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妥協

  所以，我決定為爸爸做些什麽，所謂孝順，除了孝，還有順。


  當上官開門進來的時候，宋校長已經躺在床上開始打呼了，我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是為了方便我和上官談話而可以製造的假象，但是我清楚的是，他竟然把鑰匙都給了上官。


  “我爸對你可真好。”我似笑非笑的說:“我爸就差把我家銀行卡的密碼告訴你了吧！”我朝嘴裏扔了一顆瓜子，接著說:“即便你有我家的鑰匙，那你也應該敲門，我們家有人，萬一你進來看到了我正在洗澡，或者你的出現把我嚇到了，那後果很嚴重。”


  空氣有點壓抑，我打開電視機來緩解一下。


  他坐下來，一句話沒說，隻是陪著我看電視裏時下非常流行的真人秀節目。


  我把堅果盤推到他麵前，他推回來說:“少吃點，會上火。”


  我從冰箱裏拿出果汁給他，他又放回去:“少喝，會著涼的。”


  “那要吸煙嗎？”我問:“我爸爸雖然不吸煙，但是他還是有幾條好煙的。”


  他搖頭。


  “那要喝酒嗎？我爸有一瓶上好的五糧液。”


  他依舊搖頭。


  我再也壓製不住我體內已經升騰的火焰，抓住沙發上的靠枕就朝他臉上砸去:“所以你是來幹嘛的，也不吃，也不喝，也不說話，就是來看電視的嗎？你家裏沒有電視嗎？你真以為你有我家的鑰匙，就把自己當作是這家人了嗎？”


  他被我打的一邊後退一邊試圖想要搶回我手中的靠枕，我哪裏會這麽容易讓他得逞，我一伸手，另一隻枕頭就被我抓在手裏，然後左右開弓不停的揮舞著。


  開始他還有意躲閃，可是後來他就坐在那裏，任憑我打，可能他也知道，這種軟綿綿的東西，打在身上能有多疼。


  “訂婚這樣的事情你也好瞞著我？你知道我能承受不？你知道我願意不？你這個自私的家夥，我要跟你分手，我們完蛋了。”


  所有的委屈瞬間湧上來，眼淚也開始崩潰，仿佛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欺騙，還是被最親近的人，我不能把所有的氣撒到自己父親身上，所以也隻能拿眼前這個人發泄。


  當我停下來，我才發現，上官的臉上已經有明顯的幾條血絲，是的，我忘記了靠枕上有些亮晶晶的東西，有棱有角的，可能是被這些有些尖銳的東西劃傷的。


  他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 在向我證明可能真的很疼。我轉過身去，不理他，也假裝沒看見。


  “好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該消了吧。”他往前挪了挪，就在我的身後，說話時呼出的氣息縈繞在我的耳背和脖頸，於是我又往前挪了挪。


  “聽我說，思凝，你可以怪我，甚至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你別怪你的爸爸，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父親，相信我。我答應過伯父要好好照顧你，所以我不會分手。”


  這就是他的解釋？簡直狗屁不通，氣死我了。騙了我，連聲抱歉都不說，就想要我原諒他，他想的倒挺漂亮。


  “上官明遠你這個混蛋。”我壓住聲音低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爸的話我就要聽嗎？再者，好好照顧和訂婚是兩碼事，你為什麽不拒絕？”


  “我為什麽要拒絕？因為我也想啊，難道你不想跟我訂婚？”他反問道。


  “你也不用這樣試探我。”我轉過身，對上他的眼睛:“我們才多大？我們不該這麽早牽涉到家庭之中，你看我們周圍的人，二十歲的年紀哪裏會去訂婚？大家都在這樣的大好年紀裏去奮鬥，去學習，去為自己的未來規劃，還有你知道，訂婚以後會給很多人以錯覺，因為訂婚以後就會意味著結婚，你知道，我不想那樣。”


  “原來你在乎的隻是別人對你的看法？”他悠悠的說，“我以為你會跟我一樣。即便不是愛我，也會把我當作是你餘生的伴侶。”


  這件事現在考慮還為時尚早，我真的沒有想那麽遠，一輩子那麽長，每天都千變萬化，我根本不會在這個年紀去考慮或者去定義伴侶這個詞。


  可是他看上去失望極了，一點都不像剛剛進來時，雖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但是臉上的表情是豐富的，是多變的，可是現在似乎這些都沒有了，他隻是一遍遍的自言自語:“難道真的隻是我自作多情？”


  我什麽也沒說，卻惹的他這麽傷心難過。實在是罪過。


  我起身回我房間裏，找到了藥箱。


  “嘶……”給他上藥的時候，他沒完沒了的發出類似這樣的象聲詞，“哇，嘻，哈”等等，有時候還故作扭曲的表情。


  他還真容易從一件還沒有解決的痛苦中脫離出來，明明幾分鍾前，也就三分鍾吧，還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可能痛苦的事情總是容易被更痛苦的事情替代，比如，他此時臉上的疼痛。


  “有那麽疼嗎？”我沒好氣的說。


  “當然疼，你也不看那枕頭上是什麽東西，簡直跟一把刀一樣，我要是真的毀容了，你這輩子就別想逃離我的手掌心。”他痛的齜牙咧嘴，還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你下手也太狠，還一手一個，我現在跟你說實話，我不是打不過你，我是不還手而已。”


  我不理他，隻是手上的力度加大，讓他疼的隻記得疼，忘記其他。


  “因為你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我理應大度不是嗎？”他接著說:“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是我愛的女孩，要不然你今天慘了。”


  “喂，你說句話啊。把人打了還很得理？”他抬手就把我的手抓住了。


  我被迫停在那裏。


  幾秒鍾後，我說:“我們訂婚吧。”


  他一下子就愣在那裏，手上仿佛也失去了力氣，我看不出他眼裏的神情，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我猜，他一定覺得世界都開始明亮了。因為他接下來的事情足以證明了我的猜測。


  他把我抱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伴隨著他哈哈大笑的聲音。


  “你為什麽想通了？為什麽，為什麽。我還以為這件事至少還要拖個幾年的。”他爽朗的笑聲充斥著整個客廳。


  “放我下來。”我拍著他的肩膀:“我爸在睡覺，你這樣會把他吵醒的，讓他看到你這樣，他一定會生氣。”


  他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不會的，宋伯伯才不會像你這樣冥頑不靈。”


  我從他的懷抱掙脫，心中怒氣未消。打開冰箱，拿出飲料咕咚咕咚的灌下去，我必須要找一個發泄的方式，我答應他訂婚的要求，是為了我爸爸，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讓他放心的事情，我搭上的一輩子的幸福，爸爸，還有上官，希望我的妥協換來的是我該得到的。


  他照舊把飲料拿走，小心翼翼的說:“涼，少喝。”


  我知道，我以前從來不喝這樣的涼東西，即便是三伏天我也選擇喝下火的菊花或者熱水，因為我自己的身體不允許我喝那些很爽，很刺激的飲料，可是今天我實在是……所以，即使現在是冬天，我也沒有絲毫猶豫。


  “你不覺得你還是欠我一個解釋嗎？不要總是拿宋校長來為你做擋箭牌，我爸跟我說了是他要求你的，但是我現在想知道，我爸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你是怎麽回複他的，難道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欣喜若狂，甚至高興的快要發瘋？我想我還不值得你那樣。”我再次奪回飲料，然後‘大快朵頤’。


  “其實我就是你剛剛說的那樣，甚至比那還要開心，按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我主動才對，可是當宋伯伯給我打電話說明此事的時候，我除了羞愧難當，真的就隻有開心和幸福，雖然我知道你一定會很生氣，但是請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思凝，其實我來，是為了給你道歉，我想了很久，真的覺得自己太自私了，我怎麽可以不考慮你的感受，還安排了那樣一場飯局，我真該死，所以剛才，你打的真好。”


  我竟然笑場了，在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時。


  “笑了是不是代表原諒了這樣的幼稚行為？”他緊追不舍的問。


  “想的美。”我說。


  他又重新拿起沙發上的靠枕，塞到我懷裏:“那就接著打。”


  我怔怔的看著他，不說話，也沒接他塞過來的枕頭，我忘記我要說什麽了，我腦中有些空白，但是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什麽宋校長今天睡了這麽久，客廳裏這麽熱鬧都沒吵醒他？這老頭，越來越壞！

  “明遠，我答應跟你訂婚是為了讓爸爸心安……但是你也沒有必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我之前真的是被你氣壞了，其實靜下心來想想，訂婚了也沒什麽不好，以後我的生活費，學費，還有我想買什麽好看的衣服，想吃什麽好吃的，想去哪裏旅遊，都有人給我買單，多好啊，所以以後不許小氣，並且以後掙的錢都給我。”


  當然這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想說的。可是我也隻能沒話找話的跟他說這些，我不能告訴他，其實我真的沒有做好準備，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訂這個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