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罵人(二更)
南北之戰一觸即發,南有刁文,北有胡桑。他們二人似乎對對方極其了解,行軍布陣,胡桑點燈熬夜的,簡直是把全部生命都耗費在這上面了。
白無夜離開了床,便也與胡桑一同熬了起來,那大廳當中燈火通明,即便已半夜,可是這些人毫無睡意。
從宅子的東院出來,眼下那裡就是醫帳,她忙活至此時,累的不得了,而這些人還在熬著,都不拿命當回事兒了。
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流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咱們也去休息吧。」
「嗯,走吧。」她也不打算去打擾他們了,瞧胡桑那興緻盎然的樣兒,顯然已經不疼了。
兩人繞過前廳,就奔著後院而去,這後面有數個客房,足夠待在這裡的人休息用了。
洗漱了一番,孟攬月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戰事還沒開始,前期的工作就把她折騰得不行了。
也不知過去多久,號角聲從遠處傳來,依稀的傳進耳朵當中,使得沉睡的人也不禁睜開了眼睛。
盯著床頂,孟攬月有片刻的迷茫,都忘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號角聲再次傳來,她眸子一動,下一刻翻身而起,這次才想起此時身在何處。
有號角聲,這是大軍出城了。大軍出城?看來是有事。
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穿上衣服,孟攬月快步走出房間。
就在這時,隔壁的房門也打開了,流香單腳往外跳,一邊給另外一隻腳穿鞋,「小姐,奴婢聽到號角聲了。」一直在大營當中,流香對於號角聲是格外的敏感。
「嗯,兵馬出城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兒,咱們去看看。」這個時間出城,那麼必是有戰事。
走至前廳,那廳中已經沒有人了,都不在了。
走出宅子,倒是見著了人,不過只有白無夜和護衛,其他人都不在。
「五哥,怎麼回事兒?」走到他身邊,孟攬月看向他,臉色尤有些發白,他的身體還得養一陣。
「發現一小股禁軍朝蜀城靠攏,胡桑親自帶兵出城了。」白無夜垂眸看向她,低聲道。
「胡桑帶兵?你說真說假的,他能帶兵?」無語,真是嫌自己命大了。
「胡桑雖是沒有武功,但卻是個極好的軍師。他無需上陣殺敵,在後調派指揮,就足夠了。」更況且,他是要和刁文斗,又怎麼可能躲在這城裡不出去。
「還有這種說法,不過得在他身邊多安排兩個人,要是到時跑路,他自己可跑不起來。」雖說如此,但還是不免擔心,畢竟太弱了。
「行了,別擔心了,自有人保護他。上次被擄走,三哥擔心不已,派出了自己的貼身護衛過來,專門守著他。」看著她,白無夜顯然幾分不快。
眨眨眼,「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擔心他了。先擔心擔心五哥,瞧你這鬍渣,還有這眼睛里的紅血絲,一夜沒睡是不是覺得自己要升天了?」瞅著他的臉,這也是個嫌自己活得長的主兒。
漆黑的眸子浮起笑意,被這般關心,他倒是滿意了,「確實有些疲乏。」
「那就請吧,先吃些東西,然後把葯喝了,你再休息。別人我管不著,五王爺的身體我得負責啊。」說著,孟攬月抱住他的手臂,然後把他拖回了宅子里。
任她拖著走,他看起來好像還幾分不情願似得。
流香站在遠處瞅著他們倆,不由得也笑。但是,笑過之後又不免擔心,他們倆若真是在一起了,孟攬月有些吃虧。
關於五王爺白無夜的傳言,流香知道的特別清楚。若是孟攬月真跟他在一起,不能懷孕生子,太可惜了。
將白無夜拖回自己所住的房間,不過多時,護衛就送來了飯菜。
「快吃吧,吃完了喝葯。有戰事,我也別想閑著,一會兒就去東院了。你睡覺啊,必須得休息,不然這小臉兒煞白的,都成小白臉兒了。」把菜夾到他面前的餐盤裡,孟攬月說著。
「好意歸好意,說的話卻真是難聽,你說我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白無夜無言以對,居然說他是小白臉兒。
「說的好像你從不生氣似得,難道你不知道你每天都生氣么,簡直像個氣包。」放下筷子,孟攬月倒了兩杯茶。
「那只是沒表情,不是生氣。難不成,我得每天都傻笑?」她的邏輯也是好笑。
「用不著傻笑,對著我彎一彎眼睛就行了。你知道什麼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么,五哥你絕對襯得起。」不乏吹捧,但白無夜長得好看是事實。
「聽你這話像罵人。但看在你是我王妃的份兒上,我就不計較了。」怎麼聽也不是好話。
「王妃?人人都叫我孟大夫,現在反倒沒人管我叫王妃了。在西疆大營的時候,只有楊大頭會這麼叫我。」王妃,這個稱呼真是陌生。
「聽你的語氣,好像王妃這個稱呼像是在侮辱你。」放下筷子,白無夜幾不可微的搖頭,她就是對自己最初的遭遇抱不平,以至於他怎麼彌補也是白費力氣。
「五哥若是這麼說的話,那我也就不解釋了,反正這些都只是一些稱呼罷了,與獵犬叫狗子,烏龜叫王八沒什麼區別。」拿著水杯,孟攬月邊說邊搖頭髮出嘖嘖的嘆息聲。
這就是純粹的罵人了,白無夜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諸多無言,說這些話還是她厲害,堵得人啞口無言。
瞧他有氣出不來的樣子,孟攬月不免開心,放下水杯,她順勢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彆氣了,氣的如同蛤蟆似得小心爆炸。我先去忙了,五王爺就歇著吧。」
看著她愉快的離開,白無夜終是只能搖搖頭,說不過她。
東院已經開始忙碌了,柏前流香和他們的徒弟,以及蜀城的三個軍醫,配藥的配藥,整理工具的整理工具,沒人閑暇。
站在那兒,孟攬月多看了一會兒柏前和流香新收的小徒弟們,雖說剛剛接觸這一行,有很多的不懂。不過做起事情來還是很麻利的,那些百無聊賴的磨葯工作,他們做的很是認真。
雖說柏前是個喜歡偷懶的小子,但是識人這方面還是不錯的,挑出來的孩子都還可以,只要一直這麼認真勤奮,自會成事。
「孟大夫,剛剛城外的信兵回來報,說是兩軍已然交戰,要咱們準備好。這邊已準備的差不多了,孟大夫你來看看,可還缺少什麼?缺少什麼我立即去準備。」蜀城的軍醫匆匆過來,這些事情還是得過問孟攬月,不然他們可是擔心會出岔子。
「好。幾位不用這麼著急,意外時有發生,誰也不可能將一切都準備的十全十美。」看他們的樣子,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得,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前往天井,四周礙事的東西都已經被搬走了,而且東院的側門被打開,但凡傷兵都會從這個側門進入,能節省許多的時間。
數張簡易的木床支在地上,不遠處一口大鍋里沸水翻滾,流香和另一個女徒弟正在為器具消毒。
看了一遍,孟攬月點點頭,「可以了,各位就準備好,按這時辰來算,傷兵應該很快就會送回來了。」說著,拿起白色的圍裙穿上,又將乾淨的手套拿過來。
這些東西極為消耗,眼下西疆做這買賣的,都發了大財了。
眾人準備,將將準備好,那邊就有人喊,傷兵送回來了。
幾乎只是一小會兒,數個傷兵被抬了回來,其中一個重傷被直接送到了孟攬月這裡來。
流香立即過來幫忙打下手,持著剪刀剪開衣服,手上動作特別快。
先施以銀針止血,之後再檢查,孟攬月手下有序,雖是一切做的快,但是不慌不忙,可見她經驗豐富。
幾個小學徒不由得湊近觀看,雖說在枝州瘟疫時他們都見過孟攬月,不過那時是處理瘟疫,這次卻是大不一樣。
不眨眼睛的瞧,算是開了眼界,甚至不自覺的發出嘆息聲。原來,真正的大夫是這樣的。
許是注意到了那些小孩兒圍過來,孟攬月手上動作不停,一邊講解。
學醫,首先要的就是經驗,只有積攢了足夠的經驗,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而且手底下也不會有失誤。
所以,如他們這般剛剛學習,任重而道遠,更是需要積累經驗,不能急躁。
傷兵不斷的被送回來,不過那些搬運傷兵的小兵卻一個個顯得興奮無比。瞧著他們那樣子,孟攬月不禁挑眉,「看你們這樣子,戰事大捷?」
「回孟大夫,沒錯,大捷。禁軍屁滾尿流,往南逃了。」小兵連連點頭,雖說己方也有傷亡,但是傷亡並不大。
「看來蓋震州不在,這士氣的確不行了。」單不說蓋震州帶兵如何,他立在那兒,就是個象徵。
如今這象徵不在,士氣大不如前。
若說起來,這功臣應當是白無夜。
但是,那個刁文也不是省油的燈,得小心再小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