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重的爺爺
媽媽在一旁啜泣，眼睛腫成一條縫，眼珠紅紅的，我想他一定是哭了很長時間，自從上次接了男人的電話，媽媽就一直消瘦，麵色也不好。
“媽，沒有必要為了那種人傷心難過，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學習，考一個好大學，我會好好孝敬你的。還有，以後爺爺奶奶那裏咱們再也不去了，他走了這麽多年，音信全無，卻要你來替他盡孝，憑什麽？”我表麵上非常鎮定，但是內心裏好像有一把火再燒，媽媽等了這麽多年，本以為會他會回心轉意，可是等來的卻是什麽？這麽多年媽媽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一概不問，他怎麽能知道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要經曆什麽。
記得我五年級的時候，有個醉鬼男人敲我家的門。媽媽明明很害怕，但是為了保護我，她硬著頭皮拿著鐵棍把那個男人打跑了，回來後，媽媽坐在床上嚎啕大哭。如今想來，我才知道媽媽在哭什麽。從那以後每晚睡覺，媽媽都會在床頭上放著那根鐵棍。因為哭過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眼淚不是博取同情的武器，是讓人更堅強的理由！
姨姨三番五次逼著媽媽跟那個已經好多年不見的男人離婚，可是媽媽不同意，媽媽說她不離，至少她不能提。如果有一天他回心轉意了，至少清灣還有他一個家。姨姨恨鐵不成鋼，從此也很少跟媽媽來往。
媽媽為他吃的苦，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在心裏，可是這些他都知道嗎？如今他回來了，卻是要離婚的。
我怎能不恨他。可是我更恨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如果沒有她，媽媽或許就不會吃這麽多苦。
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媽媽的嗚咽聲時不時的傳進我的房間。聽著那些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哭聲，我也哭了。我告訴自己，以後的我，一定會對自己的孩子，對自己的妻子負責任，我要對她們好，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給給他們。
那天晚上我給明遠打電話，我想開誠布公的跟他談一下。
電話打到第三遍才接通。
“明遠，幹嘛呢？”
“哦，沒事，準備 一些習題？”
“給宋思凝準備的？”我問。
他頓了一下，我以為他是否認的，沒想到他說：“你怎麽知道的？”
這回輪到我不知如何作答，是啊，我怎麽知道？我要說憑感覺明遠會相信嗎？
“那你選擇到高三一班複讀也是因為宋思凝了？”我覺得我滿腹嫉妒之火就要爆發。
“她的學習成績還不紮實。暑假隻是把高一的知識補了回來，還有高二的呢，你知道高二很重要，可她唯獨高二的知識為薄弱，我不想看她前功盡棄。”
我們相互沉默了好一陣。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還是明遠先打破了沉默：“思洋，你放心，我隻是給她補課，沒有其他的想法！你對她是什麽心思我明白。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好好學習，等你考上大學了，你們就能.……”
他最後那句話沒說。但是我能猜到他會說什麽。可是這話讓我怎麽相信，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明遠絕不隻是說說那麽簡單，他的行動太多了。
思凝給我發信息說她要住校了，我一陣恍然，她住校說明我們兩個在一起學習的機會又少了很多，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促使她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事情。我不能在這樣等著了，這種不顯山不漏水的關心，對思凝來說就如同撓癢癢一樣，很快就會被忘記的，我決定我應該做點什麽。
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周一放學，李祉欣坐在的單車後麵又嘰喳個不停。這個女孩子實在是有點招人煩，先是問了我班級上有幾對正在談戀愛的，然後又問現在誰在追求誰，還問了一大堆其他的，都是關於班級裏的八卦，我向來不關係這些，自然也沒有辦法回答她。所以統統告訴她我不知道。
“那上官明遠也要住宿了你知道嗎？”
我手上一緊，車閘被我捏的死死的，李祉欣揉著額頭嗔怪我。我懊惱著，憤恨著，責怪自己為什麽晚了一步。
車子再次啟動，李祉欣又恢複她的本質，喋喋不休起來：“其實上官對思凝的心思我早就看出來了，別人給他寫的情書他看都不看一眼，可是宋思凝的一張小紙條他都跟寶貝一樣珍藏起來.……”
我實在是不想在聽她說半個字，把她放在半路就直接回家了，雖然有失君子風度，但是我不太願意跟自己的心情過不去！
沒想到宋思凝開始住宿的第二天就沒來上課。
我雖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其實那天我已經下定決心，我跟媽媽商量了半天，可是媽媽不同意我也住宿，我想要幫助宋思凝的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我知道媽媽並不是不同意我住宿，而是反對我跟思凝太過要好。這個年紀的我們。正是家長千防萬防的時候。
我給宋思凝發信息，打電話，卻一直都沒有回音。我更是坐立難安，我似乎對她已經到了著迷的地步，雖然她最近很少跟我說說話，但是隻要她一個眼神，我心裏便覺得安穩。
巧的是明遠也請假了，隻是請了一節課。可是就這一節課，我心神不寧。
終於第二節課，明遠來了，他進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我的身邊，低聲告訴我說：“宋思凝病了！”
我不知道我能幫她做什麽，我就像一杯遠水，解不了的宋思凝 近渴，我擔心她擔心的要命，卻找不到可以減輕她痛苦的方法。
第一節課過後，明遠風風火火趕回來，手中拎各種藥。然後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塞進了宋思凝的桌鬥裏，然後若無其事的回了自己座位像是什麽沒發生一樣，那一刻，我知道我跟明遠差在哪裏！
但是我告訴自己不能放棄。所以當思凝帶著生病的身體回來上課的時候，我終於鼓起勇氣拉著她到教室後麵的角落裏。但是她隻是一個轉身就掙脫了我的手，我顧不得懊惱，隻想知道她此刻有沒有好一點。
“看把你急的，我不是讓上官明遠幫我請假了嗎？你不知道嗎？”她說的雲淡風輕，的心卻說不出的酸楚，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再那麽親近了，也不再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了。
她回到座位上，看到了那些藥，然後回頭衝我笑了笑！
國慶假期轉眼就來到，由於高三課程緊張的緣故，我們的假期就隻有三天，本來約好宋思凝去後山的，我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可是沒想到，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媽媽打來電話說爺爺病重，要我們趕快回清澍去。所以隻好作罷，我跟明遠打了招呼，告訴他我有急事。明遠說他會替我向思凝轉達我的歉意。但是我不能把這麽好的機會讓給他，所以我還是跟思凝打了招呼。
爺爺吸煙史已經長達三十多年，這個嗜好也是從那一年他兒子不告而別開始的，一開始隻是為了紓解鬱悶，可是後來煙癮越來越大，想戒已經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了，再加上奶奶的話他根本也不放在心上，所以這家裏沒人能管的了他。一開始爺爺隻是咳的厲害，後來有過咳血的症狀，再後來，就是醫生告誡家屬，千萬別在抽煙了，否則真的沒有幾天好日子過了。可是爺爺根本不聽，直到前段日子醫生說爺爺最多隻有半年的光景了。
但是這才過去不到倆月，為什麽突然就惡化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爺爺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呼吸變的極其困難，我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奶奶身邊小聲問道：“為什麽突然就這麽嚴重了？”
奶奶抹著眼淚，哽咽的說：“前兩天他.……給你爸爸打電話，希望在彌留之際能夠看他一眼，但是……他卻拒絕了。”
我氣的渾身發顫，一對拳頭攥的緊緊的，如果那個男人現在就站在這裏，我一定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讓他爬不起來，找不到北。
“他不要我和我媽也就算了，現在他自己的父親就躺在這裏，奄奄一息，難道他都無動於衷，他還算是個男人嗎？”我大吼著，一拳砸到身旁的桌子上。
媽媽過來攔我，“他是你爸，你別那麽說！”
“媽，你還要維護他維護到什麽時候，他已經跟你辦理了離婚手續，所以你現在根本沒有義務替他盡孝，你別再執迷不悟了，他不會回來的！”我咆哮著對媽媽大喊。
我實在想不通，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男人，媽媽為什麽總是放不下，難道她自己受的傷有多深她不知道嗎？十幾年如一日的等，可是希望在哪裏？放眼望去，滿滿的失望和絕望！
“他回不回來是他的事情，我做的是我覺得對的事，我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方法去留住他，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早就清楚，可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身上有他的血，沒有他就沒有你，所以你不能那麽恨他！”
我知道媽媽總有一套理論會說服我，同樣也會說服他自己，因為這麽多年，她就是這麽自欺欺人的過來的。可是她能騙了所有人，卻騙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