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服軟、穿衣服的速度
關將軍帶著隊伍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大營,他帶著幾十車糧草,藥品等物資,而且還帶來了幾個人。
在大營的流香和柏前,以及在途經其他大營時,正等著這隊伍打算一起跟著來前線的李軍醫和他另外一個徒弟。
醫帳里,孟攬月和小學徒已經忙碌了整整一夜加一天,倆人皆是疲累不堪,但傷兵仍舊在無休止的送過來。
如此大的傷亡,這麼多年都很少見,顯然前線的戰事十分惡劣。
整個醫帳都是血腥的味道,來不及扔掉的紗布堆積了那麼高,且上面都是鮮紅的血。
「小姐,你還好吧?看你臉都沒有血色,你是不是連飯都沒吃?」進入醫帳,流香就直奔正在給一個傷兵處理腿傷的孟攬月。那腿上的大血管破開,所幸在臨來的已有兵士把衣服緊緊地纏在他腿上,這才使得他沒有因大出血而休克昏迷。
「哪有時間吃飯,一天一夜了,我只喝了幾口水。」孟攬月的確有些熬不住了,眼下她連鼻子都不敏感了,這醫帳里濃濃的血腥味兒她都聞不到了。
聞言,流香立即把路上帶的包裹拿過來,裡面有她特意裝好的用來充饑的糕點。
把糕點掰成小塊兒送到孟攬月嘴裡,另一手利落的擰掉水壺的蓋子,瞧著孟攬月手上的稍作停頓,她就立即把水壺又遞了過去。
「有你真好,還知道給我喂飯,早知道,就該隨時把你帶在身邊。」孟攬月不禁感慨,還是丫頭知道疼人。
「那以後小姐可得走哪兒都帶著奴婢。」孟攬月一走就是將近兩個月,流香也不想獨自在大營待著。
「成,只要沒危險,以後就帶著你。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把這些工具拿出去扔到那大鍋里煮沸消毒,順便把已經煮沸的撈出來。」說著,把帶血的工具扔到盤子里,這個傷兵已經縫合好了。
把手裡的糕點送到孟攬月嘴裡,流香立即去幹活,手腳麻利的很。
另一邊,李軍醫也已經開始上手處理斷骨的傷兵,那一直在忙碌的小學徒總算不再緊繃著了。
「孟大夫,現在開始由我來縫合吧,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練習,也正好讓你看看我進步如何?」柏前洗好了手,也走了過來準備幫忙。
「好,有你打下手,我能輕鬆一些。不過得做好準備,傷兵太多了。」把帶血的手套摘下去,孟攬月又換上了新的,這一天一夜下來,小羊皮的手套也用的差不多了。
「是啊,這前線就是不一樣,進了大營就感受到了這緊張的氣氛。」柏前也戴上手套一邊感慨。也幸好他學了醫,要是也去打仗,他這種程度的,肯定第一回合就得被拿下,連看到勝利的機會都沒有。
「對了,大營里的葯都帶來了么?這段時間你們有沒有煉藥?」趁著下一個傷兵被抬進來之前,孟攬月問道。
「自然都帶來了,孟大夫你之前煉製的那些止血的藥丸,我和流香研究著煉製了不少,這次都帶來了。」柏前立即點頭,他和流香還真沒有偷懶。
「做得好。」較為欣慰,這麼堅持下去,倆人肯定有出頭之日。
負責保護孟攬月的兩個護衛眼下接手了往醫帳里抬傷兵的任務,倆人有力,抬傷兵根本不在話下。
「關將軍帶來的藥品中有止血藥,你著人立即送到前線去,務必給每個即將要送回來的傷兵先服下。否則人還沒等到這兒呢,得有一大半會因失血過多而死。」所以,真的得做好人手一顆的準備,特別是那些常用藥。
護衛領命,將傷兵放到木床上后,就立即離開了。
流香端著在大鍋里煮好的工具走進來,那大鍋里的水儘管換了一茬又一茬,可是仍舊散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流香也有些不太適應,但畢竟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此時她還算鎮定。
開始給傷兵處理傷勢,柏前打下手,倆人配合的還算默契。
而流香則負責給孟攬月和李軍醫這兩位大夫更換消毒器具,這醫帳才算忙活開來。
「孟大夫,咱們是怎麼和大周忽然起了這麼大的衝突的?」柏前是真不理解,明明相安無事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是啊,聽說大周的兵馬大肆圍住玉山,好像舉了半國的兵力。」那邊,李軍醫也開口道,他一直都在山裡,但對於此事仍舊是不解。高衛雖做事沒有底線,但這麼莫名其妙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惱羞成怒了唄!事已至此,只能打了。而且王爺就在前線,有他在,是不會讓步的。所以除非大周撤兵,否則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停戰。」孟攬月沒有多說,但高衛此次大概也是下定決心非得報復不可。
這樣的兩個人碰上,能有好結果才怪。
「王爺的確不會讓步,這若是讓步了,下回高衛還得來這套。長此以往下去,咱們西疆的土地還不得一點點的進入他高衛的口袋。」柏前是個明白人,這種事情上是不能讓步的。
「說得好。」看向柏前,孟攬月倒是沒想到他有這種見識。
柏前笑笑,幾分羞澀。
夜幕降臨,醫帳里燃起了燈火,因為要做手術,所以燈火明亮異常。
不過剛剛這麼一會兒,柏前和流香就有些吃不消了,兩人多次休息,然後再跟著戰鬥,但仍舊是雙腿沉重不已。流香更是自來到西疆后就沒再做過那些苦活累活,更是因為這一下子不適應而使得雙腿有些浮腫。
「先坐著歇會兒吧,不用一直站在這兒,你若是倒了,可就沒人給我喂飯了。」看了流香一眼,按理說她這個年紀還在長身體,不就該那麼勞累。
「那哪成,小姐還在做事呢,做奴婢的怎麼能歇著?」而且流香現在覺得,自己這身子骨好像嬌貴的像小姐似得,這就是長了小姐的身子卻是丫鬟的命。
「在這醫帳里沒什麼小姐奴婢的,你是我徒弟,師父關心徒弟是應該的。你看李軍醫,還不是疼愛徒弟,才讓小蔡去睡覺了。」自李軍醫來了,他的徒弟就坐在了椅子上歇著。結果歇著歇著他就睡著了,直到現在還在打呼嚕。
聽到這話,流香不禁笑,「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啊?」原來她可以做孟攬月的徒弟了。
「你看我哪句話像假的?快去休息吧,有事兒我就叫你了。」用刀子把傷兵后腰上的箭頭挑了出來,血也隨著流了出來。
柏前立即上手幫助止血,孟攬月則拿起另外的工具,準備查看一下傷口內部。
傷口內部並無大礙,孟攬月也放心了,柏前立即進行縫合,而且幾番下來,柏前的縫合技術也得到了孟攬月的肯定,他還是很有天賦的。
這一撥傷兵終於在半夜時全部處理完畢,而且,新的傷兵還沒有被送進來,站了很久的孟攬月終於可以休息了。
坐在椅子上那一瞬間,她覺得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太舒坦了。
「小姐喝水。」流香動作麻利的把水遞過來,又把剛剛小兵送來的飯菜端了一份兒放在桌子上。飯菜飄香,孟攬月也覺得飢餓無比。
沒有時間說話,孟攬月開始埋頭吃飯,那邊李軍醫也得到了休息,他年紀大了,站了這麼久,臉色也有些不太好。
「一會兒還會不會有傷兵送回來啊?」柏前也坐下來吃飯,他也餓的夠嗆。
「難說。所以吃完飯之後趕緊都睡一覺,眼下睡覺是極其奢侈的事情。」孟攬月也不知道,前線到底如何,是未知。
連連點頭,柏前也算了解了前線,有時會有傷兵送回大營,他那時都覺得很疲累。但是眼下一想,那時簡直就是享福啊。
「你們倆的確要多長長見識,不管是我也好,還是李軍醫以及小蔡等人,都值得你們倆學習。」囑咐,這倆人若是真想在這方面有建樹,就得時時刻刻的學習。
倆人立即點頭,他們的確是一直抱著學習的心態。畢竟縱觀這裡所有人,都比他們倆有經驗。
吃過了飯,新的傷兵沒有送回來,眾人便立即脫下身上帶血的白色長衫,然後離開醫帳去休息了。
孟攬月和流香一個帳篷,進帳躺在床上,沒用上一分鐘孟攬月就睡過去了。
看著孟攬月疲憊不堪的模樣,流香也不禁感嘆萬分。不過,雖說這很累,但是也總比進小粉車要好得多。
果然啊,人是需要有一技之長的,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淪落到哪裡。若是毫無用處,只能任人欺凌擺布,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覺,大家倒是都睡到了天亮,天亮之後,又一撥的傷兵被送回了營地。
流香與李軍醫的另一個徒弟開始煎藥,醫帳方圓十幾米內,都是血液與煮葯的味道。
「眼下前線戰事如何了?」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神智清醒的傷兵,孟攬月也不禁問道前線的事情。
看著孟攬月,那小兵的眼神兒有些發直,不過她的話他倒是聽見了。
「高衛來了,不過他來了也沒什麼用,王爺眼下已經帶兵和南周高斐成了合圍之勢,馬上就要攻到大周的紹城去了。」小兵回答,幾分驕傲得意,儘管他還傷著呢。
「咱們在和南周合作?」孟攬月倒是意外了,畢竟憑白無夜的心性,他並不相信高斐。
「倒也不算是合作,只是碰上了。高衛不止對咱們發起了進攻,連南周他也沒放過。但高斐好像早有準備,一直打到了玉山附近。」小兵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說起來就是,眼下的戰況是他們得利,而高衛則有些吃不住了。
「好事。」孟攬月微微點頭,看來高衛非得失去一兩座城才會退兵。
柏前也連連點頭,這樣下去的話,戰事也應該很快就會停的,畢竟高衛也不能一直看著自己丟失城池啊。
「王爺他、、、有沒有受傷?」驀地,孟攬月問道。
小兵想了想,然後微微搖頭,「小的沒看見。」他不是白無夜身邊的兵,也不是護衛,所以自然距離白無夜也很遠。
高衛既然出現了,那麼白無夜勢必不會放過這個和他面對面交戰的機會。還有高斐也在,這三人也不知會成什麼局面。
孟攬月不認為白無夜會和高斐聯手對付高衛,即便要殺了高衛,憑白無夜的心性和驕傲,他定會自己去做,不會聯合他人。
「孟大夫,你擔心王爺啊?」柏前看了一眼孟攬月,她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都有點走神兒了。
「還好吧,不過王爺武功高強,想傷他也沒那麼容易。」嘴上雖是這麼說,可白無夜身上有傷她是知道的。帶傷上陣,不是什麼好事兒。
傷兵仍舊不斷的送回,但因為給前線送了葯,但凡要運送回來的傷兵都提前吃了止血丹,情況相對之前要好上許多。
「待得戰事停了,我就帶你們倆進山見識見識。不要以為學了縫合就不用背葯經了,該背下來的還是要背。若是哪一日你身邊無他人只有你自己,你說你怎麼給人看病?下藥方子都不成,還敢說自己是大夫么?」抽了空閑,孟攬月終於坐下休息了一會兒。不過休息了,卻不忘給流香和柏前上課。
倆人點頭,孟攬月說的的確有道理。
「其實死記硬背的確挺枯燥的,所以進山親自去採藥,更容易讓自己記住。再說你還想學煉藥,不把藥性都記下來,怎麼配藥煉藥?難不成你打算一輩子都用我給你的方子么?」柏前挺聰明的,就是有些懶惰,不感興趣的事情,不拿鞭子抽他他是不會前進的。
幾分慚愧,柏前點點頭,孟攬月的話,他是聽的。
「孟大夫。」李軍醫休息了一會兒,就走了過來。
「李軍醫你坐。」示意柏前和流香去旁邊休息,將位置讓給了李軍醫。
點點頭,李軍醫就坐下了,看著孟攬月,他長嘆口氣,「前些日子聽說杜先生他、、、」
聞言,孟攬月也不由得深吸口氣,「沒錯,杜先生去世了。拜高衛所賜,杜先生中的毒我解不了。杜先生也不想再受煎熬,所以、、、」
「高衛此人太過歹毒,杜先生一生治病救人無數,儘管犯過一些錯誤,但也有緣由。」李軍醫一直都在山裡,所以關於杜先生去世的消息也是前段日子才剛剛得知。
「所以,我會為杜先生報仇的。」說起這事兒,孟攬月就不禁幾分咬牙切齒。
「唉,真是太可惜了。我與杜先生在這西疆這麼多年,從未想過,他會先我而去。」這讓李軍醫一時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他看起來也蒼老了很多,就是因為得知這個消息時,他一股火攻心,險些病倒。
「雖說人固有一死,但杜先生的確不該就這樣死了。」不禁又想起杜先生的樣子,孟攬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忘不了他。
李軍醫諸多感嘆,似乎又想起了之前的許多事情,神情亦是悲痛不已。
驀地,護衛進了醫帳,他直奔孟攬月面前,且面上表情不錯,「孟大夫,好消息,已經攻下紹城了。」
聞言,孟攬月和李軍醫都回了神兒,「真的?」
「嗯,今早剛剛攻下。高衛已經帶兵退到了朱陽山,看樣子打算反攻,但勝算不大。」護衛亦是欣喜的很。
「這紹城是咱們打下來的?還是有高斐的參與?」驀地,孟攬月想到了這個問題。這若是兩方同時攻下的,歸誰呢?
聽到這問題,護衛也一愣,「這個屬下還真不知道,剛剛信兵也沒有多說,眼下已經離開了。」
「不是說咱們在和南周合圍高衛么?這若是兩方同時打下來的,可熱鬧了。」不知高斐會怎樣,但白無夜是不會讓步的。
眾人陷入沉默,若真是那樣,可能就不打高衛,而是兩方要打起來了。
那可真亂套了,沒準兒高衛就會趁此時機反攻,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反攻的話,勝算很大。
「若是攻下紹城,咱們是不是也不用待在這兒了?」佔據了紹城,他們也不用躲在這裡了。或是重新回到玉山大營,也或許會去紹城。
護衛搖頭,「屬下不知。」沒有確切的消息,護衛也不敢亂說。
戰事真是一日千變,此番攻下紹城,他們定然不會還停留在這裡。
果不其然,護衛在傳達好消息之後不過半天,新的消息就傳來,要他們重回玉山大營。
立即收拾東西,留下李軍醫以及他的一個徒弟負責照顧這大營里的眾多傷兵,其他人則跟著隊伍出發了。
去往更前線,柏前和流香都有點興奮和害怕,玉山剛剛打過仗,也不知戰後的地方是什麼模樣的。是不是殘肢滿地,滿目瘡痍。
「瞧你們倆忐忑不安的,別瞎想了,眼見為實,看見了不就知道了。同理,學醫也是如此,只是表面功夫書面知識根本不成,所謂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瞧著惴惴不安的柏前和流香,孟攬月悠悠道。
「師父說的有道理。」柏前立即表態,並且直接叫了師父,他比流香要放得開。
孟攬月倒是沒阻止柏前叫她師父,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誤人子弟就好了。
在山中行路,速度也很慢,不過路途再遠也有抵達盡頭之時,終於到了玉山大營。
而且讓孟攬月沒想到的是,大軍都在玉山大營,這裡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好像他們就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十分疑惑,既然拿下了紹城,他們不是應該駐紮在紹城才對么?
這是怎麼回事兒?
「孟大夫,您終於來了。」白無夜身邊的護衛一直等在醫帳那兒,他們從後方進了營地,他就快步的走了過來。
儘管護衛沒說其他的,但他在這兒等她,孟攬月就明白了,白無夜估計是受傷了。
「走吧。」背著背包,孟攬月什麼都沒問,便與護衛離開了。
柏前和流香面面相覷,孟攬月顯然是去見白無夜了,他們倆還真沒膽子跟上去。
越往大營的前方走,孟攬月就越覺得奇怪,連後來前來玉山增援的郝將軍都在這裡,那麼紹城那裡到底是誰在帶兵守著?
終於走到了大帳,護衛都站在帳外,見孟攬月來了,將帳門推開,她就走了進去。
白無夜不在書案后,孟攬月便徑直的左轉朝著那木製的屏風後走了過去,後面就是大床,而白無夜果然在這兒。
他坐在床邊,且裸著上半身。
「還好么?」走過來,孟攬月把背包放下,然後開始檢查白無夜的身體。
他身上諸多紅紫之處,不過並沒有破損的地方。傾身看向他身後,原來受傷的地方已經崩開了,因為沒拆線,所以那線也還在皮肉上,且腫脹異常。
「唉,還擔心會崩開呢,結果還真崩開了。」站直身體,孟攬月把背包打開,找工具。
看著她,白無夜面色平靜,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這幾日忙碌的都沒有睡覺休息吧。」從她的臉上就看的出來,明顯的疲累不堪,而且瘦了。
「嗯,不過幸好已經不再打了,否則我們非得累死不可。你坐過來一些,我給你處理一下背後的傷口。先把這葯吃了,吃四粒。」說著,孟攬月把一個瓷瓶地給他,然後戴上手套。
接過,白無夜微微側身坐著,孟攬月坐在他身後,開始處理。
「對了,明明說紹城已經被攻下來了,可是我一路走過來卻發現所有的兵馬都在這裡。那紹城不會又被高衛搶回去了吧?」先上麻藥,孟攬月一邊問道。
「沒有,紹城的確失守了。」把葯吃了,白無夜回答道。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莫不是,白無夜沒搶過高斐?
這要真是沒搶過高斐,孟攬月覺得他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平靜的樣子,定然陰鬱的如同雷暴雨來臨前。
「高斐在紹城。」果然,白無夜的回答和孟攬月的猜測是一樣的。
緩緩眨眼,孟攬月找出鑷子,開始把以前的線頭拽下來,一邊道:「你沒搶過高斐?」
「怎麼可能,只是攻下紹城后,本王就撤了。」若是爭搶,白無夜可不會退縮。
「為什麼?」這就讓人不理解了,白無夜根本不是那種會客氣的人。若他真變得特謙虛,孟攬月會嚴重懷疑他被調包了。
「整個大周在幾十年前都屬南周,城裡的百姓也皆是南周人。若是本王佔了紹城,接下來就會發生更多亂子。但高斐就不一樣了,他是南周的小王爺,與高衛戰爭,攻下城池,他屬於收復失地。」白無夜說著,對於後背,好似真的沒什麼感覺了。
「話說的在理,但我還是不明白。」白無夜是不會謙虛的讓地的,即便城裡真的有百姓不服氣或是出亂子,他也能鎮壓下來。
「本王將紹城拱手相讓,不過卻讓高斐讓出了一片山來,就是你當時去找煉製大還丹藥材的那片山。邊關小戰不斷,南周在前些日子已經把那片山佔據了,不過如今他們讓出來了。」白無夜依舊語氣淡淡,可是卻讓聽著的人覺得不可思議。
「你為了一座山,就讓了一座城?雖說有點丟了西瓜撿芝麻的嫌疑,但是對於我來說,一座城還真比不過一座山。」把線頭都挑了出來,孟攬月又拿起了別的工具。
「日後你再進山找葯,就不用小心翼翼東躲西藏了。高斐的人不會再出現在那片山,高衛的狗更不會。」直視前方,白無夜的聲音聽起來倒是多了幾分虛弱。
「謝謝了,儘管不知道五哥你是怎麼想的,但是這個決定深得我心啊。再堅持一會兒,給你處理完了,你再趴著睡覺。」處理的差不多了,孟攬月開始縫合。
「本王的確需要休息。」白無夜閉上眼睛,他眼角眉梢間亦是疲累。
孟攬月是從未聽白無夜說過這種服軟的話,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表現的格外堅強剛硬,就好像永遠不會倒下似得。
如今聽他這麼一說,她忽然覺得有點可憐他,身在其位,就得負責,不行也得行。
縫合完畢,又上了些葯,孟攬月起身拿過紗布,開始包紮。
微微張開雙臂,任孟攬月的雙手不斷的繞過他肋間,她的呼吸也不斷的吹在他的脊背上,熱乎乎的。
包紮的差不多了,孟攬月將紗布打結,隨後起身離開床,「你先趴著休息吧,我去煎藥。切不可再用力了,已經有些輕微感染了,再崩開就麻煩了。若是感染的再嚴重,我就只能把肉都挖下來。到時你後背上就會有一個大窟窿,若是洗澡什麼的,裡面都會積水。」說著,孟攬月不乏嚇唬人。
白無夜果然被噁心到了,轉過身來看著她,「煎藥去吧。」雖是語氣還是那樣,但他此時裸著半身又纏著紗布,實在看不出嚇人來,反倒有些別樣的柔弱。
笑笑,孟攬月拎著背包快步離開。看著她消失在屏風邊緣,白無夜的眸子也被淡淡的笑意所覆蓋,使得他看起來不再如同滾滾烏雲般迫人。
回到醫帳,孟攬月抓了葯,然後便開始煎藥,葯爐咕嚕嚕,藥材的味道在醫帳中飄著。
這裡也有傷兵,不過不多,流香柏前還有小蔡就處理了,他們三人中,小蔡還是很有經驗的。
那邊小蔡也下了藥方,流香抓了葯,隨後便過來煎藥。剩下三個葯爐同時開火,流香動作麻利。
看著她忙碌,孟攬月不禁笑,「記憶力很好,到時你可以同時煎十幾服不同的葯也不會記錯,那就真的可以稱得上大夫了。」充分的識藥性,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嗯,奴婢會努力的。小姐,你煎的葯是給王爺吃的么?王爺真受傷了啊。」白無夜是否受傷沒人敢討論,但眼下流香又著實好奇。
「嗯,一點小傷。」有時主將受傷都會導致軍心潰散,更何況白無夜了,他受傷的事兒更是不能亂說,即便嚴重也得對外稱小傷,事關軍心以及他的面子。
「王爺是真的很厲害,一直在前打仗,但只受了一點傷。」流香儘管覺得白無夜挺可怕,但又的確很讓人佩服。
「的確。」孟攬月也是這般認為,他只是舊傷崩開了,新傷倒是沒有。
「杜先生不在了,現在小姐擔起了杜先生的大旗,其實奴婢很為小姐高興。」看了一眼別處,流香小聲道。
如今來說,孟攬月也算得到了白無夜的信任,地位得到了肯定,流香認為是舉足輕重的。
在醫帳這一方面來說,雖說有資歷很深的李軍醫,但流香認為,頭一把椅子還是孟攬月的。
「就當是為了報答杜先生吧,他所交代的,我一定會做的。」其他的東西孟攬月倒是沒想過,一是因為杜先生,二是因為她的確喜歡這些。
流香點點頭,想起杜先生,她也覺得很遺憾,杜先生是她所見過的人中最和藹可親的,對所有人都一樣親切,沒有任何的惡意。
「但不管怎麼說,小姐當下做的真的特別好,奴婢也跟著沾光。其實現在想來,要比在帝都的時候更好。」說起這些,流香覺得前期的苦並沒有白受。
說起帝都,孟攬月就不禁想到孟家,想到那個傅子麟。恍若吃了一塊生肉似得,她渾身都開始不舒服了起來。
「流香,那時我和傅子麟被捉姦在床,你看見了么?」當時孟紫蘇可是大張旗鼓的去捉姦的,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場。
忽然問道這個,流香也愣了愣,看了一眼別處,流香小聲道:「那日奴婢跑過去的時候,小姐你的頭已經被敲破了。」
「我光著身子頭就被打破了?」那孟紫蘇的戰鬥力也太弱了些,既然小三光著身子,應該拖出去亮亮相才對。
流香搖頭,「不是的小姐,你穿著內衣,裙子也在。」這是流香看見的,並非胡說八道。
聞言,孟攬月看向流香,「看來我穿衣服的速度還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