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奇怪的宋校長
我抽過紙巾，稀釋了一下舌頭上猩鹹的血漬。舌頭被咬兩次還不是最痛的，此刻我的心才是最痛的，先是男朋友背著安排了這麽一出完全出乎我意料的飯局，接著我的爸爸竟然完全不在乎我的心理感受把我給賣了，還有什麽比這更糟糕了的嗎？
是的，有！
我故意把粘了血的紙巾大明大擺的放在桌子上，我希望以此來引起他們的的注意，我要告訴他們，我是當事人，我有任何理由拒絕他們兩個此刻在爭論的話題。
“我認為就安排在下周一，那天剛好是二十六，是個好日子。”宋校長說。
“好是好，可是我還是覺得太倉促了，宋伯伯，即便是訂婚，我也覺得要好好準備一下！”上官顯然不是很讚同！
“訂婚還要準備什麽？有個戒指就足夠了，結婚的時候別這麽隨便就行！”宋校長再次反駁。聽聽這話，一個戒指足夠？隨便的是他吧！
“哦，不不不，宋伯伯，，思凝是你唯一的女兒，我絕對不能這樣，訂婚也是一個儀式，不能草草了之！”上官明遠據理力爭！
“孩子，你也說了，不過是個形式，別那麽在乎！”
我默默的抓起那團已經被我揉的如同蠶豆一樣大小的紙巾，瞄準三米外垃圾桶的方向，拋出一個完美的弧線，然後，它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外麵，我氣的牙根癢癢，連你也跟我作對，我拋了個白眼給它，然後不得不起身把它重新放進桶裏。
那邊還在爭執著。聲音不大，但是卻能聽出，沒有一方肯讓步，上官老師偶爾插幾句話，但也都是無關緊要，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在這裏，你們沒有看到嗎？為什麽你們沒人問問當事人的意見，我要不要訂婚？我同不同意？你們問了嗎？要不，你們倆訂婚好了。”我指著爸爸和上官說。
爸爸瞪著眼睛想要說什麽，卻又被上官搶先一步：“思凝，這事我晚一點會跟你解釋。”
“我不想聽你做任何解釋，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想訂婚，不是我不願意，是我接受不了你的方式，你匆匆忙忙趕回來，就是為了這事？為什麽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是不是我隻是你的訂對象，至於對象是誰你完全不在乎，所以也不會考慮我的感受？還有，爸爸，你再一次把我賣了，這是第幾次了？我知道，讓上官當你的女婿是你的心願，可是不是我的！對不起，我累了，想要回家去了！”
一個人打了車，伴著清灣有些清冷的夜色往家的方向駛去，我告訴司機開慢一點，好久沒有回來過這個城市，它變的太快，那麽多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美輪美奐的高檔小區，還有正在修建的繞城高速，人們臉上洋溢的笑容，不用過多的解讀，那就是幸福的含義.……
我不想回家，回家就意味著我要麵對宋校長和上官。可是我能去哪裏？我回到清灣不就是為了回家嗎？算了，麵對就麵對，該解釋的是他們不是嗎？
在我回到家四十分鍾後，宋校長回來了，奇怪的是，他一個人，我以為他身後還跟著那個不考慮別人感受的家夥，我特意往他身後打量了一下，確定他真的沒有跟來，我才鬆了一口氣！
“他沒來，放心吧！”
宋校長看上去疲憊極了，鞋子都沒有換，直接攤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麵色發紅，嗯，可能是喝的多了點的緣故，所以此刻完全一副提不起任何精神的樣子。所以，我也沒打算跟他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
我站起來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順便放些蜂蜜在裏麵，然後放在離他很近，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上。
“思凝！”爸爸喊住轉身離開的我。
我頓住腳步，背對著他！
“別怪明遠。”他說：“是我要求他跟你訂婚的。”
想要說服我，總得找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我爸爸是什麽人我比誰都清楚，他之所以同意上官說的訂婚，無非就是喜歡上官而已。但是他不會主動要求上官跟我訂婚的，這絕對不可能，我從小也算是被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他不會的！
“我什麽都不想聽！”我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重重的關上門，我告訴自己，如果上官這次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我們就完了！徹底完蛋！
過了幾分鍾，我聽到房門外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幾秒鍾後，爸爸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來：“爸爸不想騙你，是，確切的說是我求他跟你訂婚的。因為.……因為爸爸怕，萬一哪一天我突然不在你身邊，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那樣，我會不安心的。所以，我要安排好一切，明遠也知道 ，這樣做你一定會很生氣，開始沒辦法，我必須要他這樣做，我說，如果不訂婚，那麽就離開我的女兒！就這樣，你不要生明遠的氣，完全是爸爸自作主張！”
見我不動聲色，爸爸接著說：“其實從你們在一起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知道我不該幹涉你太多的事情，所以我沒有問你，但是我知道你未來的另一半是明遠我就很放心了。明遠本來說要春節前才能回來，但是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所以也是臨時決定回來。我和上官老師是同意你們現在訂婚的，爸爸老了，不能再照顧你了！”
我打開門，看著宋校長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耷拉著肩膀，頭低的下巴快要和脖子挨在一起。
終歸是自己的親爹，我能說什麽，總不能真的和他大吵一架，然後奪門而去，我回來就是為了好好陪他的，好了，原諒他，我告訴自己！
“爸爸，你老了，可是我長大了，我能照顧好自己，我們雖然是你情我願的在談戀愛，但是坦白講，我不想這麽早就訂婚，然後結婚，生子！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把自己陷在這樣一個小圈子裏，你也不希望你的女兒不快樂吧？”
宋校長不再說話，他轉身又回到客廳，還是原來的姿勢，攤在那裏。隻不過這次眼睛是睜著的，隻是他沒有回複我剛剛說的話，他說：“明年開春，爸爸要去一躺西藏，這是爸爸一直以來的心願，爸爸也想借此機會去磕長頭，我想贖罪！”
“什麽罪？”我問：“爸爸，你今天怎麽了？你有什麽罪？你怎麽這麽奇怪，我答應過你，等我大學畢業，我就陪你一起去，無論你有什麽罪，都讓我來贖好不好，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我此時才覺得爸爸今天是奇怪的，似乎又是事情又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
“你也別緊張，這隻是我暫時的安排，爸爸快退下來了，閑下來那麽多時間，總得找點事情打發啊，不然多無聊，不過，凡事都存在千變萬化，我也隻是隨口一說，你別緊張！”
又變成隨口一說，可是剛剛的神情哪裏是隨口那麽簡單，我自是看破不說破。
“還有一年半，我就畢業了。要不，明年暑假我就陪你去，你就再等半年，好吧爸爸！”
爸爸直起身來，看著我，然後手輕輕抬起，撫摸著我的發絲，溫柔的說：“思凝真的是長大了，知道為爸爸擔心了，爸爸答應你，訂婚的事情不勉強你，你自己做主，什麽時候你願意了，就什麽時候訂，爸爸能看的出來，明遠那小子對你深情的很。但是話說回來，有這樣的好男孩，你也別太任性，要懂得分寸，知道嗎？還有，爸爸希望你要保護好自己，女孩子自愛很重要，就算真的到了不能自已的時候，也要做好措施……”
“爸……你說什麽呢？”我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您就別管了，我知道分寸的。”
“你從小沒有媽媽，所以很多事情爸爸想不到，比如你肚子疼的毛病，爸爸到現在都很自責，希望不會給你以後的生活造成困擾！”爸爸眼睛裏說不出是什麽情緒，有些難過，有些傷感，似乎還有些不舍！
說起這事，我頗有些無奈，我是怨過爸爸，可是時間久了，我知道，也是那時候自己太無知了。
“爸爸，過去了，不提了，不提了！”我安慰著他說。
“一會明遠過來，你好好跟人家說，別耍小孩子脾氣。就算是……看在爸爸的麵子上！”
我知道爸爸擔心什麽，為人父，就是要為兒女操一輩子的心，宋校長自然也不例外，隻是有時候方式方法不能讓人接受，我想有了上一次強硬的把我送出國之後，他懂得了如何尊重我，所以這一次雖然也是為我好，但是卻沒有強迫我，從小在他的庇護下成長，我卻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麽，那些我們相依為命的日子，現在想來，既讓我惶恐，又讓我懷念，惶恐的是無數個夜晚我都要數著時間等著爸爸回來，懷念的是爸爸回來後我們幸福快樂的時光。可是時間再也回不去了，爸爸老了，我也不再是那個夠不到鍋沿的小女孩，可是說來慚愧，即便現在我已經是一米六多的個頭，卻再也沒有為宋校長做過一頓可口的飯菜！