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生夢死恍然間 己身誰定問蒼天

  且聽門外有小廝說話聲：\"文相公。''文乾高聲應道：\"進來。''

  一個十四五歲的清秀小廝手提一個食盒低頭走了進來，垂首說：\"我家老爺命我來給文相公送來食物。他說文相公連日辛勞，吃了飯後請早早安歇，養足精神，明日他再設宴款待。


  \"你家老爺太客氣了。文乾不過一介書生，偶爾迷路至此，有一處地方可容身歇息，便已是感謝不盡。而今在此打擾，已是惶恐。休要再提設宴款待幾字，倒叫書生慚愧。''

  小廝忙道：\"相公言重了，還請用餐。''說著，恭恭敬敬把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放在桌上，卻是一盤清蒸魚，一疊清蒸糯米瘦肉丸，一碗冬瓜排骨湯，一碟清炒扁豆，一碟紅燒青椒鳳爪，

  一碗香噴噴的上等白米飯。書生日常生活，自是清淡，不過是一碟青菜，一碟鹹菜，偶爾加一個葷菜，湯不過是白開水加幾片青菜再加一點鹽。幾時這般豐盛？


  當時隻是惶恐的說：\"太破費了。書生怎麽吃得了這許多。''

  小廝淡淡說：\"不妨事，相公能吃多少就請吃多少。吃不了的拿去喂狗。''他說得輕描淡寫.

  書生聽得感慨萬端心說：\"終究是神仙府第，連小廝都如此不知人間生活艱難。我這一頓，若是在人間，還不足夠我吃上三天。既來到此地，我卻多向他們學習一些求生的技能，將來回去，不是大有用處。隻不知他們做神仙的看不看得起我這凡人，肯不肯教我呢？''

  他想著，吃起飯來，飯香菜美，片刻便已吃飽。果然剩了許多。小廝將剩菜收拾進食盒。告辭而去。書生喚住小廝問道：\"我今日初至此地，諸多不明，不知小哥可願相告一二。''

  小廝見問，不好去得，隻得回身問：\"不知文相公想知道什麽？''

  文乾大喜，忙說：\"隻想略知一些此地名稱，主人姓氏，家族中人之類的瑣事。煩請相告。''

  小廝放下食盒，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說：\"我們這個山莊叫歸氏山莊，是歸來的歸，可不是烏龜的龜。莊裏所有人都姓歸。我們老爺是修行了三千年的仙人。我們大小姐修行了也有一千年，她芳名歸韻婉，喜歡花草樹木，不論是雨露霜雪，樣樣從天上降下來，我們大小姐都把它們煉成對人有益的氣體，連我們這些下人，沾了這些仙氣，縱不會長生不死，隻怕也可活上千年。你正是三生有幸，得到此處，實話跟你說，你若是在此待上半年，保證你可以活到三百歲。我們這裏一草一木，一花一葉，全部是順季節，在陽光雨露下正常生長，沒有半點的人為因素，說要把它修剪成這樣形狀，那樣模樣。凡是有生命的物體，自有其生長的規律，償是刻意破壞，縱外觀看去甚好，久而久之，終會令其變異，失去其本來的麵貌。我們有四個小姐。二小姐歸冰澈，她天性高傲，與大小姐相反，她不喜花草樹木，蟲鳥魚獸的，隻是喜歡彈琴作畫，或者繡繡花兒。她也不大與我們這些下人說話，因為不入她的眼。不過，她那模樣，倒真是隻有畫上的人才能與她一比。三小姐歸冰清，生得姿容不俗，品貌不凡，隻是她性情乖張，總是認為自己樣樣聰明，別人處處不及，更是目無下塵，我們這裏所有人，沒有半個入她的眼，她平時連正眼也不看我們。四小姐歸冰純，年歲尚小，她倒是天真可愛，同我們有說有笑的。我們夫人早已過世，我們老爺隻此四女，並無少爺。莊裏一切事情均由大小姐操持，。大小姐年歲已長，老爺一心想為大小姐擇得佳偶。那王知府早年喪妻，垂涎大小姐美貌數年。無奈大小姐始終不肯給他好臉色，王太守又恐大小姐與別人相好，索性帶了五百兵丁終日守在莊內，他自己跟著大小姐寸步不離。她且不知，他好討人厭，不要說大小姐，就是我們下人都厭煩他得很。還有，你晚上睡覺的時侯，若聽到外麵有什麽動靜，千萬不要起來查看，隻管蒙頭睡覺，這樣方可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