起么?」瞧她那樣兒,說別人的事兒還把自己害羞的夠嗆。


  想了想,流香搖頭,「王爺他、、、王爺他那個、、、那個不行。」


  笑出聲,孟攬月連連點頭,「說得對,是不行。」


  流香更懵了,這不行,孟攬月怎麼還笑的那麼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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