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我們家的規矩
上藥縫合,單單那一處傷口,孟攬月就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
隨後,又給他身上的其他傷處上藥,他兩隻手的手指頭傷的尤為嚴重,指甲都脫開了,裡面都是泥土。
他說他一直在吃草,孟攬月此時是相信了,他真是受了很多的苦,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煎熬。
「真是佩服他,我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把他的手指清理乾淨,又上了葯,用紗布一道一道的纏上。
「你還沒說,從他這腳底流出來的黑血到底是什麼?」白無夜站在不遠處,一直盯著高斐的腳底。
「我覺得是他所中的毒。高衛的毒,向來狠烈,吃了大還丹,也未必會盡數將毒化掉。有些毒,是會躲的。就像五哥你,你的毒融進了血液里,而高斐的毒,則是下沉至雙肢。你看他的腳踝,在這個地方是分界線,腳踝下泛青,而腳踝之上,卻是白色的。」儘管高斐這腿上都是腿毛,可是顏色還看得出來。
「所以,它們承受不住,就自己鑽了個孔跑出來了?」白無夜還是覺得無頭緒。
「應該是正好他的腳壞了。」孟攬月走過去,看了看,然後以紗布沾取了點從那個孔里流出來的黑血,果然是黑色的。
抽出銀針,孟攬月分別在高斐的腳上各處扎了幾下,針入很深,隨著她把銀針拔出來,黑色的血也順著針孔流了出來。
「看,我的判斷是對的吧。而且,他掉在那個險澗里爬不上去,不只是因為腿傷和內傷,還因為這沉入雙腳的毒。」看著那不斷往外流的黑血,孟攬月放心了。
白無夜微微頜首,驀地又道:「若是對我採用這種方法,不知可行么?」
看向他,孟攬月眼睛也跟著睜大,「不行,要是你也放血,那全身的血都得流幹了才行。」
若有似無的嘆口氣,白無夜以前是不抱希望,但是現在,各種方法他都想試一試。
「你就別自己琢磨了,否則就鑽牛角尖了。這種事,得專業的來研究,譬如我。」摘下手套,孟攬月將背包拿起來,邊說邊翻找出來一個瓶子。
「希望孟大夫能在我有生之年研究出來,不然日後,你就得守寡了。」白無夜雙手負后,一邊淡淡道。
手上動作一頓,孟攬月扭頭看向他,瞅了他一會兒,她才點點頭,「就沖五哥這話,我也得絞盡腦汁研究你的毒啊。」守寡,說的太嚇人了。
薄唇微抿,看她那表情,白無夜忍不住笑。
將瓶子里的藥丸拿出來,傾身塞進高斐的嘴裡,然後用手推上他的下巴,讓藥丸儘快融化。
高斐的下巴上都是鬍渣,和白無夜的不一樣,只是有些扎手而已。白無夜的鬍子才是跟針一樣,特別的硬。
許久過後,孟攬月鬆開手,然後又掀開被子看了看他的胸口。大小傷無數,還多處青青紫紫的痕迹。
繼續把被子往下掀,雖說高斐的四肢和胸口處都檢查了,可是腹部以下,她暫時還沒檢查呢。
哪知,被子剛掀到他小腹時,一隻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攔住了。
抬眼看過去,白無夜正冷眼盯著她,「沒有傷,無需再看了。」
幾不可微的皺眉,「我是大夫,又不是沒見過。」
「不行。」說著,抓起孟攬月的手,把被子又扔在了高斐的身上。那被子厚重,壓在高斐的身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眉頭皺的更緊,「我是大夫,又不是色狼。男人身上那種東西我見過不下幾千個了,根本沒什麼可稀奇的。」真是神經,她又不是非要看,只是檢查而已。他這模樣,好像她是色鬼一樣。
然而,她說這種話,白無夜的臉色更不好。一步走過來,單臂環繞在她腰間,輕而易舉的將她挾了起來,快步的離開起居室,進了煉藥室。
「白無夜,放開我,否則我翻臉了。」蹬腿,奈何根本無用,她直接被白無夜帶進了煉藥室。
鬆開手臂把她放下,不過還沒等她一步走出去呢,就被白無夜拽了回來,然後按在了牆上。
「從現在開始,把那些不該記著的,都忘了。」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白無夜的語氣又恢復了以前,陰森森的,十分嚇人。
「我本來也沒記著,你讓我想起來的。真是,我和你說這個幹嘛?放開我。」扭動,但是他力氣實在大,她後背貼著牆,根本動彈不得。
「可以放開你,不過,高斐那兒你無需再看了,沒有受傷。」緩緩放開她,白無夜依舊冷聲。
哼了哼,「成成成,我不看了,信你的。」無言,好像她愛看似得,殊不知有多醜,沒啥看頭。
瞧她那不甚滿意的樣子,白無夜忍不住彎起唇角,驀地用力將她摟到懷中,「先研究一下咱們倆怎麼休息吧。」
聽他的聲音,低低的,又透著無盡柔和,聽起來讓人不禁心底痒痒的。
仰頭看著他,孟攬月終是笑了,「剛剛還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呢,眨眼間就說好話,你精神分裂啊。」
「不喜歡聽的話,本王可以繼續不容置疑。」第一句還柔著呢,哪知第二句就真的不容置疑了。
無言,「本個大頭鬼的王。」聽他說本王她就不禁來氣,還真以為自己的血里流著黃金呢,自詡身份高貴,還不是和其他人長得一樣。
視線在她臉上游移,白無夜抬起另外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侮辱本王,軍法處置。」
「來吧來吧,我還真想試試你的軍法。」初來這裡時,她是真的怕。但是現在,她似乎都忘了怕字怎麼寫了。不過追根究底,還是眼前這人給了她勇氣,否則憑藉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板,跟人掐架都得沒命。
「軍中律法,最輕的就是杖責四十,確定你受得了?」低聲的詢問,那放置在她后腰的手也緩緩下滑。
「喂,這種事只有我能做,你不許做。」反手把他的手抓住,孟攬月邊說邊冷哼,眼神兒卻是有些閃躲。
微微歪頭湊近她幾分,「這麼霸道。」
「哼。」躲開他的臉,那呼吸吹得她癢的不得了。
「既然什麼都是孟大夫說了算,那你說說,咱們怎麼休息?」唯一的床被高斐佔用了,而且那起居室一塌糊塗,地上都是水和碎石,還瀰漫著熏人的味道,白無夜寧可站一夜,也絕不會去起居室里休息。
聞言,孟攬月想了想,然後環顧這煉藥室。
「住在這裡也不是不可,就是在這兒煉藥,會有毒氣,你能受得了,但是我不行。不然,咱們倆去外面的通道里睡吧。我看咱們帶進來的東西裡面有幾套新被褥,就暫時應付一下吧。待得高斐的身體可以了,你就把他送出去。」高斐那個樣子,孟攬月怎麼也是不忍心把他扔到地上去睡。
看著她,白無夜緩緩點頭,「好吧。」
「委屈五哥了,想必你還沒這般謙讓過呢。那時回帝都,你讓我睡了好幾天的軟榻,那柔軟的大床始終你一人獨享。」他這性格,倒是改變了不少。孟攬月心裡也諸多安慰,自己的功勞。
「我那時又不知你、、、、,是擔心你玷污了我。」眼含笑意,他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無言,「那你現在怎麼不說玷污了?我孟攬月的傳說還流傳在大江南北呢,不信你就去帝都逛一逛,肯定還會有人說你是綠帽子王。」
「哼,背著我說,我聽不見也就罷了。若是日後誰敢當著我的面說,必把他舌頭拔出來。」冷哼一聲,提起這事兒,白無夜可不是一般的生氣。比那些人說他是閹人,還讓他生氣。
笑出聲,孟攬月抬手拍拍他胸口,「行了,再氣就變成青蛙了。走吧,咱們去布置布置,總是不能這麼站一夜,我會變成大象腿的。」拉著白無夜往外走,起居室里不成樣子,孟攬月單單是看著也頭疼。她也絕不在這裡休息,簡直和狗窩一樣,受不了。
其他的物資都在通道里,孟攬月和白無夜動手,將那幾套嶄新的厚重的被褥拿出來,鋪在了通道里一處較高的地方。
被褥厚重,全部鋪在上面,竟也很高。又拿出兩個厚重的披風來,就將這兩個披風當成被子,這樣將就將就也就度過了。
轉身坐下,孟攬月動了動屁股,「還成,不硬。」
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入鬢的眉微揚,「還真是能苦中作樂。」她也笑得出來。
「不要忘了,我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住的可是你大營中最破最破的帳篷。那床動一動都吱嘎作響要散架了似得,可我都熬過來了。現在這環境,比那時好太多了。」將鞋子脫下,孟攬月直接躺下,除卻有些冷之外,還是很舒服的。
「我若那時就知你不是你,也不會不管不問。」也坐下,白無夜淡淡道。
「算了吧,你要是在那個時候知道,非得把我一把火燒了不可。」她還不了解他,心狠手黑著呢。
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白無夜猛地一手扣住她兩隻手,另一手則在她肋間搔癢,孟攬月瞬時癢的縮成一團。
笑聲求饒聲回蕩在甬長的通道中,使得起居室里那躺在床上昏睡的人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翌日,當孟攬月和白無夜回到起居室時,再看高斐,他發燒了。
燒的很厲害,那蒼白瘦削的臉都燒的發紅。
翻找出葯來塞進他嘴裡,孟攬月便拿著浸了冷水的手巾給高斐擦了擦臉和手,隨後拿出卷鎮,四指取三針,然後快速的下在高斐的肩頸各處。
高斐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嘆息,看起來他應當是舒服了些。孟攬月看了看他的臉,隨後檢查他腿上的傷口。
因為骨頭有斷裂,所以她昨日便用竹板和紗布給他做了固定,眼下他的腿不能動彈,但想必疼痛不已。
「挖出來這通道眼下用於通風了,這裡的味道都散了很多。只不過,這不再是一條縫隙,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東西爬進來。」處理完了高斐的傷口,孟攬月扭頭看了一眼那開鑿出來的通道,怎麼看都有點危險似得。
「我一會兒去把裡面堵上,不用擔心。」白無夜看了一眼,其實即便有東西進來也無需害怕,他在這兒,任何東西都傷不了她。
「我倒是好奇那外頭是什麼樣兒?五哥,一會兒咱倆出去看看吧!以往杜先生自己在這裡不敢離開,是因為暗無天日也不好計算時辰,估計他連睡覺都不敢睡太久。這回有五哥在,計算時辰什麼的完全不用我擔心,出去轉悠轉悠,應當是可以的。」有白無夜在,孟攬月當真是省了不少的功夫。
「你若真想出去,那就去看看。不過,還是要儘快封上的好,這裡的溫度有所上升,可能會對煉藥造成一些影響。」白無夜對於溫度的變化還是很敏感的,尤其自身溫度低,溫度有所上升,他總是會第一時間感覺到。
「是么?這溫度升高的確不行,畢竟這葯需少見陽氣。唉,應該有個溫度計的,否則只憑五感,太不嚴謹了。」她是沒感覺到溫度有變化,還是一樣的冷颼颼,恍若深秋一般。
看著她在那兒自言自語,白無夜微微搖頭,她所說的東西定然又是那個世界才存在的,在這裡是找不到的。
同時,白無夜也不禁開始懷疑起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落後。她所說的先進,他是想象不出來的。
觀察了高斐半晌,他又平靜的睡過去了,孟攬月的銀針還是很有作用的,他的臉色也好了些。
「走吧,咱們倆出去看看,回來的時候就把通道堵上。」拉著白無夜,孟攬月很是想瞧瞧高斐掉下來的險澗是什麼模樣的。白無夜也說這邊的山險澗無數,極其危險。
微微頜首,白無夜也同意,別說孟攬月,就是他在這個地方憋悶了這麼久,也同樣覺得心裡幾分壓抑。
果然啊,人是需要見陽光的。
進入通道,白無夜在前,一手扯著孟攬月,倆人可謂匍匐前進。
跟在後面,孟攬月邊走邊笑,「咱倆像越獄似得。若是你這模樣被你的下屬看見了,肯定得笑掉大牙。」
「這事兒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就定然是你傳出去的。到時,唯你是問。」白無夜在前沉聲說,頗具威脅。
聞言,孟攬月更樂了,「那你是鹹蛋的事兒是怎麼傳遍大江南北的?誰把這事兒傳出去的,你怎麼就沒查查?」
「此傳言是假,隨便怎麼傳,我知道是假的就行了。而這件事是真的,自然不能傳出去。」白無夜的道理,那可是一套又一套。
無言,「成,你長得好看你說了算。」
不可謂長途跋涉,這碰觸的皆是硬石,孟攬月強撐著,終於到了盡頭。
高斐爬過來的那個通道只是堪堪容他爬過來,白無夜回頭看了看孟攬月,然後低聲命令道:「閉上眼睛。」
挑眉,「為什麼?五哥是怕你爬出去的姿勢太難看,被我瞧見了丟面子?」說著,她不禁笑。這人長得好看,做什麼都好看。
無聲的哼了哼,「閉上。」他承認就是這個原因。
笑不可抑,但是瞧他那臉色,她不閉眼他好像堅決不動似得,最後只得閉上眼睛。
確定她閉上了眼睛沒偷看,白無夜這才動身,從那狹窄的通道里鑽出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白無夜動身往外爬的時候,孟攬月就睜開了眼睛。看他那樣子,她儘力憋笑,這五王爺往外爬的樣子真是萌萌噠。
過於狹窄,白無夜雖是看起來瘦削,可身形挺拔結實,鑽出去也費了一番力氣。
出去后,他轉過身來看過來,「出來吧。」說著,朝孟攬月伸出一隻手。
她可不怕自己姿勢難看,動身,把身體鑽進了那狹窄的通道當中。
拱一拱,白無夜就摸到了她刻意伸出來的手,抓住,然後微微施力,就將她拽了出來。
清新的空氣鑽進鼻子里,雖沒有陽光直照,可是依舊能感受到陽光的氣息。
被白無夜抱著站起身,孟攬月扭頭看向四周,不由得深吸口氣,「這還真是個險澗。」
四周都是平滑陡峭的石壁,圍了一圈,這地兒只有一張桌子那麼大。
那些陡峭的石壁足有十幾米高,孟攬月是絕對爬不上去的。
「高斐也不知是從哪兒掉下來的,掉在這兒,他是絕對上不去的。」再看地下,一大塊地皮泥濘不堪,而且可以看得出那兒有個窩兒,顯然曾經有人待在這兒來著。而且,四周的草果然都沒了,就連草根都出來了。
「他是從那兒掉下來的。」白無夜伸手給她指示了方向,孟攬月看過去。
果然,這上頭樹木茂密,遮擋住了陽光,唯獨那一塊的草以及半人高的小樹被壓斷了,顯然高斐就是從那兒滾下來的。
不過也難怪他會掉下來,那樹木實在茂盛,就連此時他們倆站在這兒都見不到陽光。
「看來他還真吃草來著,連草根都吃了。不過這兒在滴水,他大概就是靠這個維持生命來著。」地上那泥濘的小窩旁,一塊石頭支出來,而那石頭上方有個小縫隙,有水從那兒不斷的滴下來。
「也算幸運。」掉在這個地方不易被發現,而且還有水。
「這還幸運呢?估計以後這小子見了草都得嘔吐不止,造成心理陰影。」邊說邊搖頭,孟攬月抬眼看向上頭,峭壁上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它們紮根在峭壁之中,姿態也各異。
「你看那是什麼?」驀地,白無夜抬手指了指,引得孟攬月扭頭看了過去。
那是煉藥所在的那座山,挖開的通道正上方,峭壁一半的位置,有一株綠色的小樹紮根在那裡。那上頭掛著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果子,儘管沒有陽光照耀,但是它們看起來也晶晶亮。
眨眨眼,孟攬月也在腦中仔細搜索了一番,「鼠果。」
「什麼東西?可以吃的么。」白無夜自是不明,聽起來像是能吃的東西。
「可以吃,只不過,吃了就掛了。」看向他,孟攬月笑了起來。
瞧她那笑,白無夜微微揚眉研究了一會兒,「有毒,你能用到是么?」
「暫時用不到,不過不代表以後用不到。這東西啊,不算珍奇,但是長得這麼好的,少見。」所以,她想要。
笑看了她一眼,白無夜驀地躍起,藉助幾個翹起的石塊,眨眼間便躍到了峭壁中間。
一手抓住一棵樹的樹榦,另一手抓住那鼠果的樹榦。施力,手背的青筋也暴了起來。
不過,他的力氣可沒有白白浪費,隨著他施力向外,那鼠果的樹根也緩緩的從峭壁縫隙當中拔了出來。
站在下面,孟攬月也不禁唏噓,「五哥,你也太殘暴了,直接給斷子絕孫了。」
「怎麼,你還想日後再來這裡?」手上用勁兒,那小樹就被他連根拔了下來。
「那倒是,即便再來煉藥,也不能再跑出來了。」而且,她也不打算讓白無夜總是吃那葯,得想個別的法子,一勞永逸。
從峭壁上躍了下來,白無夜將那小樹遞到孟攬月面前,她仔細查看了一下上面的鼠果,「長得真好。在西疆的時候也摘過鼠果,可是都沒這個大,而且顏色也不行,這個好。」連連讚歎好,可見這東西的確對她的心思。
「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也算滿足了,咱們回去吧。」見不到陽光,外面什麼樣兒也看不見,而且,這個地方也有一種壓抑感。高斐也不知待在這兒多久,沒有被逼瘋,這心裡素質夠強的。
「好,先進去吧。」白無夜點點頭,然後示意孟攬月先鑽進去。
「那你也不許看我,閉上眼睛。」揚起下頜,孟攬月學他當時的語氣,下命令。
薄唇動了動,白無夜隨後閉上眼睛,沒有任何反對之言。
瞧他聽話的閉上眼睛,孟攬月也滿意了,彎身,然後先把頭鑽了進去。
在她轉身的時候,白無夜就睜開了眼睛,瞧她頭進去了屁股在外,不禁無聲的笑。人雖是漂亮的挑不出瑕疵,但奈何她有時的動作是真丑。
費力的鑽了進去,外面白無夜也先將鼠果小樹送了進來。接過,孟攬月開始往後退,而白無夜也很快鑽了進來。
當初開鑿這個小縫隙的石頭都堆積在了通道兩側,白無夜進來后,便將這些碎石重新推進小通道里,很快的,便堵了個結實。雖是還有縫隙,但是,任何東西都爬不進來。
孟攬月先行從通道里爬了出來,放下鼠果小樹,然後走到床邊去看高斐。他還在昏睡著,有些發熱,但已經好多了。
抽出銀針,又給他扎了幾針,他也沒什麼反應,顯然依舊昏沉。
嘆口氣,又拿出葯來給他吃,捏著他的下巴。盯著他的嘴,孟攬月手動的捏了捏,高斐的嘴也變成了小雞嘴的樣子,她不禁偷笑。
聽著通道里傳來聲音,孟攬月立即收回手,然後扭頭看過去,白無夜出來了。
「我餓了,熱飯吧。」看著白無夜,顯然是指使他幹活。
彈掉衣服上的灰塵,白無夜幾不可微的搖頭,然後認命的去幹活。
孟攬月坐在桌邊,開始擺弄這些鼠果,戴著手套把它們一個一個摘下來,然後放在油紙當中保存起來。所幸這裡溫度低,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變質。
高斐這一睡就是五天,五天之後,他堪堪醒來,只是還有些迷迷糊糊。
不過,那銅爐里的葯也到了時辰了,孟攬月稍稍觀察了一下高斐,然後便交代白無夜看守他,便匆匆的進了煉藥室。
開銅爐,葯香味帶著一股煙飄了出來,孟攬月戴著口罩遮擋,但是卻沒什麼用處。
這味道雖是不難聞,可是對身體有害,孟攬月儘力的放緩呼吸,希望自己別被熏得暈過去。
杜先生煉完了葯再出去,都像是沒了半條命一樣,大半的原因都是因為煉藥時的毒氣。
將已經融在一起的葯小心的取出來放在銅製的器皿當中,無需管它們的形態,因為它們現在還不能用,需要再提煉。
拿出別的藥材來,油紙包裝的,罐子當中的,一共幾味再次分別倒進熔葯爐當中。
一股奇妙的味道再次飄出來,孟攬月雖是屏息,但還是吸進去了一點,暈眩的感覺立即湧上來,她不禁覺得有點噁心。
忍住不適的感覺,徐徐的將藥材放進熔葯爐當中,最後快速的封上爐門。
又添了煤炭,孟攬月這才起身,將那從熔葯爐當中取出來的葯調整了一下,然後又把一個罐子里的綠色的不知是什麼動物的膽汁倒出來,泡在了碗裡面。
散發出來的味道實在讓人受不了,孟攬月不斷的甩頭,但依舊覺得暈眩。
最後將碗扣上密封,然後放在牆角陰涼的地方,距離銅爐最遠,免得受到它散發出來的熱氣的蒸騰。
弄完一切,孟攬月快步的離開煉藥室,扶著石壁走出來,一邊摘下口罩,「這兩天之內誰也不要進去,否則非得暈死過去不可。」邊說,她邊開始咳嗽,驀一下那咳嗽的聲音和要嘔吐無異。
站在床邊冷臉的人立即走過來,皺著眉峰,白無夜拍了拍她的後背,「想吐么?」
深吸口氣,孟攬月緩緩搖頭,「好點了。高小王爺怎麼樣了?」
「托『五哥』的福,還沒死。」高斐在那邊接話,顯然剛剛他和白無夜並不愉快。
「說話條理清晰,顯然腦子沒壞。來,看看這個再加上這個,是幾?」走過去,孟攬月分別舉起兩隻手,一個豎起三根手指,一個豎起四根手指,要他計算。
高斐顯然是無語的,他是受傷了,但腦子還好使呢。
「七。孟大夫,你看我這腦子還成吧?」回答,高斐雖是無奈,但眼睛卻還是亮的,像兩顆星星。
看著他,孟攬月不禁笑,「腦子還好使。看我的手指,眼睛跟著我的手指動。」
說著,豎起一根手指在他眼睛上方二十厘米左右,緩緩的朝著左側移動,高斐也無奈的跟著。再朝右走,他的眼睛依舊跟隨,反應還挺快的。
「反應也不錯。既然如此,那不如跟我說說,你是怎麼被高衛抓住的?還記得么?」看著他,孟攬月好似在確定他記憶是否受損,實則是打聽這事兒。
看著孟攬月,高斐隨後就笑了,儘管鬍子拉碴的,可笑起來依舊充滿了生氣,「說來話長啊。」
「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說吧。」把椅子拖過來坐下,停頓了下,孟攬月回頭看了白無夜一眼,然後朝他伸出手。
一直站在那兒冷眼看著他們,直至這時,白無夜的臉色才算是好了些。走過來,然後抓住了孟攬月的手。
看著他們,高斐的表情也變得奇妙起來,「孟大夫和『五哥』這算是修成正果了?」
「還差一步。」
「嗯。」
兩個人同時回答,答案卻是不一樣。
扭頭看向白無夜,他也正在盯著她,漆黑的眸子里皆是不滿。
「我到底相信誰?」高斐似笑非笑,他的判斷告訴他,應該相信孟攬月的。
眨眨眼,孟攬月抬起另外一隻手指了指白無夜,「信五哥的,他說的都是對的。」
薄唇微揚,白無夜看著她,顯然是滿意了。
高斐眨眨眼,然後就笑了,「看來,當家做主的是『五哥』。」
「沒錯,我們家的規矩是,誰長得好看誰說了算。」孟攬月點點頭,深以為然。
「這個規矩,我可得說一句。在我一個外人看來,明顯孟大夫更勝一籌。」高斐很是認真,但顯然是在挑撥離間。
聞言,孟攬月立即搖頭如撥浪鼓,「五哥最好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高斐立即露出受不了的表情,白無夜則抬手摸了摸孟攬月的頭,顯然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