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5章：故鄉的味道
陰后陷入沉默，許久方道：「所以你才把本宮給你的烏金符筆交給顏如玉，所以你對松壑釋懷，所以……」
「不，我並未對松壑釋懷，一旦我得知長女戚鑫有任何意外，我將會不顧一切……還有淳倚道君，打落修元界貶為真君，他的存在威脅到我後代，我懇求您將他滅殺。」
陰后再度沉默，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長。
戚長征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她走下石台，一直走到戚長征身前，靜靜的注視著他，片刻，忽然伸手探入戚長征胸口，護體黃袍竟是一點作用也沒有起到。
「元始說過，你的事要你自己解決。」
這是戚長征清醒狀態下聽見的最後一句話，下一刻，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昏厥過去。
……
……
不知昏迷了多久，戚長征醒來已是不見陰后，正躺在那張石台上。
渾身無力，胸腔空泛，好似體內被掏空。
戚長征一個激靈完全清醒過來，內視胸腔，發現心臟仍在，只是心脈精血變得稀薄許多，想來便是陰后取了去。
卻也鬆了口氣，胸腔空泛的感覺並不是心臟被取走。
吞食幾顆補血仙丹，安靜的躺著，待身上重新有了力氣，慢慢坐起身來，還是感到空虛，再次吞食幾顆仙丹，盤膝閉目。
再次醒來是在白日，戚長征依舊感到虛弱，卻是不願繼續呆在殿內，走出祖殿便看見黃閣老。
「陰后交代，少主需歇息三日。」
「我昏迷多久？」
「兩日。」
「陰后呢？」
「已先行離去。」
「楊爺呢？」
「也已離去。」
戚長征詫異，「楊爺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黃閣老道：「陰后離開不久便離去，往天壇去了。」
戚長徵發了會兒呆，「諸葛天師呢？」
「天師……倒是未曾離開。」黃閣老語氣有些怪異，「少主且安心靜養三日，天師會等候少主相見。」
戚長征體虛，倒是沒有留意到黃閣老語氣，皺眉道：「他還見我作甚，我不想見他。」
黃閣老輕嘆，沒有開口。
「不識好歹，天師見你是抬舉你，無禮之輩！」
一個帶著怒意的聲音憑空響起，戚長征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不見人影。
「不知是哪位閣老？」
一聲冷哼回應他，閣老並未顯形。
黃閣老有點無奈道：「他姓袁。」
好吧。
戚長征知道是誰了，那位一襲火紅仙袍，火紅眉毛火紅頭髮，沒正眼看過他，卻對袁紫衣另眼相看的袁閣老，挨罵也是白白挨罵。
想想還是老老實實回到殿內，躺在石台上，不知怎麼的想起另一張石台沉睡不醒的大帝，輕嘆口氣，也不再吞食補血仙丹，這次被陰后取走的心脈精血不少，仙丹也彌補不了，還得依靠自身造血能力慢慢補充。
想著與陰后的談話，不是很明白昏迷前陰后說的那句話。
自己的事要自己解決？
淳倚在修元界，自己如何解決？
想著想著又昏睡過去。
入夜，殿門無聲無息開啟，黃閣老與另外八位閣老走入殿內，除了黃閣老面色如常之外，其他八位閣老都是帶著敵意的盯著戚長征看。
片刻，九位閣老盤膝而坐，一道道光芒自他們身上散發，九位閣老皆是單掌徐徐向著戚長征拍出，便有九道光芒自他們掌心延伸而出，將戚長征完全籠罩在內。
這樣的場景其實已經進行了兩個夜晚，自前夜陰后取走戚長征心脈精血便已經開始，若非九位閣老不惜消耗彌補戚長征損失的精血，缺失大量心脈精血的戚長征又哪裡可能只昏睡兩日便醒轉。
一直到天光大亮，他們才離開。不久之後，戚長征便蘇醒過來。
他對九位閣老的付出茫然不知，只是感到不像入睡前那般虛弱了，內視心臟部位，發現心脈精血濃郁一些，不由感到驚訝。
「許是我的造血功能強大了吧。」戚長征自言自語，不想出去挨罵，走到石桌旁坐下，燃起一支煙來。
「老黃。」
黃閣老在門外應了一聲。
「你進來。」
黃閣老推門而入。
「坐下說話。」
黃閣老便坐下。
戚長征遞了支草煙給他，他接過放在鼻尖聞了聞，沒抽。
「抽吧，小白給我帶了不少。」說著話，取了一箱子草煙放在桌上，「給你的，故鄉的味道，抽完了我這還有。」
「故鄉的味道……」黃閣老重複戚長征所說，不由有些痴了，戚長征指尖燃起一簇火苗，他很自然的點燃草煙，深吸一口，陶醉般徐徐吐出煙霧，「熟悉的味道，故鄉的味道……或許少主能多給老僕幾箱？」
草煙戚長征當然有，戚小白帶給他上百箱，每箱內裝九個木盒，每個木盒內有草煙百支，一箱就是九百支，給了古巨爾一箱，林晗二爺爺一箱，哮天犬一箱，還有就是猿青山拿走十箱，還剩餘八十多箱，這一個來月戚長征連一盒百支都沒有抽完，省著點抽，八十來箱抽個百來年都不是問題，多給黃閣老幾箱當然也不是問題。
何況這是黃閣老第一次開口向他要東西，戚長征自然是不會拒絕的，難得大方一回，出手就是八箱。
「有心了。」黃閣老說。
戚長征輕笑道：「巴結巴結他們，免得總是挨罵。」
黃閣老笑而不語，戚長徵用心他當然明白，不過他卻有他的想法，不會按照戚長征的想法來。
「老黃，我來上三天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
這個問題是戚長征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來上三天之前他覺得到來上三天自己能有一番作為，可真箇到來上三天，首先是二郎仙君貶低他，說他起不到什麼作用，其次便是陰后取走心脈精血，現在的他雖不復前兩日虛弱，卻依舊處於虛弱狀態，這樣的狀態也不知要持續多久，想要參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說他有沒有能力參戰，就是黃閣老估計也會阻止他參戰。
難道這一次來上三天只能是旁觀者？
戚長征很鬱悶。
「少主不可妄自菲薄。」黃閣老正色道，「少主前來上三天乃是天帝旨意，關乎能否阻止混沌演變輪迴的重要一環，無人可以取代。」
聽得黃閣老如此說，戚長征心裡舒服不少，可轉念一想，「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陰后取走我的精血……」
黃閣老乾咳一聲，埋頭抽煙。
「靠！我就知道是這樣。」戚長征更鬱悶了，「難道我連觀戰都不能去？」
黃閣老繼續抽煙。
「老黃……」戚長征大怒，猛地站起身來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無奈坐下，緩了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只能呆在祖界，哪兒也不能去？」
「倒也不是。」黃閣老有些同情的說道，「外出走走還是可以的。」
「坐著龍輦嗎？」
「這個……為少主安全著想，這個必須有。」黃閣老夠實誠。
「你走。」
黃閣老悻悻起身離開。
「回來。」
黃閣老便又走了回來，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戚長征都不好意思開罵。
「紫衣如玉她們呢？」
「各宮道尊會帶著她們外出歷練一番。」
戚長征有氣無力道：「什麼時候走？」
「昨日。」
戚長征咬牙道：「合著我就是來送血的是吧？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是吧……我要去找她們！」
黃閣老指了指戚長征腰上那塊身份銘牌，「其實少主可以聯繫她們。」
「我說我要去找她們！」
「少主息怒，短時間不宜離開祖界，待少主血氣充盈，何處皆可去得。」
「血氣充盈？」戚長征苦笑，「一年，兩年，還是三五年？」
「少主安心靜養，只需半年便能補足血氣。」
「半年？」自己的情況自己知曉，戚長征哪裡會信。
「半年。」黃閣老確定道，「只需少主聽從老僕安排，半年便能恢復如初。」
戚長征沉默片刻，「好吧，我聽你安排，不過現在我要見諸葛天師。」
……
……
龍輦懸浮殿外，戚長征搖了搖頭，黃閣老收了龍輦揮手間另一輛沒有標識的天馬輦車懸浮在空。
戚長征打開車門，還能聽見那袁閣老說他多此一舉，他心情不好，就想任性一回，天馬輦車也不坐了，回身往山下走去。
黃閣老埋怨道：「你們少說兩句行不行。」
「不行，就是看他不順眼。」又是袁閣老的聲音。
「懶得管你們。」黃閣老表示無奈，取了一箱草煙出來，自己取了其中一盒，「故鄉的味道，一人一盒，少主給的，愛要不要。」
黃閣老下山而去，那箱草煙放在那裡，一位位閣老顯形出來，其中一位穿著一襲白袍的閣老驚咦出聲。他出生修元界西部，久遠的歲月難以磨滅他對家鄉獨有草煙的記憶，哪怕是盛放草煙的木盒他也一眼分辨出來。
他在幾位顯露身形的閣老之間不是最高大，也不是最健壯的，卻是面相最為凶戾的，就像是一柄嗜血的神兵，無時無刻想要斬殺對手一般。
他兇悍的撞開擋在身前的另一位閣老，當先取出一盒打開，一看果然是草煙頓時大喜，迫不及待的燃起一支來，吞雲吐霧嫻熟得很，好不快意。
箱子頓時清空，就連未顯身形的陳閣老也取了一盒走，一時之間，草煙的辛辣味道蔓延在這座範圍並不大卻是祖界最高的祖殿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